很大的山意味着里面有很多好东西,王善娘点头,傻瓜才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010章
王花儿拧干衣服,放在篮子里,提着往回走。虽说王花儿已使劲地拧干衣服,但湿的衣裳仍比来时重了许多。王花儿斜着小身子,吃力地往前挪动脚步。
王善娘一路跟随一路难过,打算以后好好帮帮这姐弟俩。
好不容易回到王家,王花儿晾上衣服,又急急捅开火,烧好做饭的水,王家其他人才起身。
王家的早饭又在王老太婆的一咏三叹的骂声中度过。
很快王花儿王草姐弟俩挎着篮子出了门,王善娘悄悄地尾随。
姐弟俩走过晒坝,沿着晒坝下面人家门前的小路下到河边。
王花儿脱下脚上的布鞋,站在水里,十月初的河水有些寒意,王花儿脚刚踩进水里的时候,身子不禁地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地稳住自己的身子,扶着弟弟走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头。王花儿记得爸爸的话,弟弟早产,身子骨弱受不得凉。每次从打这条河过,她都不让弟弟沾水,有时候河水涨了漫过小石子路,她就背着弟弟过河。姐弟俩原就比同龄人矮小,远远地看着两个小人儿爬山涉水,王善娘不由得心中酸涩。
过了河,沿着左边的小路走,拐过去往上爬一段陡峭的坡,两人一路走一路停,停下来的时候,王花儿就要摸摸弟弟的额头和后背,看出汗没,若出了汗,就用布擦汗,再走时就会慢一点。不知走了多久,从天微亮到天光大亮,王善娘作为鼠类都累的鼠身子发软,为了不跟丢,咬着牙坚持爬着跟上,但她偏作怪,一直不出现在王花儿姐弟俩面前,害得王花儿时不时的四处张望,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眼前总算出现一座山。
王花儿舒了口气,总算到了,她的腿快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做姐姐腿上,让姐姐看看你出汗了没?”王花儿摸了一下弟弟的额头,还好,微微有些汗,又伸手摸了他后背,也有些微汗。王花儿忙拿出那块褪色的布擦王草背上的汗和额头上的汗。
“姐姐,我也给你擦擦。”王草也给姐姐擦了额头的汗。
王草又道:“姐姐,我的腿有点累。”
“来,姐姐给你揉揉。”王花儿坐在地上,把弟弟的腿放在大腿上轻轻地揉捏。
看着姐姐额头冒出的微微细汗,王草放下腿,“姐姐,我给你揉揉。”
不待王花儿说话,王草伸出小手使劲地按着王花儿的腿。王花儿由着弟弟按了一会,拉起他,“好了,姐姐腿不累了,我们得挖野菜去。”
王花儿左手挎着两个大篮子,右手牵着弟弟爬山。刚走出一二步,王花儿扭头见弟弟满脸的痛楚,慌了,“弟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姐姐。”
王草踮着一只脚,“脚底痛。”
“姐姐看看。”王花儿蹲在地儿脱了王草的鞋,见他的脚掌有个透亮的水泡,“打泡了,等姐姐拿针扎一下,出了水就好了。”
针线王花儿是随身携带,一是在王家没有空做针线活,二是她那间屋,谁都可以进去翻箱倒柜,把她爸妈留下稍成样的东西被折腾光了。后来她也多了个心眼,好点的东西都藏起来,才保下了姐弟俩的一些衣服鞋子之类。
王花儿掏出针来扎了下去,挤出脓水,“姐姐背你上去,等会在山上姐找块石头给你坐着,过一会脚就不痛了。”
这时,王善娘冲了出来,嘴里叨着几根草放在王花儿面前。
“耗儿,姐姐,有耗儿,快打,快打。”王草的尖叫声。
“草儿别怕,姐姐在。”王花儿抱着王草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耗儿,还记得不,给我们送过油饼的好耗儿。”
王草偷偷从王花儿怀里探出头看着前面的王善娘,“好像是呢。”
王善娘撇着二根卷须,一鼠脸的不屑,胆小鬼。
王草人小却敏感,小手指着她,“姐,快看,它在鄙视我。”
王花儿回头瞪了王善娘一眼,又哄道:“那里能,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怎么可能鄙视草儿呢?”
王草又探头看了一下,“现在没了,刚才它那模样跟奶奶看我们的模样一模一样,就像这样斜着眼瞧我呢。”王草做了个斜眼瞧人的模样。
王善娘决定不跟一个小屁孩计较,爪子指了指地上的草。
王花儿试探地拿起地上的草,“这是你给我的?”
王善娘点点头,爪子又指了指王草的脚。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草药给草儿上药?”
王善娘再次点点鼠头。
王花儿高兴坏了,直说好耗儿,好耗儿。
王善娘昂起鼠头,脑袋朝天,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如果忽视她那得意摆动的小尾巴。
上好药,脚底清凉凉的,王草也不要姐姐背,二人一鼠爬上了山。
好大一片森林!王善娘睁圆了鼠眼,用鼻子嗅了嗅,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
还未待王善娘撒丫子跑路,王花儿叫住她,“好耗儿,帮我看着草儿。”其实王花儿是想治好弟弟怕老鼠的毛病,弟弟是男娃娃,不能一直怕老鼠,以后长大会让人笑话。
那时爸爸死后刚过头七,她还是个五岁的小丫头,让大妞姐使唤着去后山捡柴。回来就见弟弟坐在地上大哭,脸侧还有道血口子。兵兵哥在一畔拍着手笑他,连只耗儿都怕,还让耗儿给咬了。她气得捏着小拳头上前去揍人,却被二妞给掀倒在地,指着她骂,“你个扫把星还敢打我弟,你长胆子了。等会奶奶回来看怎么收拾你。就你那灾星弟弟,克母克父的命,一辈子倒霉的灾星,谁稀罕和他一起玩?给脸不要脸。”
王花儿当时怪死自己了,弟弟才一岁多,那么小,明知道家里人不喜欢她们姐弟俩,她怎么能留弟弟一个人在家,是她没照顾好弟弟。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做,只是搂着弟弟哄他别哭,可怎么哄也哄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哭得声嘶力竭。幸好过路的李奶奶看不过眼,带着他们姐弟俩回家,给弟弟上了药又给他们做好吃的,帮着她哄弟弟。
自此草儿落下个怕老鼠的毛病,打那以后,她走那里都带着弟弟。可没过几日,队上传遍了她姐弟俩是灾星扫把星的名头,没有小伙伴愿意跟他们玩耍。王老太婆则打算把他俩送人,好在队上开公社食堂,她和弟弟才活了下来。想到这里,她一阵后怕。她后来听队上的婶子们说过,所谓的送人也分怎么个送法。女娃一般是真的送人,男娃送人多半是卖人,或是熟人半卖半送,送出的人就意味跟原来的家断绝了关系,改姓别人的姓,改叫别人的爸妈作爸妈。如果弟弟被送走了,那爸妈就没了子孙后代,就没有人给爸妈上坟了。那以后,她铁了心要护住弟弟,不让弟弟被送人,护着弟弟长大成人。
早上吴婶的话,她想也不想就拒了,她怎么能抛弃弟弟独自去过好日子,让弟弟在王家受苦。隐隐约约,她感觉爷爷奶奶对弟弟恨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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