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娘在家里吃过饭,带着王翱去李家拿书包。王善娘并不擅于缝补做衣之类的活,上辈子她的双手都没有拿过针线。这辈子学了好久才勉勉强强学会简单的缝补,但让她做书包衣服之类的活就不成。之前裁衣服剩下的布头,王善娘早就拿给李奶奶,请她帮忙做个书包。明天正式上学了,书包也该拿回来了。
等到了王家,王善娘才发现李平安并没有回家,专门跑去学校找她又匆匆地赶去了县城,莫明地,王善娘心中涌起了股热流。她非常庆幸和感激这辈子能认识李家的人能认识安安哥哥。
因为李平安没在,原本打算说唱歌的事,王善娘也咽下了嘴。
从李家出来,王善娘和王翱进行日常捡柴,一路上王善娘都在想唱什么歌好。来这里这些年,王善娘也了解到这里人喜欢唱的是什么歌喜欢听的是什么歌。但那些歌她清楚地知道并不适合她唱,虽说她现在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但已有着二十岁的灵魂的她再加上这世的几年时光,她的心态比真正的小姑娘老了许多,唱不出那种斗志昂扬。然而这个时候这些歌曲是主流是大趋势,不会允许唱别样的歌声。
她这一担忧很快给证实了。周末,李平安带回了几首县城里广播里常放的歌,让王善娘一唱,完全变了样,还没有李平安这个公鸭嗓子吼起来有感觉。
李平安挠了挠头,难道三年过去,王善娘不会唱歌了?
此时,王善娘难得怯生生地望着李平安,蠕动了嘴儿,“安安哥哥,要不我不参加了。”
“不行。”李平安断然喝斥,“你再把三年前唱的那首歌唱一遍。”
一曲忆江南终,李平安久久地沉浸其中,仿佛他也看到江南的无边景色,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好半晌,李平安才感叹道:“就唱这首吧。”
“不过,这么多场比赛不能老是唱这首,我再去找找别的适合你唱的歌。”李平安又道。
李平安走后第二天,王队长家里的高音喇叭响起,“红星七队队员注意,队员注意,为了欢庆国庆和丰富广大群众的生活,我们红星七队准备举办歌唱比赛,第一名要参加乡公社的比赛,乡公社的第一名会参加县上的比赛,请各位社员踊跃报名。”
王队长不至在家里吼了一通,又跑到保管室也吼了一通,更是在红星七队的地盘都吼了一通,不至红星七队的人听到了,连隔壁六队不少的人也听到了。
这个年代农村里的生活极度贫乏,一听说有这么一个节目,又想到得了第一名怎么也会有点奖励。于是当晚王队长的家里挤满了,屋外的地坝都站满了人,有报名的,有凑热闹的,有打听有啥奖励的,总之比过年还热闹。
王家屋里自然也如此,王善娘带着王翱一起回了家,就听到大伯娘二伯娘红着脸聊得很兴奋。只听许英道:“不是说我吹,我们队上有几个赶得我们家的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声音有声音。这头名嘛,我觉得反正是我们王家的跑不了。”
王善娘暗笑,说王燕燕长的不错,她信。王燕燕挑父母身上好看的地方长,十三岁的少女在队上绝对是小家碧玉。可王二妞虽比她亲姐长的好也只能算是清秀,说是队上长的头份,那可真是吹了。
周如兰竟然没反对还点了头,王老头和王老太婆两人也是一脸的笑意。
王二妞和王燕燕也在一旁羞涩着小脸,只是眼中的兴奋激动怎么也瞒不住。
王善娘有些诧异,不过是一个唱歌比赛,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兴奋?特别是王燕燕,不是在中心小学上初中,怎么会比她还快地回到家了。中心小学可是在街上,就算一路上捡小路走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看到王善娘姐弟俩,王老头吩咐:“都放学了?老婆子该做饭了。”
自从王善娘上学后,三房轮流做饭不现实,王老头善解人意地重新分了一下。平时王善娘上学的时候就是周末做饭,上学就大房二房轮流做饭,放假再三房轮流做饭。
王老太婆哼了一声才抬腿进屋子里拿粮食出来,今天轮到二房做饭,周如兰和王燕燕两人也起身去烧火做准备。
王善娘看着王老头道:“爷爷,我要参加歌唱比赛。”
许英倏地站了起来,“凭啥?”王二妞也跟着站了起来,怒目看着王善娘。
周如兰和王燕燕两人也站在灶边回头盯着王善娘,目光不善。王老太婆端着米站在堂屋里,一张老树皮的脸阴得下人。
王善娘心中的怪异更甚,挑了眉头,“凭啥?队长可没有说不准谁参加。”
许英嚷嚷,“死丫头,那里都有你,你才多大凑什么热闹,小孩子一边去。”许英边说边挥了手,像赶苍蝇似的。
王善娘冷笑,“队长可没有规定年龄,没说年龄小不准参加。”
许英转头向着王老头道:“爸,你看看,你得管管她,不准她参加比赛,简直就是浪费。”
王善娘看着王老头慢悠悠地道:“看来这唱歌比赛不至是比赛,还有什么别的事我不知道的了?”
王老头撩起眼皮看了看王善娘,闷下头装了旱烟叶子抽了一口,道:“善娘啊,你看你还小,要不这次先不要参加了?”完全是一副商量的语气。
王善娘的眉头挑得更高了,“爷爷,你总得让我知道为啥吧?”
王老太婆手中的簸箕往桌上重重地一顿,“啥子?你问那么多干吗?让你别参加就别参加。”
王善娘高抬的眉头落了下来,一脸平静地看着王老头。
王老头咳了几声,熄了烟,“善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这次比赛成绩头名的可以分到文工团,你看你二妞姐还有你燕燕姐年纪都比你大,你年纪太小了,就算你得了头名,你也进不了文工团,还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你二妞姐和你燕燕姐。”
听了这话,王善娘忍不住大笑起来,王翱也笑得前仰后伏的。
王家其余人立马变了脸,王老头更甚,一烟杆敲在桌上,“笑啥,有啥好笑的?让你不去还好笑了不成?”
王善娘忍着笑意道:“爷爷,你们凭什么以为头名就一定是王家的?就算队上唱歌的人没有我们家人历害,可街上呢?还有县城里的人呢?即便进文工团的事是真的,也必定要是县里比赛的头名,可不是队上比赛的头名。”
王老头脸上挂不住,这么简单的常识他竟然不懂,让孙女孙子嘲笑了。要不是让大儿媳妇给带歪,他也不会这么想,侧头朝许英吼道:“不做实事,净瞎空想。报名,我们家都报名,让兵子军军都报名。”
王善娘心里又是一乐,兵子和李平安年纪相差无几,正是公鸭子嗓音的时候,让他去唱歌,去吓人差不多。当然她可没有好心去提醒。没见着听说兵子也去报名,许英的脸上像盛开了一朵花似的,活像她的宝贝儿子已成了文工团的宣传干事似的。
唱歌拿了第一名的能进县文工团的消息在队上飞速地流传,不仅大姑娘报名,连小伙子也报名,更有大人甚至隔壁队上还有一个老头子报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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