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昭瞳孔微闪:“昨晚?”
“唉……小绿她昨晚啊,疯了。”塞姑眉头紧锁,“先有天香,后有小绿,再多来几个我们这百花阁可就开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昨日去了周员外府上,乏得很,我早早就睡了,半夜里迷迷糊糊好似是听见了什么的叫声,我原以为还是猫呢,没想到竟是小绿……”陆芷昭顺着塞姑的话说了下去。
但是看塞姑眼睛底下的青黑就知道,她心中想得绝对不如她嘴上说得这么轻松,好端端得一个人怎么会忽然疯掉?再加上天香的事,自然大家都以为是天香回来报仇了,陆芷昭也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才决定对小绿出手。
夜影太过虚弱,一个生魂只能让他勉强现形,但若是要恢复法力,甚至杀掉神羽君,还是远远不够的。
“哎呀你看,我都把正事儿给忘了。”塞姑一拍脑袋,“是这么着,方才有位客人来请姑娘到府上唱曲,说是要最好的姑娘,可是……妙仪姑娘昨晚上吓得不轻,今日说什么都不肯去,让我来找你。”
陆芷昭勾起嘴角:“想必这个客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塞姑并不直接回答她,只笑着说:“听说是新来的商人,虽然请姑娘出手大方得很,却也舍不得一顶轿子……姑娘既然身子这般,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塞姑已经说得很明白,虽是个有钱的商人,却并没有轿子,想必只是在此处暂住,成不了常客。这对旁的姑娘来说不是什么合算的生意,但是对于陆芷昭来说,一个不会久住的常客哪怕有一日莫名失踪也不会引起旁人太多的关注。
思及此,陆芷昭又扬起笑脸:“无妨,我去。”
为了掩盖苍白的脸色,陆芷昭特意找塞姑要了一盒胭脂,用葱白的指尖挑起一小块,涂在脸颊和唇上,再穿上那声红色的衣裙,整个人顿时艳丽了许多。
陆芷昭对着镜子给自己抛了个媚,眼,觉得定然能将那客人拿下。
没有随身的丫鬟,陆芷昭只身一人来到这间府邸,她扣门前再三确认了门头挂着的两个红灯笼。她之所以如此犹豫,是因为这间府邸着实偏僻破落,不像是个有钱商人的府邸。
正文 第010章 不怨,只恨
门刚敲了三声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容普通和善的男人问她道:“可是百花阁的姑娘?”
想来他是这府邸的下人,陆芷昭对他行了一礼:“正是。”
男人笑道:“快快进来。”
男人将陆芷昭迎进来,带着她七拐八拐地朝里走去:“我叫谭凉,是这府上的管家,敢问姑娘芳名叫?”
陆芷昭如实道:“芷昭。”
“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谭凉的声音很是温和,让人忍不住放松警惕。
终于,谭凉在一处阁楼门口停下,轻轻扣了扣门,不久,又一个男人推门而出,双手抄在袖中,一副闲适模样,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却如同猫一般敏锐。
谭凉对他拱了拱手:“夫子,芷昭姑娘来了。”
这被叫做夫子的男人上下打量了芷昭几番后,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谭凉把她带进去。
这夫子深藏不露,陆芷昭只瞄了一眼便晓得了,可是那又怎样,她只是个唱曲的。
走进阁楼,入眼的是一楼的大厅,大厅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谭凉对她道:“姑娘就坐在这里,准备好了便可以开始唱了。”
陆芷昭稍稍一想便知,想必是这里的主人不肯露面,只在二楼听着。她并不多打听,只是问:“那不知道……我要唱多久?”
谭凉温和道:“姑娘累了只管休息便是,若是里面的人一直不发话,待会我会来叫停,姑娘放心,我们主子绝对不会亏待了姑娘。”
“是。”陆芷昭应道,心中却自嘲得想,原以为打扮这么漂亮能迷倒这客人,谁想到人家连面都不肯见。
谭凉对她拱了拱手,退出了阁楼,将房门关上,于是这诺达的屋子里,好似只有她一人,这到也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在椅子上随便坐下,她想了想,开口唱了起来。
“这女子也有些本事,不带琴瑟,光凭自己的嗓子清唱,到也让人听得舒服。”
陆芷昭一边唱,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这声音不是谭凉的,该是那个夫子的,声音也如同他的人一般有些慵懒尖锐。
“夫子说得是,我起先也觉得奇怪,她自称是百花阁的姑娘,却孤身一人前来,身上也什么都没带。”这声音是谭凉的。
确实,百花阁里的姑娘唱曲都要带着乐器,即便自己不会,也要找个会乐器的丫鬟,毕竟光是自己开口唱,难免有些干巴巴的,就连妙仪也是要便弹琵琶便唱的。可是她陆芷昭不需要这些,她只要一副嗓子。
唱了半天,二楼的人没有半点反应,陆芷昭几乎要以为里头没有人了,这样一想,她忽然起了坏点子,一曲罢,她清了清喉咙,开始唱另一首。
不到片刻,陆芷昭便听见谭凉在外面说道:“这……她这唱得什么?”
那却夫子笑了两声,道:“你听不出么?这是一首葬歌。”
谭凉惊道:“她是不要命了吗?这时候竟然唱葬歌?”
谭凉话音刚落,二楼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男人站在楼梯上望着她:“上来。”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便转身回了房间,却并没有关上房门。
陆芷昭连他的脸都未能看清,只听他这样说,便顺从地踏上楼梯朝二楼走去。
门外,谭凉问夫子:“主子似乎并不怎么生气,这是怎么回事?”
夫子沉吟片刻后道:“常人听曲是为了图个乐子,可如咱们主子这样心郁难解的,从一般曲子里听不出乐子,倒是从葬歌中寻出了些许共鸣,觉得这悲曲唱出了自己的心声,自然也想将这唱曲之人引为知己……有意思……”
虽说现下乃是午后,但这二楼的屋子里极黑,也许是背光的缘故吧。
陆芷昭有些警惕地走进屋里,悄悄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屋中的摆设极其简单随意,一身形颀长的男子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出声问道,声音低醇浑厚,似是有深厚功夫的人。
“陆芷昭,大人唤我昭昭即可。”陆芷昭拿不准他的身份,便唤他大人。
“昭昭,昭昭……”男人在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说,“往后每日这个时候都来此处唱曲,钱财绝对亏待不了你。”
“是。”陆芷昭有些失笑,前头那么多首曲子她自认都唱得不错,却一点也打动不了这个男人,不过一首恶作剧的葬歌,却让他有了兴趣。
之后便是大段的沉默,男人不说话,陆芷昭也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半,他如同一尊雕塑久久站在窗前,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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