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王顺着皇后的话,把李莞落水的罪责归咎到她自己身上,这样皇上和贵妃就没有理由重罚苗苗,顶多事后他再带苗苗去李家道个歉,给点补偿,这事儿也就能平了。
谁料安平郡王话音刚落,张贵妃就一拍茶几,厉声喝道:“简直混账!你们蓄意把人害死,如今却还要说风凉话,我倒要问问你们,若是那李家姑娘果真落水身亡,你们把人从河里捞上来送到李家去,就能掩盖你们的罪行吗?简直混账至极!”
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张贵妃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安平郡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皇后,皇后正要开口,就听一直沉默的承德帝开口了。
“李家姑娘果真冲撞了郡主吗?”
皇帝的问题让安平郡王眼前一亮,往旁边安平郡主看去,安平郡主收到父亲的提醒目光,果断点头,指鹿为马道:“回皇上,是这样的。那李莞出言无状,于我丝毫不懂尊敬,我就是想吓吓她,没想到她自己抓不住栏杆掉下去了,皇上,臣女是冤枉的,臣女是郡主,李莞却什么都不是,她对我不敬就是错,臣女依法教训她,根本没做错什么。”
这些话说出口,就连安平郡主自己都要相信了。若不是皇后娘娘提醒,她还真忘记了可以说李莞冲撞自己,反正自己是郡主,身份高贵,李莞只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自己教训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张贵妃闻言,拧眉便要斥责,只见承德帝抬手制止,对一旁皇后龚氏问道:
“先前皇后说的话,朕听在耳中,确实颇有感触。安平郡主是郡主,那李家姑娘确实不该冲撞了她。”
皇后心中疑惑,总觉得皇帝话里有话。
“多谢皇上体念。”皇后起身对承德帝福了福身,却见承德帝也对她抬了抬手,让龚氏坐下,然后他继续说道:
“朕素来以仁爱治国,老安平郡王乃是先帝坐下的肱股之臣,而安平郡王你也素来得朕之爱戴,朕原以为安平郡王府上下皆是风骨之辈,仁善之人,却不想出了这样颠倒是非黑白,草菅人命之人。”承德帝的声音很轻,却有十分威慑力,从龙椅上走下,来到安平郡王府一家人面前,但见安平郡王听到这里,已是全身打摆,伏趴在地,不敢抬头。
“今日朕与贵妃游览康定河两岸花灯,却不料亲眼看到一桩害人之事,那李家姑娘可曾冲撞安平郡主,只需将今晚她船上之人一一传讯便知,纵然你安平郡王府权势滔天,但朕相信,总有那么一两个会与朕说实话的。你们先前说话的意思就是,李家姑娘冲撞了安平郡主,所以她死不足惜。那朕倒要问问你们,安平郡主冲撞了朕和贵妃,扰了朕与贵妃的游河雅兴,又当如何处置?赐死吗?”
承德帝云淡风轻的话让元阳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皇后从凤座上滑下,跪在地上,安平郡王则一直在那磕头,重复‘罪臣知错’的话,只有安平郡主还在状况外,跪趴着对承德帝说道:
“皇上,臣女并不知道您在船上,臣女不是有意冲撞您和贵妃娘娘的。”
“哼。”承德帝冷哼一声:“是不是冲撞了,朕金口玉言,还会冤枉你不成?”
安平郡主不敢说话,不住往皇后看去,皇后此时只觉得大事不妙,根本不敢再开口为安平郡主求情,所以对安平郡主的求助目光,选择视而不见,心中也将这丫头恨到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本就在宫中举步维艰,这丫头还三天两头给她惹祸,这回倒好,直接惹到了皇上眼皮子底下,死不足惜。
第105章
安平郡主得不到皇后的帮助, 又转头往安平郡王和安平郡王妃看去,两人亦与她一般震惊,不知道是被吓得忘记了帮她说话还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平郡主怕耽搁下去,自己真的要担上一个冲撞皇上与贵妃的罪名,哪里能不为自己辩驳一句, 遂开口说道:
“皇上, 臣女不知者无罪,您不能冤枉臣女啊。”
安平郡主这一开口不打紧, 可把安平郡王给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捂着心口直颤抖,安平郡王妃冷声充斥女儿:“不可胡说八道。”
当着皇帝的面儿说皇帝冤枉她,真是不要命的操作。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就算皇上真的冤枉你,你也只能受着。
安平郡主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皇帝是冤枉她,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晚上皇上和贵妃的船也在康定河, 如果早知道的话, 就算遇见李莞,她也不可能选择今天教训她了。可为什么父亲母亲,甚至皇后娘娘都是这副表情, 他们难道真的要看着自己背负罪名去死吗?
“皇上,臣等知罪,恳请皇上看在我龚家世代效忠的份上, 从轻发落。”安平郡王只怕安平郡主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抢在她前面说出这番话来。
承德帝看了一眼面上仍旧不服的安平郡主,问道:
“郡主可是觉得冤枉了?”
安平郡主敢怒不敢言,承德帝又道:“这便是冤枉的滋味。你是郡主不假,这是你祖上几辈人效忠得来的荣耀,并不是你草菅人命,信口雌黄的理由,你觉得李家女的身份地位没有你高,所以就算是被你欺负了也是应该的,那你的地位也没有朕高,朕欺负你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承德帝话锋一转,开始跟安平郡主讲道理,安平郡王升起一股希望,兴许事情还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糟糕,皇上并不是真的要杀人,而是吓唬吓唬这孩子,皇上心里肯定对龚家还是很看重的。
安平郡主不想自己被皇帝冤枉,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冤枉了李莞,眼珠子左右颤了颤,忽的说道:“臣女,并没有冤枉李莞,她就是……”
话未说完,安平郡主就见身边人影一闪,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安平郡王就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之上,安平郡主身子往后倒仰而去,娇娇弱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样大力一踢,只觉得肩膀似乎都要脱臼似的疼。
“孽子,居然还不知错,你是想害死全家人跟你一起陪葬吗?”
安平郡王简直要被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气疯了。本来皇上都已经在给她台阶下,只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做出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然后他们在旁边再请两句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可这东西居然还不知悔改,安平郡王怎么能不着急呢。赶忙上去给了女儿一脚,只希望皇上能看在他这么用心教女儿的份上,再放过她这回。
然而,安平郡王的算盘到底还是打晚了,承德帝招来太监全福,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既不知错,那便是你父亲与母亲教导不善导致的,他们不会教,朕替他们教,你自诩郡主身份高贵,不懂人命贵贱,你的行为玷污了朕对你龚家的印象,朕觉得,荣耀之位应当封给那些品行道德更加出众之人。”
承德帝对安平郡主说了这样一番话,而后便对全福道:
“着礼部拟旨,安平郡主莽撞无知,今收回其郡主封号,封邑,安平郡王罚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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