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快天黑,楚钰秧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助手,江琉五。
这一瞧,楚钰秧就觉得,这半天都没白等啊,竟然长得还挺不错的。
江琉五是文官,看起来有点斯斯文文的,就比楚钰秧身量高一点,说起话来也恭敬,不托大也不拿乔,楚钰秧对他的印象颇好。
不过貌似江琉五在大理寺其他同事的之间口碑不是很好?
楚钰秧偷偷听了几耳朵,多半都是说江琉五是个怪人的,什么神神叨叨的,让人不太喜欢。
晚上大理寺居然有饭,还有专门给做饭的阿姨,让楚钰秧好像回到了衙门的感觉,还挺亲切的。
江琉五笑着说:“这里一日三顿都是有的,就怕大人嫌弃这里的伙食不好。”
楚钰秧眨着眼睛,问:“早饭有油条豆腐脑吗?”
江琉五点头说:“自然有。”
楚钰秧留在大理寺吃晚饭了,江琉五正好有案卷没有整理完,就陪着他去吃了晚饭,然后回来再继续整理。
别人瞧见楚钰秧,都会很客气的上来打个招呼,毕竟楚钰秧可是少卿,也算是上司了。
和楚钰秧打完招呼的人,走得远了都会嘀嘀咕咕的说几句什么。
楚钰秧起初没听清楚,后来发现江琉五的脸色不怎么好。
楚钰秧竖起耳朵一听,原来那些人并不是再说自己,而是再说江琉五。
有人说怎么把江琉五拨到楚钰秧身边去了,说江琉五神神叨叨,恐怕楚大人两天就受不了他了。
江琉五脸色不太好,看起来也没胃口吃饭了。
楚钰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在意。”
“多谢大人关心,我没事。”江琉五说。
楚钰秧说:“他们一准是嫉妒你了,才这么说你的。”
江琉五笑了,说:“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
楚钰秧嘿嘿一笑,说:“当然有了,他们嫉妒你的美貌。”
江琉五:“……”
江琉五觉得脸上的表qíng有点僵硬,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让表qíng不僵硬,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继续和楚大人聊天了。
楚钰秧并不在意冷场的尴尬,说:“也不用叫我楚大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江琉五赶紧点头,以免尴尬再蔓延开。
楚钰秧回到端王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端王爷脸黑的够呛,因为他等人吃晚饭等了半天,楚钰秧就像扎根在大理寺了一样,竟然不回来。
楚钰秧高高兴兴的进了屋,然后脱下朝服,说:“端儿,你想我了吗?”
赵邢端一瞧他红光满面的样子,说:“吃过晚饭了?”
楚钰秧点了点头,说:“这么晚了,你不会没有吃吧?”
“你说呢?”赵邢端问。
楚钰秧眨眨眼,说:“这个……我第一天到大理寺报道,所以我就发扬了一下我爱岗敬业的jīng神,想着第一天不能那么早回来,所以就把晚饭在大理寺吃了。没想到端儿你还一直等着我呢,我忏悔,不过这样,我再陪端儿吃一次吧!”
“你当然要陪我。”赵邢端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说:“不过要先等我吃完了你再说。”
“等等!”楚钰秧大叫,说:“还是先吃饭吧,饿着肚子会没力气运动的。”
赵邢端挑眉,说:“我有没有力气,一会儿你就知道的。乖乖的别闹,明日太后大寿,我还有的要忙,你早让我吃完了,我们就早休息。”
楚钰秧真想踹他,那可以现在就休息啊,谁bī着你一定要做运动了,每天都做楚钰秧觉得压力很大啊,虽然很舒服,可是每天便秘也不是事儿啊。
不过楚钰秧不敢跟赵邢端说……
等赵邢端吃饱喝足,楚钰秧一瞧时辰,又是后半夜了!说好的早睡呢!
楚钰秧无力的躺在chuáng上,心想着,赵邢端的jīng神头怎么这么好啊,不科学。
赵邢端搂着他的腰,说:“明日太后大寿,你老实在家里带着,不要进宫去了,宫里头乱。”
楚钰秧说:“我一个从五品,太后寿辰也轮不到我去贺寿啊。”
楚钰秧官职太低,都不需要去参加早朝,太后大寿也没有他的位置。不过楚钰秧也不是很想去,去了有点别扭。
赵邢端说:“明日不能陪你了,我在城郊给你买了一处宅子,你明日可以去看看。”
“什么宅子?”楚钰秧奇怪的问。
赵邢端说:“从五品的大理寺少卿楚大人总不能连个府邸也没有。我在城郊给你买了个小院子,不是很大,周围环境不错,还没翻修。以后我们可以时不时过去住几天。”
楚钰秧嘿嘿一笑,自己都有宅邸了,明天一定要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赵邢端就进宫去了,毕竟太后的大寿,不能有一丁点闪失,端王爷这一天是很忙的,没办法陪着楚钰秧。
楚钰秧也起了一个大早,然后换上自己的朝服,就去了大理寺。
今天大理寺人很少,楚钰秧看了一眼时间,估计是来的太早的缘故。
楚钰秧在自己的屋里坐了一会儿,桌上gāngān净净的,没有案卷分到他这里来,有点百无聊赖。他就跑到案卷库去,准备翻一翻以前的案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当推理小说看的书。
楚钰秧推开了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墨味,走进去立刻看到无数排书架,上面卷宗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有点像是图书馆,不过显然门口没有电脑,没办法详细的查找某本书。
楚钰秧往里走,看到第一排书架上有个字,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估计是排列的符号吧。
“嗬——”
楚钰秧一回头,突然就看到地上有一只手,手指纤长,骨节也不大,倒是挺好看的,可是就那么掉在地上,实在是太吓人了。
楚钰秧吓得往后一推,“嘭”的就撞在了书架上,“哗啦啦”一阵响,书柜似乎年头有点久了,一撞就掉下了好多书来,散落了满地。
“发生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口冲进来,另外一个声音却是从书架后面传出来的。
那只掉在地上的手,忽然就动了动,然后从书架后面探出一个人来,竟然就是那个江琉五。
原来那只手是江琉五的,并不是掉在地上的断手。江琉五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冲进的高大男人一瞧,指着江琉五的鼻子就说:“江琉五,你是不是又装神弄鬼的吓人了,这次你吓到楚大人了。”
都不用楚钰秧解释,那高大的男人好像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
江琉五揉了揉眼睛,抱歉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在这里睡着了。”
“楚大人你没事吧?”高大男人说:“江琉五他喜欢在这里看卷宗,然后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了,上次我大早上过来找卷宗,也给他吓了一大跳。”
楚钰秧赶紧摆手,说:“没事没事。”
高大男人楚钰秧昨天没见过,叫耿执,和江琉五一样,是大理寺司直,州府有悬案他就跑过去帮助调查,不过多半时候都没有,就在大理寺里各处帮帮忙,平时还打扫一下卷宗书房。
耿执身材高大,看起来颇为壮实,楚钰秧觉得他更像是捕快官差,一点也不像是个文官。不过据说耿执的武功的确不错。
江琉五在卷宗房里躺了一夜,有点灰头土脸的,不要意思的笑了笑,说:“让楚兄见笑了,今天休沐,楚兄怎么也过来了。”
“啊?”楚钰秧有点发愣,今天是休沐的日子?他不知道啊。
耿执说:“休沐怎么了,就允许你在这里,楚大人就不能在这里了。”
楚钰秧咳嗽一声,笑了笑说:“我就是过来,随便瞧一瞧的。”
楚钰秧心里在默默的流泪,周六日自愿加班的感觉,自己没有这么敬业的。
江琉五说:“楚兄你想看什么?如果找不到可以问我。”
耿执说:“对对,楚大人,江琉五对这里最熟了,他恨不得天天都睡这里。”
楚钰秧说:“我只是随便来瞧瞧,没有什么目的xing的。”
江琉五看了一眼时辰,说:“今日休沐,恐怕没有早饭吃了。”
楚钰秧被他这么一说,感觉有点饿,他可是特意饿着肚子跑到大理寺来品尝油条豆腐脑的,竟然头一天就吃不到,好可惜啊。
耿执说:“这有什么打紧,旁边就有早点摊子,你快去洗漱整理,再迟了恐怕就没有了。”
江琉五点了点头,说:“楚兄用过早饭了吗?”
楚钰秧赶忙摇头。
耿执连忙说:“楚大人,旁边早点摊子的混沌可香了,而且很实在,要不一起去啊?”
江琉五补充说:“油条炸的不错。”
楚钰秧正饿着,当然不会拒绝,眼睛都亮了。
江琉五让他们等一等,说他去去就回来。耿执饿的肚子里咕咕叫了,说:“快些去罢。”
江琉五拉开门,抬步就要出去,忽然感觉脑袋里一阵眩晕,脚下发软,没有抬起来,“嘭”的一声就踢到了门槛,身子一晃就要倒。
耿执赶紧冲过去,从后背揪住了他的衣领子,没让他一直趴在地上。
江琉五身体软软的,像是没骨头一样,耿执拽了一下没拽动他,怕拽着领着把他给勒死,赶紧从后面托住了人。
楚钰秧吓了一跳,跑过去帮忙,问:“这是怎么了?”
江琉五只是昏迷了很短的时间,就睁开了眼睛,说:“没,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头晕。”
他说着就扶住墙壁站了起来,不过就这么一闭眼一睁眼,江琉五的脸色就变得特别的难看,灰白一片,嘴唇都有点发暗。
耿执说:“肯定是你有房间不睡,天天往地上躺的,是不是着凉了?”
江琉五摇了摇头,说:“不,只是老毛病了。”
“什么老毛病,你才多大岁数,还老毛病了。”耿执不以为然的说。
江琉五嘴唇张了张,没有继续说,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耿执瞧着他走远,说:“怎么说话说一半,不会又……”
楚钰秧觉得,不只是江琉五说话说一半啊,耿执也是说话说一半,让人抓耳挠腮的。
楚钰秧问:“江琉五没事吧?”
耿执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他刚才怎么了?”楚钰秧问。
耿执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江琉五从到了这里来之后就怪怪的。”
楚钰秧想起昨天别人窃窃私语,说江琉五神神叨叨什么的。他倒是没有瞧出来啊,江琉五似乎不想与别人太多接触,说话也不怎么积极,xing格有点发闷,一点也没发现神神叨叨。
耿执说:“江琉五说去年才进京来的,后来一直就在这里了。他刚来京城那会,可不像现在这样像个老头子似的,还是挺爱说话的。不过后来有一天,他去送卷宗,回来的路上,在城郊的地方突然晕过去了,当时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昏迷着,醒来之后就开始大喊大叫。”
“喊什么?”楚钰秧奇怪的问。
那时候耿执也在场,和江琉五同去的人说,当时也没有遇到什么,他们就是坐在马车上,江琉五忽然重重的抽了一口气,结果就晕过去了。他们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以为江琉五这几天奔波太累了,把身子给累垮了。
江琉五被急急忙忙的带回了大理寺,大夫也没瞧出所以然来,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
谁想大夫刚走,江琉五就醒了,耿执刚要问他怎么回事。江琉五睁开眼睛就开始大嚷大叫。
耿执说:“江琉五大嚷说有人被杀死了,让我们赶紧去救人。”
楚钰秧更是一愣,说:“谁死了?”
耿执摇头,说:“还真不知道。”
当时江琉五大喊一声,大伙都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做了噩梦,就让他喝药,压压惊。不过江琉五不喝,说真的有人被杀了,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被人给活活掐死了。
大家都给他说懵了,大眼瞪小眼的,都是一脸的狐疑。江琉五瞧他们不信,就要往外跑,被耿执给拦住了。
江琉五又开始大喊大叫,说是他亲眼看到的,真的是亲眼看到的,就在城郊,亲眼看到有人把那女孩给活活掐死了。
他这么一说,旁人就更不信了,因为和江琉五同去的还有两个人,大家一路上全都在一起,江琉五说在城郊看到有人行凶,活活掐死了一个女孩,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种事qíng,那两个人肯定也瞧见了,但是大家都说根本没有。
耿执叹了口气,说:“当时江琉五qíng绪特别的激动,我瞧他不像是开玩笑,就说跟他去城郊瞧瞧。”
耿执说要跟江琉五去城郊瞧瞧,毕竟可能是一条人命。不过显然其他人都不信江琉五的话,觉得江琉五是做了噩梦。
耿执和江琉五赶到城郊,但是出了城门,江琉五就犹豫了。他开始发呆,根本说不出那个女孩是在哪里被掐死的,也说不出他看到的案发地点在哪里。
耿执说:“我跟着江琉五从上午走到天黑,在城郊走了好几个来回,没发现有死人。后来几天,也没有人报案,恐怕其实根本没有人被掐死,或许就是江琉五太累了,做了个噩梦或者产生了幻觉。”
那件事qíng过去了几天,大家几乎把这事qíng都忘了,忽然有一天,江琉五又突然发疯了,又开始大叫着有人活活被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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