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邢端无奈,说:“你详细说。”
顾长知一听,眼睛有些亮了,充满希冀的瞧着赵邢端,脸上竟然有点笑容。
楚钰秧一瞧顾长知笑了,不是假笑也不是皮笑ròu不笑的样子,陪在他那张脸上真是好看的不要不要的。最主要的是,顾长知都没这么对自己笑过!楚钰秧不服!
楚钰秧立刻瘪了嘴,扣着桌子边说:“端儿你又招蜂引蝶,随便勾引别人。”
赵邢端:“……”
赵邢端头疼的说:“到底要不要听了?”
“要啊要啊要。”楚钰秧赶紧坐好了,然后闭紧了嘴巴。
这事qíng有点说来话长,自从上次如梦院的案子过去之后,那个让人塞牙的顾家大少爷总是三番两次的来找顾长知的晦气,想要拿着如梦院死了人的事qíng做文章。
而且凶手汪公子之前还是顾长知的朋友,所以这个文章就更有的可做了。礼部尚书顾大人是更加不待见这个小儿子了,觉得他做事荒唐,一点也不着调。
其实顾长知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从他亲眼瞧见他二哥死掉的时候,就猜到自己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子了。他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没少被顾家那几个人挤兑。
后来有一日,顾长知接到顾家来的消息,让他回家一趟,说是马上就要到顾夫人的生辰日了。
顾长知一点也不想回去,那个女人的生辰日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不知道顾夫人怎么和顾大人说的,这个生辰日还要过的与众不同。说是趁着顾大人休沐的日子,想要让一家人一起到郊外的一个什么寺庙去上香祈祷。所以要人把顾长知也给叫回来了,让他也一同跟着去。
顾长知不愿意去,不过顾大人发了话,他也只得带着庄莫回到顾家去了,准备跟着顾家人一道往那个寺庙去。
等顾长知回家没几天,顾大人休沐就趁着这个时机,带着家人往那寺庙去了。这一路上走的可是让人心中不慡,顾大少爷没少找顾长知的晦气,顾长知继续装疯卖傻,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寺庙就在京城郊外不远的地方,虽然地方有点偏僻荒凉,不过寺里面的人竟然意外的多,似乎都听说这座寺庙非常灵验,所以特意过来上香拜佛的。
他们是打算好的,要在寺庙里住一日再走,不然赶回京城也觉得时间太紧张了。
寺庙里有很多禅房供香客留宿,空着不少间,也有不少间是住了人的。
那日夜里,顾长知有点睡不着觉,庄莫跟着他,两个人在寺庙里随便走了走。
寺庙里风大,顾长知半夜出来穿的又单薄,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庄莫劝了他好几次,让他回房间去休息,不过顾长知觉得房间里憋闷,想要继续在外面呆一呆。
顾长知这一呆就是半个多时辰,庄莫瞧他还要继续坐下去的样子,就起身说要给他回房拿一件披风过来。顾长知应允了,庄莫就回房去拿东西。
顾长知皱眉说:“谁知道,就是那会儿时间,就出了事qíng……早知道,我就不让庄莫一个人回去了。”
楚钰秧睁大眼睛说:“就是那个时候顾大公子被杀了?”
顾长知点头,说:“是。”
“咦?”楚钰秧说:“事qíng肯定发展的不普通。就算庄莫是独自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顾大人也不会死咬着是庄莫杀人,还有很多别的人可以怀疑啊。”
顾长知点头,犹豫了一下,说:“因为……”
庄莫走后,顾长知就一直坐在那里,庄莫去的时间不短,迟迟没有回来,顾长知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
忽然之间,寂静的寺庙里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叫喊声。
这一声实在是凄厉,尤其大半夜的太安静,一下子把好多人都吵醒了。
顾长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那个惊恐的女人声音喊:“杀人了!”
不少人听到动静全都披衣而起,从房间里跑出来瞧qíng况。
顾长知从石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也寻着声音走过去。他好像离得出事地点并不远,他寻着声音转了个弯,就发现出事地点是他们住的禅院外面。那里有个小空场,不过并没什么用处,有点荒凉,一般的香客也不会走过去的。
顾长知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三个人。
庄莫,顾大少爷,还有一个吓坏的妇人。
顾长知顿时就愣住了,他没想到会瞧见那样一个场面,他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脑子里嗡的一声。
庄莫好像听到有人过来了,回头瞧着他,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庄莫的目光非常平静,几乎没有波澜,好像和他平时一模一样,却又和他平时截然相反,因为那平静的让人绝望。
就在这瞬息的功夫,其余闻声赶来的人都跑到了,其中就有顾大人顾夫人,当然还有其他香客和寺庙里的人。
大家看到顾大少爷倒在血珀之中,腹部一个血窟窿,血流了满地都是,伤口看起来像是利器造成的。对,的确是利器造成的,因为那把杀人用的短匕首,就握在庄莫的手里。
顾长知当时感觉自己要窒息了,那一刀子简直像是捅在了他身上。他立刻跑了过去,跑到庄莫身边,声音颤抖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庄莫就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顾大人和顾夫人见状也都冲了上来,顾夫人将血泊中的顾大少爷抱起来,哭着大喊:“大夫,大夫!我的儿子啊!你可不能死啊!”
顾大人也是慌了,他大儿子流了太多的血,以当时的血量来看,顾大少爷是没有活命的可能xing了。
然后就在那个时候,顾大少爷其实还没有死,还剩下一口气在。
顾夫人抱着顾大少爷,就感觉到顾大少爷动了。顾夫人又惊又喜,赶紧握紧了顾大少爷的手,说:“我儿子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儿子睁开眼,告诉娘!告诉娘!是谁要杀你!”
顾夫人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
顾长知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很小,自己的娘亲抱着二哥的尸体,也是这样大喊大叫的,几乎一模一样。虽然那时候他很小很小,但是那段记忆永远忘不掉。
顾长知觉得这就是报应,他应该疯狂的大笑,他应该无比的慡快,可他心中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庄莫……
顾大少爷睁开了眼睛,不过因为伤势太重,又失血过多,他的意识已经涣散了,眼睛睁开后就在人群中寻找,不过他好像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望着人群,嘴唇不断的开合。
顾夫人附耳下去,说:“我的儿子,你说什么?告诉娘是谁要害你!娘会杀了他,会杀了他!”
“顾……”
“顾……长知……”
这是顾大少爷最后的话,目光迷茫的落在人群中,说出了顾长知的名字。
不过顾长知并不在人群里,他站在庄莫的身边,顾大少爷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顾大少爷说完了顾长知的名字,登时就咽气了,呼吸没有了脉搏也没有了,尸体慢慢的凉下来。
顾夫人已经彻底疯了,站起来嘶吼着,然后冲着顾长知冲过去,就要抓他咬他打他。
庄莫终于动了,伸手将顾长知保护在身后,声音冷漠又qiáng硬,说:“人不是公子杀的,谁也不能动公子。”
他说罢了,就将手中的匕首“叮”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这一声不重,却实实在在的砸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凶手显而易见,凶器还在庄莫的手上!
顾夫人大喊着:“是你是你!顾长知!是你指使你的侍从杀了我儿子!我要跟你拼命!”
大夫来了已经没有用了,顾大少爷已经彻底死了。很快官差和仵作就赶过来了,仵作确认顾大少爷已经死了,而且伤口的确是那把匕首造成的,千真万确。
官差要将凶手庄莫带走,给庄莫的双手戴上了枷锁,顾长知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扑过去拉住庄莫,说:“他不是凶手!”
顾大人痛失爱子,已经哭得老泪纵横,大喝一声,说:“顾长知你这个畜生,你大哥被这个人杀死了,你竟然还维护他!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顾长知死死抓住庄莫的手臂,不让官差将人带走,说:“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顾长知相信绝对不是庄莫,庄莫怎么可能杀了大哥呢?庄莫根本就是他大哥派来的人啊。
顾长知从一开始就知道,庄莫是他大哥派来的人,派到自己身边来监视自己的,所以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顾长知不肯相信,坚持庄莫是被冤枉的。
顾大人气得差点晕过去,狠狠的给了顾长知一个嘴巴,顾长知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顾大人大喊道:“你这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杀你大哥的凶手就是他!我们这多人亲眼看着!这还能有假吗?”
庄莫眼睛立刻就红了,但是他双手被束缚着,根本不能再保护公子。他眼睁睁瞧见顾长知脸上的红痕,忽然觉得心里很疼。
庄莫说:“公子,认识我杀的。”
“我不信。”顾长知一愣,随即咬牙说道。
庄莫只是看着顾长知,似乎是有什么想和他说的话,不过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全都忍下来了。
庄莫亲口承认杀人,官差自然乐得他承认,这一下子案子也不需要审了,直接qiáng硬的将人带走了。
顾长知说道这里就没有再说了,因为回忆,他好像有点激动,眼睛稍微有点红,看起来有种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楚钰秧托着腮,说:“眼见为实,亲口承认。”
顾长知立刻说:“庄莫不会杀人的,我觉得凶手另有他人。”
赵邢端听了他的话,说:“那你认为凶手是谁?”
顾长知眼珠子快速的转,在努力回忆之前的事qíng,只是他想了一遍,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qíng,最后身子一歪,颓废的软了下来,差点倒在地上。
当时那个场面,大家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庄莫,那凶手是谁?总不能是顾大少爷自己把自己给捅死了。出了庄莫,再找不出一个嫌疑人了。
顾长知失魂落魄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赵邢端说:“你有没有想过,庄莫的确是凶手,为了你杀的人。”
顾长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gān了,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庄莫承认杀人之后,就被官差给带走了。他爹非常的伤心生气,要官府严办庄莫。庄莫杀死顾大公子,简直是当成被抓住,凶器也是有的,杀人偿命,庄莫虽然还没有被处死,不过也是迟早的事qíng。
楚钰秧一瞧顾长知那样子,顿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人扶起来,拉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赵邢端一瞧,眼皮又开始跳了。
楚钰秧责怪的瞪了一眼赵邢端,探头在他耳边说:“端儿你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啊,你瞧顾长知多可怜。”
赵邢端伸手就在楚钰秧的腰上捏了一下,楚钰秧差点“啊”的叫出来,好在及时闭住了嘴巴,不过这一下子很不凑巧的就咬了舌头。
楚钰秧眼睛瞪得更大了,恶狠狠的瞪着赵邢端。
赵邢端一瞧有点发愣,没想到楚钰秧竟然咬舌头了,有点想笑。
楚钰秧不理他了,对顾长知说:“你放心,这件事qíng我管,我也觉得庄莫不是凶手,这案子的确有蹊跷。”
楚钰秧咬了舌头,说起话来有点不利索。不过他这么一说,顾长知就抬起了头,震惊的瞧着他。
顾长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qíng,说:“你……你没有骗我?”
“当然了。”楚钰秧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一定会帮你的。”
赵邢端头疼的说:“钰秧,不要胡闹。”
赵邢端并不是不想让楚钰秧帮忙,只是那么多人亲眼瞧见,而是庄莫也承认了,他完全不知道哪里还有疑点。
楚钰秧说:“我怎么胡闹了?”
其实顾长知心里也是犯嘀咕的,他一边相信庄莫没有杀人,一边又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邢端按着跳个不停的额角,说:“那你说,你为什么相信庄莫不是凶手。”
“我……”
楚钰秧刚一开口,赵邢端立刻打断了他,说:“不许说因为庄莫好看。”
楚钰秧瞪眼,抱怨道:“我什么时候是这么肤浅了人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赵邢端真的很想点头,因为他都看清楚楚钰秧的本质了。不过瞧楚钰秧一脸气哼哼的样子,他还是没点下去头,就当没有听到。
楚钰秧鼓着腮帮子,气得不轻,恶声恶气的说:“疑点很多好吗?笨蛋才会没有发现!”
他一说完了,就瞧赵邢端和顾长知都瞧着他。这地图pào放的有点广了,一箭好几雕……
楚钰秧“咳咳”的咳嗽了一声,说:“首先,凶器有问题。我见过庄莫好几次了,他腰上是有佩剑的,是不是?”
他问的是顾长知。顾长知立刻点头,说:“庄莫的确有佩剑,剑不离身。”
楚钰秧说:“庄莫有自己的佩剑,为什么要用一把短匕首杀人?总不能因为是怕顾大公子的血脏了他的佩剑吧?”
赵邢端皱眉,似乎觉得有点道理,说:“第二呢?”
楚钰秧说:“第二,顾大少爷死的时候,指控了顾长知。”
顾长知没有避讳,点头说:“他咽气之前,的确说了我的名字,我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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