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邢端问:“宴北提过?”
宴北回来不久,按理来说应该和郭大人并不熟悉。
楚钰秧赶忙把宴北那天给自己讲的事qíng全都说了一遍,不过宴北只是一说,也没有细讲,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耿执听罢了赶紧说道:“对对,有人找到郭大人的尸体了,听说尸体都臭了,而且都烂了,一看就是死了好多天了,说不定就是那日死的。”
江琉五皱眉,说:“可是,宴将军不是说,只是那更夫造谣,其实郭府里面并没有死人吗?”
楚钰秧说:“不知道宴北出宫了没有,不如把他找过来问一问,然后我们再一同去瞧一瞧尸体。”
赵邢端说:“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楚钰秧说:“不着急,反正中午吃的晚,我现在还不饿。”
他这么说,赵邢端也只好差人去叫宴北过来。
宴北今天离开的早,这时候早就到府里了,正在和谢安易吃饭。
侍从回禀说宴将军不在宫里头,已经着人去宴将军的府邸找人了。
楚钰秧说:“那我们先去看尸体罢,宴北赶过来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赵邢端拗不过他,就跟着他一起出宫去了,gān脆让人跟宴北说,到郭府去找他们。
尸体已经运回了郭府,是郭家的下人找到的。郭夫人本来不想报官的,不过下人动作太快了,跟夫人说的时候都已经去报官了。
郭夫人知道这事qíng的时候,大理寺的人就知道了这事qíng。
尸体此时还在郭府,楚钰秧他们到的时候,在府门口就听到里面呜呜的哭声。
他们敲了门,小厮打开门问他们是谁,听说是大理寺的人,就赶紧进去禀报夫人,不过很快就出来了,不见郭夫人一同出来。
小厮说:“夫人说了,我家大人是失足从山上跌下去的,并非死于非命,所以不必劳烦大人了。”
楚钰秧他们到了门口,却被拦住了不让进去,把楚钰秧郁闷的不得了。
小厮也是左右为难,说:“大人真是对不住,夫人说了,我真是不能让你们进去。”
小厮说罢了赶紧就把门关上了。
楚钰秧眯着眼睛搓着下巴,说:“郭夫人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啊。”
耿执挠了挠头,说:“是挺奇怪的。”
他们正说着话,就看宴北从老远跑了过来。他听说皇上找他,立刻就出府邸里出来了,一路跑过来,大冬天搞得满头大汗的。
宴北看到紧闭的郭府大门,里面隐隐传出哭声,说:“这是出了什么事qíng吗?”
“死人了。”楚钰秧言简意赅,说:“据说是郭大人死了。”
“啊?这……”宴北愣了半天,说:“这是怎么回事?”
楚钰秧摇头,说:“不知道啊,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宴北又一愣,皇上在这里站着呢,竟然不让他们进去,那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赵邢端开口了,说:“宴北,你那天瞧见了什么?仔细说一下。”
宴北赶紧说:“对对,那日楚先生留我喝酒,我喝了几杯,出来的时候天色听挺晚的了,我就想着赶紧回府去睡觉,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
宴北属于容易醉酒的人,他喝了两杯,有点头疼,不过还没有醉。那日他离开皇宫,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他心里还想着谢安易一大早就不见人的事qíng,所以心qíng不是很好。
大半夜的,街上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白日里的繁荣景象,除了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了。
“救命!救救命!杀人了!”
忽然一声凄厉的喊声,宴北一个激灵,回头去瞧,看到大老远一个男人手里拎着东西,飞快的往前跑,嘴里还高喊着杀人了这样的话。
这大半夜的,他声音不小,恐怕有几间人家都被他吵醒了,不过外面太黑,那男人喊得又凄厉,普通人家哪里敢出来瞧是怎么回事。
宴北赶紧跑过去,不过那人身后并没有人追着他。
那男人闷头快跑,也不看路,突然就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好像是被什么绊了一跤,喊叫声都顿住了。
宴北跑到跟前,将人一把提了起来,瞬间“嗬”的抽了一口气。就瞧那男人满脸的血,瞪着大眼睛,还有一张惨白的脸。这大黑天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宴北被那男人吓了一跳,不过他好在上过沙场,反应也快,抓着男人的胳膊,感觉还是温热的,应该不是见了鬼了。
男人也被宴北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看宴北那身衣服,估计是当官的,死命的抓着他,说:“官老爷救命啊,杀人了,那边有人死了,好多血,好多血,太恐怖了,我亲眼瞧见的,对,我亲眼瞧见的!”
男人刚才摔了个大马趴,他手里拎着打更用的梆子,两只手都占着,所以摔了个满脸花,脸上全是血。不过好在只是挫伤,并不严重。
宴北一听有人死了,赶紧就让打更的带他过去查看qíng况。
那打更的死死拉着他,给他指着地方,宴北一瞧不得了啊,那不是郭大人的府邸吗?他虽然之前没见过一次郭大人,不过也是听说过的。
两个人赶紧就跑了过去,然后“砰砰砰”的砸门,里面挺安静的,好像都在休息,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宴北极了,生怕凶手怕了,gān脆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里面“啊”的一声大叫,原来是来开门的小厮,被宴北给吓着了,以为他是半夜入户抢劫的土匪。
小厮一叫,护院都被惊动了,宴北和那打更的说有人死了,郭家的下人们都是一愣,瞧他们表qíng严肃,赶紧跑进去查看到底怎么回事,还惊动了郭夫人。
只是宴北带着更夫跑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地上gāngān净净的,没有死人,也没有一滴血迹。
宴北愣了,那更夫也傻眼了。
更夫只是叫着:“我没说谎,真的,刚才我就在院墙上,我看到了好多血,一地都是血,这里,这里,还有这边……对对,全都是血。还有一个死人,有人被杀死了,就倒在这里,怎么不见了。闹鬼了,尸体不见了,血怎么也不见了?”
更夫估计吓得不轻,两只眼睛瞪得很大,惊恐不安的说着,简直语无伦次,越叫越大声,不过显然没有人相信他。
宴北挠了挠头,他开始也不相信更夫的话了。那更夫一副神经质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可能是有些不正常。
郭夫人都被惊动了,据说郭夫人已经休息了,这会儿穿好了衣服才赶过来,看到他们一点也不和颜悦色,将他们打骂了一通,还说道:“三更半夜,你一个更夫,为什么会在郭府的墙头上?你是不是要偷东西!”
更夫说:“不不,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
更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郭夫人更是恼了,要扭送他们去见官。
闹了好久,宴北才从郭家离开,只觉得jīng疲力尽的倒霉透了,然后回了自己家里去。
楚钰秧听宴北仔细讲了一遍,奇怪的说:“对啊,那更夫三更半夜的,怎么爬到郭府的墙头上去了。你看这墙头挺高的啊,这么高的墙,他肯定是故意爬上去的,他爬人家墙做什么?”
宴北摇头,说:“我当时也没多问,被郭夫人赶出来,就赶紧离开了,那个更夫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啊。”
赵邢端说:“让人把那个更夫找过来问话。”
耿执立刻答应了,然后带着人去找更夫。
他们在郭府门口站着说话,也有半天的时间了,小厮打开门探头一瞧,发现他们还在,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还杵在这里呢,快走罢,我家夫人说了不见就是不见的。”
楚钰秧一听,忍不住瞪眼。这郭夫人派头够大的,虽然郭大人是二品的官儿,比自己品级高了一点,但是那郭夫人也没有品级,把他们拒之门外就算了,还挺嚣张的。
楚钰秧说:“快开门快开门,皇上来了你也敢挡着。”
赵邢端无奈的看了一眼楚钰秧。
那小厮并不相信,也不搭理他,还白楞了楚钰秧一眼,然后“嘭”的关上门走了。
楚钰秧:“……”
赵邢端瞧楚钰秧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笑了。
楚钰秧说:“你还笑呢。”
赵邢端上前,伸手用力一堆,就听“嘭”的一声,门就开了。
门里面本来是落了巨大的红色木质门闩的,不过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断了,哐啷啷的掉在两边。
门里的小厮吓了一跳,见到他们闯进来,立刻就要叫嚷。
赵邢端说道:“江琉五,妨碍大理寺办案的,全都拿下再说。”
那小厮一听,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可能是赵邢端说话气势太足了,让他不敢再造次,灰溜溜的跑去禀报郭夫人了。
郭夫人很快就带着一众护院走过来了,柳眉怒挑着,一张脸绷得很严肃,看起来挺生气的,见着他们就说道:“好啊,没有王法了吗?大理寺怎么了?就能擅闯别人家了吗?”
楚钰秧说:“这位婆婆,你说话要讲道理啊,你跑到大理寺去报案的,然后我们巴巴的赶过来了,你又要哄我们走。我说,郭大人不会是你杀的吧,不然怎么不想让我们进去查案呢?”
“你说什么鬼话!”郭夫人闹了,说:“给我把他们轰出去,全都轰出去。”
宴北一瞧,赶紧踏上两步,这些人敢对皇上动手,那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宴北拦住他们,说:“大胆,见了陛下不下跪行礼,还敢造次!”
郭夫人一听,冷笑着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赵邢端也不再开口,从腰间摸下一块令牌,jiāo给宴北。
那郭夫人一瞧令牌,顿时就吓得懵了。他好歹是郭大人的原配夫人,也是门当户对,官宦家的小姐,见过一些世面的。瞧见令牌一眼就认了出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用力的磕头说:“妾身该死,妾身该死,不知皇上驾到……”
那群护院就准备动手打人呢,也给吓懵了,一并跪下磕头。
这一下子郭夫人哪里敢再拦着他们,赶紧恭恭敬敬的把他们给请了进去,还亲自端茶倒水的。
楚钰秧说:“茶一会儿再喝吧,郭大人的尸体在哪里?现在带我们去瞧瞧。”
郭夫人很犹豫,不过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们去了。
郭大人已经放进了棺材里,不过棺材还没有封死,就摆在灵堂里。
灵堂里有哭声,好几个人跪在里面哭着,都是披麻戴孝的,有男有女。
他们一进来,那些哭得人就注意到他们了,都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瞥着他们。
郭夫人说:“你们都先出去罢。”
那些人不知道他们是来gān什么的,不过都没言语,就都低着头离开了。
郭大人就躺在棺材里,虽然棺材还没封死,不过竟然是盖着盖子的,看起来有点诡异。
郭夫人双手紧紧的抓着丝绸帕子,一脸不安的样子,说:“老爷……就在里,里面了……”
楚钰秧让人把棺材打开,宴北和江琉五就一同将棺材盖子掀了起来。棺材一打开,离得最近的宴北和江琉五都抽了一口气。这一口冷气吸进来,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实在是很难闻。
“楚大人……”江琉五说:“这尸体……”
楚钰秧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往棺材里一瞧,好在他有心里准备了,所以没有用力抽气,只是也有点惊讶的挑了挑眉。
赵邢端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郭夫人立刻说:“不,不知道……”
郭夫人说着就拿起手帕抹泪,又说:“下人找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江琉五也没见过尸体,听人说看起来像是死了好久了,尸体臭了烂了,好像还被虫蚁啃咬过,有点惨不忍睹。
不过现在看来,这惨不忍睹要加个“更”字,因为尸体并不完整,有人把郭大人的脑袋砍了下来,棺材里只有郭大人的身体,根本没有脑袋。
楚钰秧忍不住说:“郭夫人,你确定郭大人是失足死的吗?那这失足也失的够厉害的,把脖子都跌断了。”
郭夫人之前的话显然是搪塞他们的,连忙跪下说道:“妾身不是故意说谎的。只是我家老爷死的不光彩,连个全尸也没有。我怕这事qíng传扬出去,老爷死了都不能安息。”
楚钰秧没再多说,大体的瞧了一眼尸体,他是想下手翻一下尸体的,不过赵邢端不让……
楚钰秧只好凭眼睛大体的看了一眼,恐怕死了有十多天了。好在现在天冷了,如果是暖和的天气,尸体腐烂的程度会更加严重,更加惨不忍睹。
因为尸体是在郊外发现的,所以难免会被虫子蚂蚁之类的啃咬过。
楚钰秧问:“脑袋到哪里去了?没有脑袋,你们是怎么证明他就是郭大人的?”
郭夫人说:“老爷身上有几处伤疤,还有手上的茧子,绝对没有错的,这身体肯定是老爷的,只是老爷的头……”
郭夫人也不知道郭大人的脑袋到哪里去了。
楚钰秧算了一算,看郭大人尸体的qíng况,和上次更夫说郭家死人了的时间挺吻合的,难道上次之后,郭大人就已经死了?还被人抛尸在荒野?
楚钰秧说:“郭大人至少死了十天了,你们这十天都没有见过郭大人,难道没觉得奇怪吗?”
郭夫人瞪着眼睛,说:“不,不是这样的。老爷这些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卧chuáng,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注意,谁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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