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戟:这何止是奇怪,简直古怪……
轩儿眉头紧皱,内心有些挣扎,姑姑说过在面对无法超越的实力面前,最好不要耍心机,还是坦诚点比较好,尤其不要对自己敬重的长辈撒谎。他好似做了个重要的决定,抬头坦然的看着齐晔,缓了口气徐徐道:“姑姑说了,她失了记忆,说不清楚来历,与我又是萍水相逢,没道理与我生死与共,任谁看了都会怀疑她居心不良。若是她就这么跟我一起回去了,好的结果当然是被当成救命恩人,吃好喝好,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细作悄无声息的消灭在无人的角落里。我想解释,但她告诉我,不要觉得家人不堪。因为,换成是她,她也会这么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绝不能让我再次受到威胁,所以,哪怕是再小的隐患都要排除干净。”
齐晔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复又恢复平常:“她倒是思虑周全,与你无话不说。”语气清清淡淡,却生生的让周身气氛骤然紧绷。
轩儿攥紧了隐在衣袖里的手掌,指甲刺进了手心里传来了阵阵刺痛;他抬眼看向面容平淡温和的齐王,紧绷的额上已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呼出一口气,清脆软萌的童音都带上了几分冷漠:“父王,姑姑曾与轩儿说过,若是想要守住自己的东西,就要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无人可以轻视、无人能够觊觎自己的程度;若是不够强大,至少也要有足够制衡对方的筹码;若只是弱势得连筹码都没有,那就放弃,至少要保住自己,才能留得机会筹谋拿回失去的东西。”
齐晔眸中的冷意更沉,待轩儿看来却又生生压下:“所以,轩儿是想说什么?”温雅淡然的嗓音令轩儿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他蓦然起身双漆跪地,抬头直视齐晔,眉眼坚定毅然决然道:“父王,轩儿如今羸弱不堪,手中唯有的筹码便是与父王之间的血脉相连。轩儿知道姑姑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但轩儿以命起誓,她决不会是细作,望父王明察。”
“呵呵”,齐晔轻笑出身,他起身缓缓走到跪着的轩儿面前,清清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轩儿低着头,汗水顺着额角混合着眼中的泪水一起滴落在地面,他不敢妄动,更不敢再开口多说一个字,他满心惊惶,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而侍立在一旁的几个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顶着惊心的威压,战战兢兢的尽量减低存在感。
齐晔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风雨欲来阴云密布,他眯了眯眼怅然道:“你在父王面前以命起誓,只愿能替你姑姑证明清白,还是想为她求得一线生机?”
轩儿泪流满面的喘着气,半响才提起神胆战心惊的轻声祈求:“父王,孩儿不想与姑姑分离,孩儿求父王成全。”
齐晔抬起头轻闭上眼,重重的叹了口气:“轩儿,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何身份”
轩儿伏身叩首,轻声回话:“轩儿出身皇族,乃齐王世子、金枝玉叶。即使姑姑来历不明,但姑姑待轩儿视如己出,数次以命相护;轩儿出身再是贵重,以命回报也是应当,轩儿不悔。”
齐晔定定的看了轩儿一会,方缓缓开口:“传令下去,自今日起,齐王府亲侍皆奉陌琪姑娘为上宾 ,尊为小姐。尔等需好生伺候,不得有丝毫怠慢,违令者立毙。”
众人齐齐跪伏应“诺”,却止不住内心震撼,齐王这是应下了世子殿下的祈求,认了陌琪姑娘的主子地位。更何况还是亲侍,也就是说日后,齐王府里但凡齐王的心腹亲随都要尊重陌琪,不得慢待半分,这是何等的荣光。自此众人心中对这位神秘的陌琪姑娘更加的敬重起来。
轩儿有些发晕,他没想到父王真的能答应自己,他心里都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实在不行,他就想办法跟姑姑偷偷离开这里,他不想再回到没有姑姑的日子 。在这世上,只有姑姑是毫无目的纯粹单纯的疼爱自己,他不想失去姑姑。
齐晔跨步经过轩儿身边,冷淡的声音传来:“轩儿累了,早些回去歇息,衡远,随我去书房。”
南嬷嬷、红袖:“恭送王爷。”
轩儿强稳心神,肃然开口:“孩儿遵命,孩儿恭送父王。”
待到齐王步出院子,轩儿方软下了身子,瘫软在地上,再也压制不住复杂的情绪,不敢痛哭出声,安安静静的仍哭得不能自已。
南嬷嬷慌忙膝行过去,伸手扶起轩儿,流着泪颤着声的劝慰:“殿下的身份是何等贵重,如何就能为了……轻易许诺,殿下日后可万万要慎重。如今王爷已应承下来,便是皆大欢喜。王爷对殿下是真真的万般疼爱,殿下应当欢喜才是,莫要再哭伤了身子。”
南嬷嬷毕竟是王妃的奶娘,是有辈分的,在王府里也是掌的起事说的上话的人,她这么说几句轩儿倒也受的。只红袖却不能这么说,她安安静静的拿着锦帕为轩儿擦着眼泪,又稳稳的抱起轩儿,与南嬷嬷一起送轩儿去歇息。
经过这一场折腾,轩儿也是耗尽了心神,累极了的,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眼角还挂着泪珠就趴在红袖的肩上睡着了。
书房里弥漫着一层肃杀之气,齐晔亲笔密书一封,传令影卫明一即刻带队出发与还在赶赴临水城途中的平远候汇合并秘密转道梁州查明落霞山敌情,一经证实立刻密奏圣上,暗中调集人马清剿蒙达残余。另传令亲随明清立刻启程前往江州安国公府。
孙戟将那两张“涂鸦”轻轻放上书桌,小心翼翼开口:“王爷,世子殿下此前说道有三件事,这前两件就已然了不得了,还有一件……”
齐晔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看着孙戟:“你刚刚不是挺捧着轩儿的吗,这就被吓到啦?在云京时可没见着你这么胆颤。”
“呵呵,王爷,世子殿下天纵奇才、聪慧绝伦,哪里轮得到卑职捧着的道理。”孙戟干笑着伸手挠着后脑勺,见齐晔似笑非笑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这不是觉得王爷英名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还惊动了世子爷。王爷可别辜负了咱世子殿下的一片孝心,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人家还以为王爷好欺负呢。”
齐晔放松身体靠向椅背,闻言冷冷地瞥了吊儿郎当的孙戟一眼,孙戟后背一凉,当即端正站姿,腰背挺直。齐王有些慵懒的侧头看向窗外,花满枝头的桂花树在秋风中摇曳生姿,暗香幽幽,半响才淡淡开口:“是啊,让本王的轩儿着急费神,真是不应该啊。”孙戟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齐晔回过头掀起眼皮闲闲的看了眼还站得笔直的孙戟,语气清冷:“本来还想念着点情分,他们喜欢玩,就随着他们,不过既然轩儿不高兴,那就不玩了吧。”
孙戟嘴角微弯,露出个嘲讽的笑容:“都是些跳梁小丑,王爷不必挂在心上。”
齐晔似笑非笑道:“他们对我如此盛情,我如何能无动于衷,只是承蒙错爱,这天下太平又如何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孙戟俯首躬身正色道:“王爷说的是,虽说王爷英明神武天下第一,但咱们大齐朝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皆因圣上励精图治、爱民如子,文武百官恪尽职守、鞠躬尽瘁,尤其是若没有那些为保家卫国抛洒热血的将士,天下何安。天下子民皆感念皇恩浩荡、百官恩德、将士神勇,恨不能街头巷尾口耳相传、万民称颂,我们大齐朝民风真是至真至善。末将每每得见都难掩心潮澎湃,恨不能策马扬鞭赶回云京,将此盛况上呈天听,让圣上聆听民意,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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