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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对于陌琪来说平静安然的日子,在她沉睡中外面的世界却开始越来越热闹了。
江州一处隐匿于浓墨夜色中的秘密别院门前,先一步到江阳的明清端立身姿迎来了自己的主子,而借着中秋休假秘密提前回江州的安国公则早已在书房中等候召见。这一夜,齐王与安国公见面说了什么,没有人知晓,甚至连他们见面也只是极少几人知道。只是那夜还未及天明就有人裹着寒露,带着安国公密奏披星戴月地赶往云京,而齐王却在晨曦之前消无声息的离开了江州。在齐王走后不久,别院后门静悄悄的驶出了一辆普通的油布马车,在清凌凌的马蹄声中,四周平和安详,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婴儿细小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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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寒凉,锦州城外的海面上海风呜呼,在暗无星光的墨色水面上愈加的显得阴暗诡异。蹲在甲板上的二榔头缩了缩脖子,他觉得心里有些害怕,前几天听说大当家的接了笔大生意,说是干好了这票,就能一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女人银子更是想要什么有什么。说实话,他是有些不信的,干了这么多年水匪,都是在刀口舔血的过日子,运气好就挥霍一阵子,运气不好的,就只能葬身海底了,哪能奢求什么一辈子富贵荣华的。可大当家的打定了主意,其他兄弟都兴奋不已,这次是所有兄弟都来齐了,他也就跟着来了。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亮光,藏在礁岩群中的水匪都开始蠢蠢欲动,连二榔头看见那三层豪华大船都目露精光。待到那大船临近时,先头潜入大船打探消息的兄弟发出了信号,一众水匪顿时摩拳擦掌恨不能立马就冲到那大船上抢金夺银,这可是多久都没有遇上的大户了,他们可是饿了好久了。
只是当他们无比顺畅的登上大船时,才发现自己的富贵梦似乎作的太早了点。二榔头盯着早已身首异处的同伴,惊恐迟缓的想着,这不是刚刚给他们发信号的人吗,他们死了,那信号是谁发的 。他还来不及迈出脚步逃跑,就本能的伸手接住了另一个兄弟的头,他呆滞的抬头,却只感受到了一片猩红。
孙戟优哉游哉的抛着花生米玩,时不时的饮一口酒,眯缝着双眼,百无聊赖地听着那邻座传来的吴侬软语江南小调。直到窗外传来三声猫叫,他才慢悠悠的起身,随手打赏了那唱曲的小姑娘些散碎银子,惊得那小姑娘父女俩直对他磕头谢恩,他却早已消失不见。
孙戟拢了拢斗篷,姿态闲适,而开口时却寒气逼人:“都办妥了?”亲随恭敬低声回报:“回禀世子,水匪共计七十九人,已全部斩首,一个未留。”孙戟满意的点点头,随意到:“将他们的尸首都摆在码头上,咱们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送知州点礼物不是,谁叫咱们是知礼的人呢。”
亲随憋笑:“……”
……
前两天,锦州发生了一件大事,盘踞在江南海道上有名的水匪“海霸帮”上下七十九人的尸体都被整齐的摆放在锦州城码头上,惊得知州都顾不上穿好官服就冲到了现场。这件事可是在整个江南炸开了锅,且不管知州作何想,那些近几年来饱受水匪欺凌的渔民、过往商人则是奔走相告、喜大普奔啊。
是夜与锦州三城之遥的临水城一处普通宅院中,桂花树下的石桌上铺满了清爽幽香的桂花花瓣,在夜风中摇曳的桂花树枝掩映下,落隐落现出那牌匾上飘洒秀丽的“锦华院”字样。
院中两人相对而立,其中一人语气怨恨:“哼,没想到齐王世子根本就没走水路,那艘船不过是个障眼法。原本还指望着这里能有收获,可我们费尽心力打探到的消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被人耍着玩的。”
另一人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夜空,被夜色掩映的眼中闪过绝望的暗芒,他淡淡的开口:“这里早已人去楼空,看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将手中捏着的纸条用力握紧,等再次张开手心时,那纸条已化作了粉末,散落风中,转瞬不见。
那是他在石桌上发现的,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过时不候,中秋喜乐!”
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俗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早已掉进了对方挖好的陷阱而不自知,真是可悲可笑。
……
在江州的一处庄园内,轩儿软绵绵的坐在小圆凳上,头轻轻地倚靠着身边的高椅扶手。他抬头眯着眼对视着深秋里暖融融的阳光,经过大半个月的精心养护,在夏天里晒出的肤色又恢复了白皙水润的软萌。他轻轻蹭了蹭扶手,轻声细语的开口,似乎害怕大声些就会吓到身边的人:“姑姑,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轩儿特特带姑姑到小花园来晒晒,轩儿做的好吧?”
阳光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小花园,轻风拂过,便传来了一阵花香,满园的各种名贵秋菊摇曳生姿、争奇斗艳,更有隐隐纯然的桂花馨香不甘寂寞的环绕鼻尖,令人心旷神怡、心神欢愉。
许是坐的乏了,轩儿起身静静的看着眼前依然安睡的人儿,小小的圆脸上满是忧伤:“姑姑,今年的中秋节轩儿自己吃了好吃的莲蓉馅月饼,您可是自己错过了啊,回头可别跟轩儿撒娇,轩儿是不会理会您的。您之前总说轩儿寡言少语,如今轩儿倒是唠叨了起来,您怎么也不高兴高兴?”
温暖的阳光下,满园的姹紫嫣红中,面容苍白安详的清丽少女沉睡在铺着柔软雪云绒毯的梨木轮椅中。身前站着身着锦袍的矜贵少儿,正殷殷切切的看着、盼着,似乎他这样看着,下一刻那女子就能睁开眼睛,像往常一般朝着他微笑,欢声叫着他的名字,为他理顺衣袖的皱痕。
轩儿强压下心中的落寞,小手牵起陌琪那苍白纤细柔软的手转身缓缓的往前走,在身边伺候的侍从立刻推着轮椅配合着轩儿的脚步漫步前行。
轩儿边走边与陌琪说这话,语气亲呢:“姑姑,您睡得安心,却不知自己错过了许多热闹,看您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贪睡了。这次轩儿就跟您说说外边的热闹,免得您无聊,好不好?”
轩儿侧身提了提陌琪身上盖着的云丝薄绸,身后跟着的一众仆婢都安安静静的立着,不敢出声惊扰。轩儿看了眼陌琪,笑着继续往前走:“安国公回江州过中秋,现在整个江南道都盛传,安国公府在江州蛰伏四十年又要举家回到云京城了。说是安国公老封君挂念独自远在云京的嫡长子安国公,怕他年年节节地还得往江州云京来回奔波,甚是辛苦。又甚是思念在宫中的皇贵妃,想着年纪越发老迈,也不知道还能见几回,不如回云京去,想见了总还是比江州方便了许多。老百姓们都感怀安国公老夫人的一片慈母心怀。只是,也有些人觉得这安国公府在这个时机选择回云京,其中深意令人不得不好好思量啊。这所有的亲王也只有齐王的岳家不在云京。姑姑,您说,安国公府是不是要去给齐王助力的?”轩儿身后的众人顿时如芒在背,胆战心惊,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得了。
轩儿紧了紧陌琪的手,觉得陌琪的手仍是暖暖的,才放下心来,他斜睨了眼那些战战兢兢的仆从。自顾自的往前漫步,语气欣然:“姑姑,还有一件事,你听说了定然会觉得有趣的。最近外边的的老百姓无论街头巷尾的都喜欢聚在一起神侃,说的都是大齐朝开国至今的历代君王将相王侯对大齐朝做出的丰功伟绩。不只是些正史里能看到的,更有民间的野史传闻,还有从没有流于民间的鲜活真实的战场朝堂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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