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南嬷嬷一众仆婢皆面露喜色,陌琪也有些高兴:“都听秦老的,陌琪绝不贪食,我现今见着汤药都难受得紧呢,只盼着能早日痊愈不用吃药才是。”
陌琪身体情况稳定下来,秦太医总算是能松口气了,言语间也放松起来:“老夫这里可是备着许多蜜饯子的,小姐不必着急,养好身子最是紧要。”
陌琪闻言叹口气,问秦太医:“秦老,我这身子容易疲乏,这气血不足最是难补,寒气最是难消,您老给我句准话,我这身子骨可还能养好?”
秦太医收起笑脸与陌琪正色道:“小姐信老夫,老夫便实话与小姐说了,四爷给小姐备着的都是世上极为难得的名贵药材,从里到外无一不足,难得小姐也极为配合医治,故而,小姐恢复得很好,只是到底是伤到了根本,想要完全养回来却是不可能了,只要小姐日后平顺不出意外,老夫能为你养回七成,其它却是无法了。”
陌琪半垂眼眸,静默了一会后轻声说道:“这已是极好的了,我原本还以为好不了了呢。”
秦太医忙安抚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小姐年纪尚轻,最是好养身的时候。再者,四爷令老夫竭力救治小姐,老夫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要看顾好小姐才是,小姐放宽心,好好养着定是能好的。”
陌琪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光亮,转瞬即逝,她抬眸与秦太医笑言:“秦老说的是,陌琪定然铭记于心。”
陌琪眼神流转,好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听闻秦老擅长治伤,那么重伤旧疾可会于身体有碍?”
秦太医闻言一顿,他眸色深沉的看了陌琪一眼,见陌琪双目明澈,心中便有了定数,他沉声回道:“既是重伤,定是会留下病根的,即便当时救治好了,可日后若没能好好养护,不仅会折了寿数,一旦再次受伤或是旧伤发作,就会危及性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陌琪手中发紧,双眼发沉,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拼命压制颤动的心神,见此情形,南嬷嬷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陌琪。缓了好一会儿,陌琪方才睁开了眼睛,只是此时,她眼神已是果敢坚毅、清明剔透。
陌琪抬眼眸色幽深的看着秦太医:“最近天气愈发寒凉,四爷近些时日很是操劳,一会子可是烦请秦老去为四爷请个脉,趁着如今府上各种药材齐备,也让四爷好好养养。”
秦太医心中一动,抿了抿唇开口回话:“陌琪小姐思虑周全,老夫一会便遵照小姐的吩咐去办。”
陌琪点点头,唇角微翘,露出个甜笑来:“是我劳烦秦老才是,如何担得起吩咐二字,秦老这是要折煞我了……,一会秦老开好药方尽管交于我来安排便是。我看最近正是养气驱寒的好时候,不如秦老也给四爷开些药浴方子,让四爷也驱驱寒养养气如何?”
秦太医起身与陌琪告辞:“是,往日里四爷常年在外奔波,想来也没有机会好好调养身体,现今倒是各处都方便,还有小姐为此用心操持,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老夫这便告辞下去好生安排,请小姐放心便是。”
陌琪跟着起身行礼诚挚回道:“四爷乃家中栋梁,轩儿与家中一切都需仰赖于他,陌琪不过是羸弱女子,做不得什么,这一切都有劳秦老了,陌琪感激不尽。”
秦太医定定的看了眼陌琪,竟突然躬身向陌琪行了个大礼:“小姐慧德,老夫敬佩,老夫定然尽心为四爷调养,不负小姐所托。”
陌琪侧头吩咐:“嬷嬷,替我送送秦老。”
“是,小姐。”南嬷嬷压下满心震荡带着白梅白梨相送秦太医离去。
白雪端着熬好的药笑眯眯的与陌琪说着话:“ 小姐,待吃完了药,奴婢们陪着您出去走动走动,今儿个的天气真是极好的呢。”
陌琪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又乐呵起来:“如今,咱们府上大的小的都得喝着汤药,倒是有趣。”
白云将药接过递给陌琪,颇为羞赧的开口:“四爷一向强健,若非小姐细致,怕是没人会想到要为四爷调理身子……奴婢们真是……”
陌琪仰头闭眼将药一口给闷了,皱着眉头张口让白雪喂了颗蜜饯,待嘴里苦味稍退,便起了身慢悠悠往外走。
今儿阳光确实挺好,陌琪微眯了眯眼轻声慢语着开口:“四爷出身高贵,保卫家国乃是本分。他是国之栋梁,得百姓敬仰,自当神勇无匹、强盛无敌。平日里他实在太过强势,太过隐忍,他是世人眼中的神邸,所以大家都会不自禁的忘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受了伤会疼,亲人离去会难过,在家中也会小心翼翼地宠爱自己的孩子。世人皆言他无所不能,却从未有人过问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别人忍心,我却是舍不得的。”
白云、白雪心下撼然,颤声道:“小姐……”
陌琪迎着阳光,眸中光华流转,微微笑着:“四爷在我眼中就只是轩儿的父亲而已,没有那么多念想,你们不必多心。”
白云、白雪闻言有些羞愧,她们确实多想了些,却不想小姐会这么直接的戳穿,倒是颇为尴尬。只是白雪却要比白云要更忧心,她想起了小少爷说的话,还有那瞬间就沉入荷塘里的琉璃球,在温暖秋阳下,白雪突然觉得秋风有些凉。
“姑姑,姑姑”轩儿远远看见陌琪开心得紧,欢声叫着一路跑到了陌琪跟前。
陌琪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慢着点走,姑姑就在这呢,不用着急。你不是跟四爷在练大字吗,怎的过来啦?”
轩儿小喘着气,脸蛋有些粉扑扑的,很是可爱,他抬头看看陌琪,牵起陌琪的手眉眼带笑:“我今儿的习字写的好,父亲便让我出来透透气,轩儿是不是很棒。”
陌琪捏捏轩儿的小红脸蛋,开口夸道:“是是是,我们轩儿真棒,得了父亲夸赞,乐开花了吧。”
轩儿嘚瑟的扬头“哼”了声,得意洋洋着道:“可不是,我可是堂堂……”
陌琪悠悠然的接过话头:“堂堂齐王世子自当是举世无双的是不是?”
轩儿面色一僵脚步一顿,有些惶然着看向陌琪:“姑姑……,轩儿错了。”
陌琪凉凉的看了轩儿一眼,故作不解:“哦?轩儿哪里错了?”
轩儿急得猛地一把抱住陌琪,慌张开口:“姑姑,你不许跑了。”
陌琪眼角一抽,抬手敲了敲轩儿脑袋,气恼问道:“你将我抱得这样紧,我能跑哪去啊?”
轩儿静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陌琪,他歪着头问陌琪:“姑姑没生轩儿的气?姑姑不会偷偷的一走了之?”
陌琪给了轩儿一个白眼:“你给我松开,真是,我现在生气晚了吧,我都答应不离开你了,我还往哪跑啊。”
轩儿这才慢慢松开了手,他小心的左右打量着陌琪的神情,疑惑问道:“姑姑不是曾说在这世上最是不喜皇家之事,昨儿还说过不想与父王扯上任何干系,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可现下却为何如此平静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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