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心里一跳,一个念头蹦了出来,顿时有些无措的回头看屋里的人。
“娘,好像是……狗二哥哥回来了?”
狗二进来的时候拎了一个脏兮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麻袋,一头肩膀长的头发打着结乱糟糟的直楞着,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也不知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身上的衣服更不用说,不用走太近就能闻到一股子馊味儿,这还是在冬天,要是夏天怕是能把蚊子都给熏晕咯。
说是出去做生意,现在看这样子,怕是出了事儿全给赔了进去。
向南听阿茶说狗二回来了,自然是第一个走出去,开了院门发现确实是狗二,这才将人领了进来。
踏进堂屋之后,在明亮的烛光下狗二浑身上下的狼狈更是明显了,狗二只咧嘴笑着朝向刘氏拱手行了个礼,又朝向南喊了大哥。
回头看见赵悦,想着两人应该是已经成亲了,于是狗二又顺嘴就喊了大嫂。
向刘氏虽然不喜欢狗二,可看着狗二这落魄的样子也心软了,只叫阿茶去厨房打水,又让向南去拿身衣裳给狗二。
“什么也别说了,既然狗二今天能踏进咱们家的大门,我们也算是有缘,先去把自己梳洗干净了来跟咱们一起把年夜饭吃了吧。”
狗二垂眸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把涌上来的湿润压下去,笑着道了声谢。
向刘氏看着狗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人在世上少不了遇见各种苦难,你也别多想了,这回能回来就不错了,以后就好好找个营生,或是去学一门手艺,年纪也不小了,该是置办点家业讨门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狗二转眼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点头对向刘氏的话表示赞同,“婶娘说的是,我也有这个打算。”
向刘氏瞧着狗二真有改过自新好好踏实过日子的模样,这才露出个笑脸,“这才对,早点给你爹娘娶个儿媳生几个孙子才是正经的,这样他们在地下也能安心。”
狗二本姓易,这时候村里都是等孩子长大一点,男孩子进学了才取大名,女孩子更有那即将及笄议亲了才取大名的。
因为父母去得早,还没有给狗二取个正儿八经的大名就没了,狗二小时候的贱名叫狗子,后来几岁大的狗二说狗大是他大哥,让别人叫他狗二。
于是这诨名也就一直叫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真叫啥。
恰好向南也从屋里拿了衣服出来,“走吧我带你过去。”
向南可不放心让狗二自己去厨房那边,阿茶还在那里准备热水呢,虽然已经确定了狗二对阿茶没那意思,可就是因为这个向南才更不放心,就怕阿茶露出点什么。
到时候狗二人品好不说什么,可到底会让阿茶觉得难堪。
狗二抬眼看了向南一眼,随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右手摩挲了一下手指,心下遗憾只能等下回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单独把东西送给阿茶。
“你把水提着,我给你拿油灯照亮,阿茶,把皂荚跟肥皂给我一下,我一起带过去。”
“哦好,哥给你。”
狗二提着一木桶的热水跟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又是拿油灯又是拿洗浴物品手肘弯还夹着一堆衣裳的向南,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心情有那么点郁闷。
你好歹就是把一样东西分给阿茶拿我也能想个法子跟阿茶走在一起说两句话呀。
想想大哥也是热情好客,狗二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继续郁闷了。
狗二洗得快,头发也是才在北边互市上剪过一回的,洗起来也算方便。
狗二先前要比向南高一点,不过这会儿向南长高长壮了一些,两人却是凑了巧身形差不多,狗二穿上向南后面新做的衣裳倒也合身。
头发用干帕子绞了几下差不多就得了,狗二收拾好了自己,将皂荚水桶这些又给送回了厨房,油灯拎着带回了堂屋。
堂屋里大家也都坐在桌边说着话等他,狗二过来了这才重新动筷子开吃。怕触碰到狗二的伤心事,大家都没问狗二这半年来的经历,只随便说些个家长里短的。
向家实在没房间,歇不下,可也不能让狗二回他那半年多没人管的破茅草房过完大年夜吧?
最后还是只能让家里三个女子挤一晚凑合一下,狗二跟向南睡了一晚。
狗二应该是累狠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似乎是觉得现在能放松了,吃晚饭看着还挺有精神的,可等躺到床上一沾枕头,向南不过是转身将外裳搭到了书桌边的椅背上,再一转头狗二就以及呼噜噜的小声的打起了呼噜。
向南摇头,自己脱了衣裳也钻进自己那床被子里裹了裹,这才闭着眼准备睡觉。
可是今晚没有媳妇儿抱在怀里,向南总觉得怀里空荡荡的透着凉风。
倒是没想到也才成亲没多久,居然就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了,真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也不知狗二这回去北边互市都经历了什么,向南还是挺佩服狗二的,一个人就敢出去闯荡,若是游学之前,向南可能还没办法理解狗二,那时候向南还觉得一辈子安安生生蹲在一个小旮旯里平平淡淡过日子挺好的。
可是真的走出去看得多了,那种想法就慢慢的转变了。
向南也认识到,自己以前那种追求平淡生活的想法要说是超脱凡尘,还不如说是胸无大志胆小不敢出去。
真正的看淡一切追求平凡是见识过外面大千世界各种波澜壮阔与跌宕起伏后才能有的,要不然那就只能是无知者对自己的自我安慰。
胡思乱想的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向南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咬牙切齿的喊了声“杀!”
不过向南只觉得是有人在骂谁傻,心想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梦里反驳得对方没能继续骂人,向南又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无论是谁一大早都被向刘氏拍着被子叫了起来,吃汤圆吃糖蛋,未来一年无灾无难的一滚就过。
狗二长这么小时候十分模糊的记忆里才有过这样的滋味,吃着汤圆即便是不爱甜食的他也一口气吃了满满一大碗,这也导致了他腹胀得中午饭都吃不下去。
“这孩子,喜欢吃汤圆下次婶娘再做给你吃就是了,一口气吃这么多,憨吃憨涨的,一点没在县城里收人家保护费的气势。”
向刘氏阿茶陪着狗二去外头走走,看看后山他们家用竹筒接水的水凹,昨儿竹筒里的水流似乎细了不少,估计是哪里堵住了。
一开始水筒堵了都是向南去弄,等多弄了两回阿茶也学会了,于是之后就都由阿茶接手定期检查跟清理。
向南身为村里唯一的秀才,一会儿带着孩子上门拜年的妇人肯定不会少,大年初一这里人都喜欢带着家里的男孩儿去读书人家里,请读书人抬手抚摸孩子头顶跟额头,觉得这样能蹭读书人的才气,让自家男孩儿以后也能读书识字。
虽然狗二跟阿茶年纪相差无几,可向刘氏根本就没把这两个人凑堆琢磨过,再则小时候阿茶跟狗二就时常一起玩,这会儿就去后山走走也就几步路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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