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叫向南无语的是,大树又从正房里绑了两个人出来,一男一女,应该是老头老婆子的儿子儿媳。
大树身上没绳子了,直接扯了老头跟老婆子的裤腰带,在大树看来,反正这两人也跪着绑得动不了,没了裤腰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掉裤子。
“大人,我进去的时候这两人正在里面鬼鬼祟祟的藏东西。”
大树一手拎一个的将两人扔到老头老婆子身边,然后跟向南禀报里面的情况。
向南回头看了那一家四口一眼,摇着头带着赵悦他们这才进了正房。
大树直接将那两人藏的东西都找出来扔在地方。
正房比较大,里面是起居室,旁边还有一间耳房,外面是摆着床榻八仙桌的外房。
向南转了两圈也看明白了,这哪里是没空置太久无人打扫,分明是那一家下人仆居主位,将这县衙后院都当成自己的家了。
怪不得那老婆子那般生气,原来是觉得有人闯了自己的家,可不就要撵人么?
大山县县令两年前也被牵扯着下了大牢带走了,这两年皇上要补北肃郡各地的缺,一时半会儿没能给大山县补个县令。
这一空就空了两年,这两年大山县的公务都是由县丞代理的。
这不过是一窝下人就已经生出占据主子之位的心思,向南这才头疼起来,也不知那县丞会不会也生出旁的心思。
向南真不喜欢跟谁斗来斗去的,算了,若是此人真生了别的心思,到时候就直接去找付太守告一状将县丞换掉就行了,反正付太守前几天才说了有事就找他,不找白不找。
向南叫大树再去找找后衙后没有别的下人,最后找到了原本在后厨做午饭洗衣裳的两个婆子,这两人都是雇来干粗活的。
向南觉得这规定很没道理,且不说后衙本就有下人,身为下人不干活那拿来有什么用?平白占用了朝廷资源然后再来说人人平等不要压榨不要奴役?
这就跟现代你去公司领了工资却要求跟公司老总平起平坐享受同等待遇是一个样。
且这两年后衙不是没主子么,怎的还雇着粗使婆子?
伺候谁?伺候那几个奴籍的下人?
两个婆子被大树这样一个陌生男子找上,又板着脸喊到后院来,一进院子就瞧见那被绑着扔在一堆的四人,顿时吓得跟鹌鹑似的两人挤到一处。
向南放缓了嗓子先是问了两人一些问题,比如说怎么称呼,在这里干了多久了,家里有哪些人口,都在县衙里负责做什么活。
“这几个下人生了贼胆,竟是要赶本官走,自己占了这县衙后院做主子,你们是雇的人,又没有犯错,本官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发落两位,现在本官也没人可用,方婆婆刘婆婆,你们俩且帮着夫人将后院房间收拾出来,工钱另算。”
方婆子跟刘婆子对视一眼,战战兢兢的应了,眼见着向南跟大树两个男子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后赵悦又态度亲和的跟两人聊了几句,两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将那下人一家这两年所作所为说了一番,言谈间很是替赵悦他们气愤。
赵悦也不过是浅淡一笑未曾多言,这两个婆子只不过是觉得那四人本身只是奴籍,连她们这样的良民都比不上,偏偏还借着县衙仆人的身份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两年的好日子。
现在那四人明显是翻不了身,这才一吐为快发泄心中愤慨罢了。
向南叫大树且将四人找个房间关起来,估摸着那些人应该是已经差不多到了,这才带着大树往前衙走。
这都什么事儿啊,原本还想着来后衙暂且将行囊放了稍稍歇一下脚,现在却是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处理了污糟事又要去前面面对另一堆人。
向南心里越发觉得当官累,不过现在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希望接下来能顺利些,尽快理清了这些内务好正常工作。
现在向南是再也不头疼如何治理这片土地了。比起搞人际同僚关系,向南还是更喜欢去刨黄土玩泥巴。
向南带着大树刚出了后院月拱门,前面马长脸的马坡就喘着气迎面跑了过来,见到向南马坡顿时大喜,笑着躬身行礼,“大人,衙头衙役们都到了,文书大人也过来了。”
没说县丞,向南心里有了些猜测,只嗯了一声让马坡前面带路。
后衙跟前衙中间隔了一个小花园,过了小花园里的假山小水坑之后是一条走廊,走廊再过去就是前衙的一排公干房屋,中间是通往县衙大堂的。
向南早上知道今日能到大山县县城的时候就已经将崭新的官服换上了,此时一身红褐色官服,腰带是黑色的,圆领衣襟下绣了小巧的竹叶兰草做装点。
腰间坠了平安扣玉佩压衣角,衣摆下是白色祥云锦鲤,足下蹬黑面白底皂靴,头戴双耳半高顶乌沙帽,红色系绳在下颚处绑着。
虽然一身官服因为品级关系显得过于简单,可抵不住向南身姿修长,比之普通男子高出至少半个头,面容隽秀目中有神。
除了被一路背着到县衙的典文书章禀,便是那群衙役见了向南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新来的县令竟是如此俊俏的人。
还是五十多岁即将六十的章禀最先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往地上一跪,“属下章禀拜见大人。”
其他衙役自然是跟着跪了一地,除了络腮胡的衙头跟章禀一样自称“属下”,其他衙役都是自称“小的”。
虽然衙役也是吃公家饭的,可在朝廷官制中是没有任何品级的,算不得官,因此在官面前自然只能自称“小的”。
向南垂着眼皮子数了数人头,衙役八个,文书一名,衙头一名。
向南在颤颤巍巍一副垂垂老矣模样的章禀身上顿了顿,而后转开视线,转而细细打量衙头,国字脸眉眼端正,一脸络腮胡。
有一道伤疤从眼角往下消失在络腮胡中,估计此人蓄络腮胡也有遮掩刀疤的意思,能想着用络腮胡掩盖刀疤,想来应该不是以凶恶外表而自豪的恶人。
且看此人跪地依旧挺直的背脊,说不得还是去兵营里混过。
看来看去,向南觉得这群人里面居然只有一个人还算满意。
“县丞没来么?”
向南问的章禀,章禀愣了愣,有点迟钝的抬头看了向南一眼,似乎没想到向南问得这么直接。
那县丞当了两年的大山县一把手,现在突然要重新做回老二,自然心中不忿,先前还想撺掇着他们一起给新县令来个下马威。
可章禀不是傻的,他年纪都一大把了,眼看着这一辈子也就一个典文书走到头了,还去参合那些干啥?
衙头卫江是个说话办事一板一眼的,县令是大山县一把手,没道理做下属的还能去挑衅上司的,衙役们都被衙头管着,自然不敢自作主张跟衙头别啥苗头。
因此到头来却是只有县丞一个人咬牙死守,要跟县令搞事情。
不过就章禀想来,这县令年纪轻轻又是初来咋到的,一来就直愣愣的要跟县丞杠上还是太年轻气盛了,怎么说县丞也在此地经营快十来年了,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不暂且将此事轻轻揭过,等自己站稳了脚跟再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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