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终是错了,错得离谱,哈哈。”
他癫狂地笑着,就在雨中行走了一夜,一直都未曾停歇,雨水反复把他的血衣冲刷地斑驳纵横。
他根本是没有方向,不知目的地乱走,也不知具体走到了哪里。
夜半子时,天上白月光染了血,他似乎有入魔的趋势,他瞬间抽出悬丝,只身闯入了一户庄园中。
他就用那根悬丝绞杀了整座庄园的人。
他已然无法控制自己,一家,一户,不断地施行杀戮,当下就血流成河,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没有人息。
那条叫胧的血蛇被迫从他心脏里钻出,爬到了他手背上,他一下踉跄,跌倒在地,胧与他对视着,蛇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痛苦。
他像是突然恢复了一点神智似的,终于制止住了杀戮。
“我们走吧!我不会再杀人了。”
他收回了悬丝,胧也重新钻回了他的心口。
他继续往前走。
走到某一处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匹枣红色的烈马停在河边饮水。
棺木里的女人自己爬了出来。
她呆呆地坐在雨下,似乎是在等一个什么人,她很久都没有动作,就如同一座木雕。
冥冥之中,他们又相遇了。
凤夙急促地窜上前去,第一个动作先是砍断了马匹的腿,第二个动作则是甩出悬丝,刺中了姬伊的腿。
他喘着几口粗气,“我要让你死。”
姬伊就地滚了一圈,她没有知觉,只胡乱地用手去抵挡,凤夙的动作何其凶猛,她手上流满了鲜血,然她也没有露出半分痛色。
她只睁大着眼睛,讷讷地看着凤夙,仿佛要说什么,但什么都也没有说出口。
凤夙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可也仅是那一瞬间而已,过了这瞬间,他心中就又想置她于死地了。
他抬手,悬丝扫过她的身体,由上至下,顿时她就变得鲜血淋漓。
姬伊即使丧失了自己意识,但还是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肚子,躲开他的攻击。
她没法说话。
“不是你,她也不会离开……”
凤夙把所有的错都全归于她身上。
姬伊呜咽几声,“呜呜呜……”
就在凤夙要给她最后一击的时候,她扯住了他的衣摆,眼中噙着泪水,也有说不出的痛苦不住地往上翻涌。
“凤……凤……”
她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发出来的语调也只是那几个而已。
不过,却也正是因为她的眼神,凤夙蓦地停住了手。
她好像突然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意识了,她拼命挤出一点表情来,她想告诉他一些话。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萧声又徒自响了起来。
她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正文 第二百零一十四章 平生相思,如何遗忘(十四)
“住手。”
萧声停,冷风止。
有一个紫衣公子,从虚空里走出,他每走一步,脚底下都似乎有紫莲的幻影,一丛丛地怒放。
直到那步步生莲的美人,走到他身前,凤夙才看清了他的容颜。
他眉眼极其纯粹,看久了,竟总让人萌生出羞愧难当之感。
他生有一双极其幽邃的蓝瞳,据说他们那一族,皆是蓝瞳,和普通族人不同,他身为一族首领,拥有的是,神祗所赐的一切。
比如,高贵而优雅的面容,如繁星般引人瞻仰,比如真正无暇干净的气质,那是百里挑一,难能可贵的。
他仿佛通身都浸湿在流水中,给人以一种温和,且神秘的感觉。
凤夙见过脾性温和的人,一如卫云湛,但卫云湛像玉,他像水,永远让人抓不住踪迹的水。
极地大漠公子羲,大陆五绝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默的女子,那应该是他的使女以珠。
凤夙眸光一凛,便听到公子羲温和地说,“鬼帝大人,那是我族的神女,请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公子羲是坐拥极地的神祗,而凤夙是来自障月城的魔人。
一个至北,一个至南。
自古神魔悖逆,他们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之中掺和了姬伊在内,这意义就全然变了。
凤夙的脸色已然冷到无法直视,“公子羲?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吗?”
尽管遭受了凤夙的冷待,但公子羲仍旧平淡如水,“这个罪名我不敢苟同,我为查神女消失一案而来,今日恰恰好搜查到此地,寻得神女,但神女好像被人控制了似的,你瞧她如今是不是很糊涂……”
凤夙再次看了一眼他口中所谓的“神女”,他心中有种怪异感,总是会时不时地涌现出来。
公子羲眉眼之中,依稀可见悲悯,“她的意识被人剥夺的一干二净,我们也很愁恼,该要怎样才能让她恢复过来,可能在这期间,她还被人控制了吧!等我彻底调查清楚后,才能知道一切。”
见凤夙还是半信半疑,他索性信誓旦旦地发誓,“我相信这其间必定有误会,若是她真有罪,那我便亲自去障月城赔罪,三跪九拜,当着全天下的面认错。”
他发了重誓后,凤夙脸上的冷意才稍微有所收敛。
他相信,公子羲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然后,公子羲就招手,让姬伊过来。
姬伊迟迟不动,他又加重了语气,“箫儿,你快过来。”
姬伊牵住凤夙他的衣摆,不知在想什么,就是不松手。
凤夙面露嫌恶,“你松手。”
姬伊摇了摇头,明明已经没有意识了,却不知道还在坚持着什么。
凤夙冷笑道,“我让你松手,你没有听见吗?”
公子羲也不禁皱眉道,“箫儿,我让你过来,你莫不是又不听话了?”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但姬伊就是死活不松手,凤夙一怒之下,悬丝抽出,刺伤了她的眼睛。
姬伊终于吃痛往后一退,跌倒在地。
而后,凤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公子羲曲下腰来,恭送了他一程,“……鬼帝大人,慢走。”
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寒意仿佛凝结成了冰。
姬伊摸着自己流血不止的眼睛,这痛像是刺激了她一样,她咬着舌头,咬着牙齿,像鹦鹉初次学舌一样,奋力地喊出,“凤……凤夙……”
可她不知道,凤夙已经离她远至千里。
公子羲把她从地上抱起,他掐着她的下颚,力道很大,硬是掐住了一个指印,“你说,凤夙是谁?”
明明他的声音还相当的温柔,但姬伊却能分明感受到一种凛冽。
“是啊,凤夙是谁……我不知道……他是谁?”
她喃喃问着自己,十分迷茫。
那个人很重要吗?为何要情不自禁地说出他的名字?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以珠适时吹响了箫,箫声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她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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