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蝉纱轻轻的咳了一声,斜睨一眼虞姣,示意她收敛些,都是至亲,又何苦逼迫至此。
虞姣抿嘴轻笑,这还是个头呢,娘亲看到的,只是这一鳞半爪的,前世的时候,这些人个个冷漠,眼瞧着他家凄风血雨,除了舅舅,也没见谁伸把手。
本来应当叫大舅二舅,这样依次排下去的,可是她不想,不愿意这般,只当那些舅舅都死了,只剩下魏凌一个,才是她的舅舅。
扭过头,虞姣笑的轻蔑:“荣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魏楚荣脸色大变,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看到自己怨毒的眼神,当下讪笑:“姐姐,妹妹瞧着,你那衣服华美不凡,不知不觉间,就沉浸其中。”
漫不经心的撩起衣袖,织金撒花的缎子,有品级有爵位才能往身上穿,瞧着上面的如意纹,虞姣笑的冷淡:“这料子不过一般,家常穿着还不错。”
魏楚荣眼中狠毒更深,好猖狂的小贱人,一朝得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瞧那轻狂的模样,可见是以前穷的很了。
吃她家的,穿她家的,用她家的,到头来有好东西,竟不说跟她分享,可见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浑然忘记自己前些日子,想要算计虞姣失败的事情。
低下头抿了一口茶,虞姣笑的温婉,这茶水是顶尖的金骏眉,一寸茶一寸金,向来是用来招待贵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拿来招待她。
不得不说,之前在这里喝惯了茶叶末子,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所有的不快,都是前世造成的,今世她们只是言语逼迫,以后见了她,也只能躬身弯腰,坐在这里,跟她们有几分——掉份。
魏蝉纱也有些不自在,寄人篱下的日子,向来是被人轻慢的,也不是说待她不好,毕竟这是她的娘家,可就是不得劲,用什么都不是名正言顺。
那种感觉别扭极了。
如今被人捧着,心中涌起几分无奈,那笑吟吟的脸庞,跟往常那些冷眼交织,无端的让人生出几分厌烦。
偏偏又不能如何,睁大了双眼,望着她们一叠声的夸赞阿姣,魏蝉纱也不由得红了脸,这夸的也太肉麻了些。
“瞧瞧我们阿姣,有貌有才,真真的千里挑一。”
哦,你前些日子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阿姣出了一张脸皮子过得去,一无是处。
“可不是,阿姣这脸型有福气,瞧着就是有大造化的。”
哦,你前些日子分明说的是,阿姣这下巴尖尖的,最是没福气,是早夭之像。
“要我说,阿姣这身段也是难寻,一顶一的玲珑有致。”
哦,我记得很清楚,你之前说着太过狐媚子。
“嗯,早先我们不还在说,阿姣极聪明又伶俐,一点就透,是个聪慧人。”
哦,你之前说的是,阿姣这人吧,又憨又犟,除了一张面皮子,一无是处。
挨个吐槽过去,魏蝉纱笑眯眯的开口:“瞧你们说的,阿姣害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众人望过来,虞姣脊背挺直,唇角挂着温婉的笑容,既大方又端庄,就是没有一丝羞涩劲。
顿时狂点头:“是极是极,女孩子家家的,脸皮子爆,不像我们,都是老柴火了。”
虞姣面不改色,温柔的说道:“瞧这点,也快晌午了,舅妈们自去忙吧,向来岳家都等的急呢。”
白玉吟这才笑眯眯的上前:“那我们去了,阿姣你好生待着,等舅妈下午回来,咱好好聊聊。”
那顾盼生辉的美目,在虞姣眼前微微流转,她会意的点头致意。
剩下的几个,顿时没有待下来的借口,纷纷告辞而去,大厅中顿时只余大姨妈一家,和他们一家三口了。
魏蝉衣微红着眼,满怀愧疚的望向她:“阿姣,大姨妈之前多有得罪,万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到底,也不过是大姨妈真心的喜欢你,想要你做儿媳妇,如今你身份上去了,大姨妈自知高攀不起,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带过。”
握住虞姣的手,她说的恳切:“你就原谅大姨妈这一次,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虞姣捋下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姨妈这话,说的重了,当初我虞家落魄,都不曾嫁你,跟我如今高升,没有一分关系。”
轻呵一声,虞姣望着周围那一个个紧盯的眼神,室内火龙很旺,大家都脱下了大氅,露出里面的裙衫,一个个清秀淡雅,热烈绝艳,是以前的她所不能比的。
这里面所代表的信息,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前世在病榻上郁郁而终的情形,又在眼前闪现,虞姣冷着脸,冷嘲:“就表哥那品行,就算我是女乞,也不会多瞧他一眼。”
所有的忍气吞声,顿时被愤怒击打粉碎,魏蝉衣突地站起来,眼睛充血,拍着桌子厉喝:“大胆!”
“你表哥岂是你可以编排的!”
虞姣冷笑:“来人,把早莺带上来!”
顾嬷嬷躬身应是,身后跟着的宫女,顿时走出去一个,亲自去提早莺。
魏蝉衣扫视着众人冷漠的眼神,不解的反问:“早莺?那是谁?”
第18章
回应她的是一室寂静。
魏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微瞌双眸,像是累极了,在闭目养神。
蓦然回眸,望向自家的好儿子,怪不得今日这般的安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舒泊岸痛苦的望向虞姣,凄切的皱着眉头:“阿姣,你为何不理解我的一片心呢?”
这德音院,以奢华为主,就算是大白天的,也燃着红烛,生怕魏老夫人年迈,看不清楚。
虞姣紧紧的盯着那噼啪的烛花,对于舒泊岸的话,她是一丁点的话茬都不想接,没得污了她的嘴。
见她这漠然的态度,舒泊岸涨红了眼,步履蹒跚的走到堂前跪下,睁大眼睛,眨掉眼中的水雾,一字一顿的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话还未说完,早莺就惊喜的扑上来,她满怀喜意的上前,和舒泊岸并排跪着,一张小脸上酒窝深深,笑容异常甜美,连声音都像含了蜜:“表少爷,您待我之心,早莺必珍之重之!”
舒泊岸一噎,不敢置信的望向早莺,怒火交织之下,声音都有些抖:“你一个烧火丫头,竟有这么大的心。”
早莺脸色大变,绝望的跪倒在地,嫣红的唇被雪白的贝齿咬出深深的齿痕:“表少爷,前些日子,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望着早莺眼中那破碎的希翼,舒泊岸心中大痛,膝行至虞姣跟前,情深意切:“阿姣,我知道你是个贤惠的,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是不是……”看向一边的嬷嬷,舒泊岸恨声道:“是不是这老嬷嬷逼迫与你?”
顾嬷嬷蹙起眉头冷笑:“舒公子此言何意?”
何意?自然是她顾嬷嬷不好的意思,舒泊岸咬牙,刚开始都好好的,表妹温柔体贴,见了他就羞红着脸躲开,那明切的情谊,是他所万分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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