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如同兜头凉水般,宋画祠蓦然恹恹。
正如陆霖深所说,孟昭衍的腿疾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而现在,他们也只能研制出这样一味药交给孟昭衍。
宋画祠不禁想,这,算不算一个交代?
陆霖深说完这些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他想了想,对宋画祠说:“王妃,这药还是您亲自交给王爷的好。”
“为何?”
陆霖深笑了笑,道:“这药虽说是你我两人共同研制而成,但其实也只是王妃您一个人所想,而臣只是出材出力,臣实话实说,王妃在医学方面的造诣,臣是在望尘莫及。臣不敢居功夺了王妃的功劳,故而还是您亲自交给王爷的好。”
宋画祠一时哑口无言,她不能说,也不能给,当孟昭衍问出那个问题,就像是绝了她的路一般,只要把药给了孟昭衍,就是间接说明了她的答案。
她下意识的,不想说出这个答案。
于是就欺骗自己没有想过。
可是反过来想,似乎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缺的,只是一个脱口而出的机会和勇气。
陆霖深在静默中慢慢离开,他再看了一眼独坐深宫的宋画祠,想起日前看到孟昭衍的那个神情,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东西。
他望了望西边落下的夕阳发出的余光,惨烈而壮丽。
这将告诉人们,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就像孟昭衍对宋画祠,那颗尽在不言中的心。
宋画祠到底是没有说这件事情,临近晚膳,传下一道圣旨。
准许宋画祠出宫的圣旨。
皇帝亲谕,传旨太监脸上像擦了白粉,一双眼睛小而聚光。
宋画祠安然接旨,震惊余下是愣怔,因为只有她一人,没有孟昭衍。
她下意识想问,话语却被逼退下传旨太监笑眯眯的眼神里。
“臣妾,接旨。”
泰旗听到来人报信,打发走人就进了养心殿,皇帝斜倚在床榻上看书,泰旗上前道:“给圣上多点盏灯,不必伤了眼睛。”
皇帝淡淡嗯一声,准了。
泰旗边点灯,边说:“靖王王妃明日就可出宫。”
皇帝愣了一下,沉吟良久,而后道:“下去吧。”
泰旗应了,转身悄然离开。
☆、第176章 回到宋府
宋画祠出宫的事情,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竟然是孟昭衍。
他听闻此事后下意识想赶过去询问宋画祠缘由,可是步伐却生生止在了原地。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没有想到宋画祠就连出宫,他连没有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宋画祠到底有多不想见到自己,他再清楚不过,不然也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未曾对宋画祠放下过一分一毫的忧虑,深宫禁院,险恶非常,并非宋画祠一人能受得来的。
然而现在她能够得到出宫的机会,他总该庆幸的,离开了这个吃人的地方,宋画祠的安危就能得到保障,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孟昭衍不禁抚额嗤笑,这一颗心交出去,就再没收回来的余地了。
宋画祠算是盛装入宫,却要低调出宫,孟昭衍自然不会去问皇帝这般是什么意思,他远远地看着宋画祠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面,却连一个上前相送的机会都没有。
皇帝不放行,宋画祠未能轻易入宫,他们便无法相见。
是好是坏,孟昭衍一时琢磨不清。
好,便是两人不用再躲着对方。
坏,便是从此皇宫之路他要开始真切面对。
孟昭衍想起那日皇帝对他说的话,心中的思量一下子通透起来。
皇帝安排他见梁嫔,那个自他记事起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女人,该被他称作母妃的女人。
而他尽可委婉的拒绝了。
纵然他心再定,也难免在那个时候感觉到一阵漏空,如同冷风过境般,攫取他的记忆。
他已经记不起那个人的长相了,只知道倾国又倾城,皇帝也曾被她迷得颠三倒四,就算到了今日,十几年过去,仍旧念念不忘的,甚至难得低下语气来让他去见她。
而宋画祠出宫,大概是个有引的威胁,只看孟昭衍要如何抉择,如何做了。
他不可能妥协,正好与宋画祠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场局,暂且只能是搁置的状态。
最后让步的人,孟昭衍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皇帝,还是他自己。
这一切,只有皇帝和孟昭衍两人心中门清。
来接人的府轿并未把人安然送到靖王府邸,宋画祠半路改道,回了宋府。纵然下人有心要劝,但是不能变的是服从主子命令,最后轿子还是安稳停在了宋府门口。
来迎的是管家,这时候宋太傅还在官署当职,管家一见来人就头疼,随后闻信的姚夫人和宋枝瑶,一个更加头疼,一个却暗藏阴鸷。
宋画祠可以说是一夜未睡,现在脑袋都有点昏沉沉的,直直往自己房间里走,路上遇上什么人了都想无视。
还好宋枝瑶和姚夫人两人还未想与宋画祠正面对上,来拦的人只有宋乔淑一个。
她在府里等了宋画祠多日,一开始宋画祠回王府时说只是参加宫宴,必然会来接她的,但是隔了几日当宫宴举行又结束后,回来的只有宋枝瑶和宋太傅两人。
宋乔淑几乎要望眼欲穿了,也瞧不见宋画祠来府的身影。
后来多方打听下,才知道她是跟孟昭衍一块被留在宫里了。
宋乔淑到底不是多么天真,莫名被留在宫里这件事几经推敲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孟昭衍不受皇帝待见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可能一夕之间又另眼相看于他。
故而担心着孟昭衍会不会出事,宋乔淑也连带着想了想宋画祠。
今日一大早,前院就传来了宋画祠归府的事情,她再等不及,就来到宋画祠院门口守株待兔,终于把人给等到了。
宋画祠脸上的憔悴显而易见,但宋乔淑却有些不管不顾的态度在里头,她皱起眉,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府?”
闻言,宋画祠定定看了宋乔淑一眼,恍过神后,答道:“姐姐不知,我与孟昭衍在宫里多住了几日,才得到谕旨能够回来,就立马回了宋府。”
“那王爷如何了?也是回来了吗?”
提到孟昭衍,宋画祠愣了一下,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她顿了顿,摇头道:“没有,孟昭衍还在宫里头呆着,只放行了我一人。”
她有些心乱,别的不想再说,接着只摆摆手道:“我昨晚没睡好,姐姐待我休息片刻,详细的情况再与你讲。”
说罢,有些迷糊地往里走,也忘了还要再管宋乔淑的问话。
她此刻真是乱了心神,一被孟昭衍这三个字困住,就如被搅得昏天黑地般,什么都不知道了。且她此刻真真实在困顿,多的已经没力气再说,便立马夺门而入,直接找到床榻,低声吩咐了一句不准任何人进来,就抱着被子睡死过去了。
宋乔淑还站在原地,看着宋画祠对她这般无礼,手心掐疼了,才堪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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