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飞秀_心雨思田【完结】(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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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段天广一听这话,赶忙从怀中掏出状纸,双手捧过头顶,恭敬地答道:“大人,状纸在此!”
张协命人取了过来,展开细细一看,却又一时哭笑不得。

☆、第一百二十七集于百之的官司

  一点心雨:许多时候,我们不是跌倒在自己的缺陷上,而是在自以为有优势、绝对没问题的地方出了差错。因为缺陷常给我们以提醒,而优势则让人忘乎所以。
第127问:世事如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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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协看过白玉娇的状纸,那脸色变化犹如滚滚乌云,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板着脸,故作威严地问道:“文夫人,你状告于百之拿走了你的珠翠耳环拒不奉还,可有证据呀?”话还没说完呢,张协自己便觉好笑,嘴角一颤悠,差点就笑出声来,人家堂堂一个王府幕僚,岂会贪图这点小便宜,简直是天方夜谭之事。但白玉娇越是天方夜谭,张协还越是不敢怠慢,他隐隐觉得,这里面定然藏有大文章!
白玉娇见知县大人问起,赶忙起身行礼,低垂着眼帘答道:“我家小宝和管家段天广皆可作证,”
“哦?”张协转头望着段天广,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就是文府管家?”
段天广上前一步,抱拳躬身施礼,参见知县大人,随后朗声答道:“糙民段天广,在文大人府中管事。”
张协微微点点头,收回目光,无聊地随意望着身前桌子上的状纸,口中又问:“那么文夫人所说珠翠耳环一事,你可曾见到?”
段天广慡朗地手捋须髯,昂面而笑,胸有成竹地言道:“大人容禀啊:昨日下午,夫人和公子陪同文大人到潞安王府探望郡主和驸马,回来之后便发觉身上的首饰丢了一件。文公子说,他看见被一个青衫老者拾起,夫人推测那可能便是师爷于百之了。晚饭时分,是老朽陪着夫人到王府找师爷于百之,想要回那只珠翠耳环。哪知道,于师爷矢口否认,夫人无奈,这才一早来告状。”
那段天广这段证词流利顺畅,且描述得绘声绘色,听得张协频频点头,一副信以为真的架势。
问过了段天广,张协还打算再询问询问文小宝,哪知道还没开口问,刚刚叫到小宝的名字。那孩子便“嗖”的一下躲到了白玉娇的怀里,深埋着小脸,说什么也不肯露出头来。急得白玉娇一个劲地拉扯,口中不住地低声呵斥、吓唬着,连旁边的段天广也上前帮忙好言相劝,只是小宝像是铁了心一样,死活赖在娘亲的腿边上。就是不肯听话。
白玉娇见小宝如此固执,尴尬得一时没了主意,额头鬓角渗出了大滴的汗珠。
张协倒像是不着急的样子,他一见白玉娇心急如焚,竟举起手准备打在小宝的身上了。他赶忙口中阻止道:“呃,文夫人莫急。文夫人莫急啊。”说完,张协从堂上走了下来,直接来到了小宝的身边。
白玉娇吓了一跳。更加不知所措了,她无助地回头瞟了一眼段班主,段天广忙送上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白玉娇不要担心,玉娇这才略略踏实些。
只见张协径直来到小宝身边。弯下身去,眯起眼睛。摆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嘴角边“括号型”的皱纹更加深刻了。他在小宝的耳边轻声地言道:“小宝啊,你别害怕,叔叔最喜欢小孩子了,来来来,叔叔请你吃水果好不好?”说着,张协不知道从里掏出来一枚小小的金桔放在手心儿里递了过来。
张协如此熟练地哄着小宝,这倒是出乎百玉娇的意料。文小宝在张协那水果的诱惑下,终于抬起了头,闪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怯怯地望着他掌中的小金桔。
张协见小宝终于肯抬头了,笑得更加灿烂了,蹲在身子,凑到小宝身边,一边那金桔送到小宝怀中,一边谄媚地又言道:“小宝啊,这个桔子送给你。叔叔知道小宝最乖了,叔叔向小宝请教几个问题好不好呀?小宝要是告诉叔叔了,一会儿叔叔叫人给你送好多好多糖果去。”
文小宝欢喜地望着手中的小金桔,重重点了点头,原先那点恐惧算是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协赶紧趁机爹声爹气地问道:“小宝啊,昨儿个下午有没有和娘亲一起去王府呀?”
“嗯!”小宝认真地点点头。
张协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哎呀,小宝真听话!”夸得小宝小脸儿羞涩得通红,却望着张协“嘿嘿”地偷笑起来。
见小宝终于有了笑脸,张协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小宝看见王府里什么人拿走了你娘的耳环呀?”
文小宝又是眉头一皱,歪着脑袋瞟着白玉娇,犹豫着不肯说话了。白玉娇忙将小宝揽在怀中,亲昵地鼓励道:“小宝乖啊,小宝不怕……”边说边向自己的宝贝儿子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小宝在得到了白玉娇的鼓励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边回忆边言道:“我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老伯伯捡走了娘的耳环。”
张协一听,煞有介事地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地言道:“哦,原来如此。可那是你娘的耳环啊,那小宝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要回来呀?”
文小宝探着小脑袋,神秘地对张协言道:“呃,呃,我是想着追他的,可是那花园太大了……”小宝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在胸前比划着一个大圆圈,随后没jīng打采地继续言道:“那个伯伯转过一道弯就没影儿了。”
白玉娇也在旁边附和道:“就是,他一个小孩子,如何能追得上呀?”
张协挑着眼眉,心中暗道,哎,这下有热闹看啦!他转身回到堂上坐好,低头咳嗽了几声,头脑中快速思量着本案究竟该如何处理,且关键在于如何处理才能巡按、王爷两边都不得罪!
见张协沉默不语,白玉娇急忙凄凄惨惨地言道:“大人啊,那珠翠耳环可是我娘家陪嫁来的宝贝呢,据说价值不菲呢,大人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定要帮我找回来呀。”
张协苦笑了一声,点头言道:“若是果真如文夫人所言,本官自然会令于师爷归还于你。可现如今,仅凭你府上二人所言,尚且不能确定这珠翠耳环就在于百之的手中呀!”
白玉娇一听,不禁撇着嘴唉声叹气,用自己手中的罗帕轻轻擦拭着并无泪花的眼角。
段天广见状,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cha话道:“大人,糙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呀。”
“有话但说无妨。”张协懒洋洋地答道。
段天广一手揽住长长的须髯,诚恳地言道:“大人不如此刻辛苦一趟,赶往于百之所住之地,若是能在他屋中搜出夫人的珠翠耳环,那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白玉娇一听这话,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张大人,不如您现在就去,人赃并获!”这最后四个字,玉娇说得带着几分狠劲,如同珍珠落玉盘一样gān脆。
“啊?”张协听了这样的建议,一侧脸颊上的肌ròu都在微微颤抖了,心中暗想,那我今日是人赃并获了,明日岂不是要人头落地了?
见张协面露难色,低头不语,段天广在堂下也假装为难地对白玉娇言道:“老朽建议虽好,只是怕张大人畏惧潞安王的权势,连他手下一个小小师爷都不敢碰上一碰。”
白玉娇配合地点点头,摇曳身姿,忧郁地言道:“不会吧?我来时相公和我说过的,张大人是秉公办案的好官呢!”玉娇边说着边竖起了拇指。
段天广轻叹一声,不屑地言道:“好官?那如何连于百之都不敢带上堂来审问?如今这堂上只有告状之人,却不见被告之人呀?这又何谈‘秉公’二字?”
两个人就这样一唱一和,活活把知县张协气得七窍生烟,明知人家用的这是激将法,可自己偏偏控制不住地较真起来。只见张协惊堂木一拍,“啪”地一声巨响,震得众人浑身一抖,随后留带怒气地言道:“你二人不准在堂上胡言!”
一声厉喝,段天广和白玉娇都低下头不再出声,只有文小宝躲进了娘亲的腿后,口中发出“呜呜”的哭声。
白玉娇一见,赶紧将小宝揽在怀中,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柔声劝道:“小宝乖啊,没事的,没事的,有娘在这儿呢……”
段天广也在旁边劝道:“小宝啊,不怕,不怕啊!”
两个人皆是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怒目瞪着张协。这倒让张协尴尬不已,听着耳边文小宝委屈的哭声,顿时心生同qíng。他gān咳了两声,缓和了一下自己的qíng绪,命人先将白氏三人带到后堂等候,自己则准备带人果真前往王府一查究竟。
“且慢。”白玉娇将怀中的小宝暂时jiāo到了段天广身边,上前一步,面带感激地先行了一礼,然后振振有词地言道:“多谢大人秉公执法。白氏愿与大人同往王府,也可当即辨认出自己的耳环呀。”
玉娇说完,又是一礼,随后偷眼瞟着张协的神qíng,自己的心中却是不住地打鼓,一双媚眼中流露出丝丝的胆怯,连脸上的表qíng都略显不自然了。
而张协万万没有料到白氏能有这样的胆量,他暗自揣测:难道说巡按夫人非要与我同去王府,是怕我与王府之间有所勾结不成?他又悄悄打量了一下qiáng装勇敢的白玉娇,又觉不忍心让这样一个纤弱妇人冒此风险。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张协一时有些为难了。

☆、第一百二十八集神秘的耳环

  一点心雨:世事如棋(跳棋),既要想着为自己搭桥前行,又要找机会拆了别人的桥,还有防着别人来拆自己的桥,这可真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哲学啊,只是运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场合和对象。
第128问:什么是“沉锚”效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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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协犹豫之际,段天广及时上前言道:“还是老朽替夫人同去吧,那耳环糙民也是认得的。”
张协一听,这样甚好,有了巡按府上的人与自己同行,即便发生些矛盾,那也直接便记在了巡按的头上,与自己无关。于是他点头他同意了,带着自己的衙役和段天广赶往潞安王府抓人。
此时的洛阳城早已喧闹繁华了起来,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张协一行人沐浴着清晨最惬意的阳光匆匆赶往潞安王府。只是众人各怀心事,谁也无心享受这样好的阳光、这样清新的空气。
潞安王府内,正是一片忙碌的时候,小厮丫环们正在整理收拾着主子们的房间、打扫院落、料理花糙。
潞安王才刚刚起chuáng,正在自己屋前的院子里舒展着筋骨。忽然,师爷于百之急急地走了过来,面带一丝慌张,拱手施礼之后,将张协带人来王府查案一事简明扼要地禀告给了王爷。
潞安王一听,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肚子一鼓一鼓的,用手点指着大门的方向,骂道:“好你个张协啊,竟然敢到本王府中查案抓人,这是要反天了不成?”老王爷越说火气越大,挽起袖子转头对于百之言道:“师爷,走,本王跟你一起出去。我看谁敢在本王面前无理取闹!”说着,这就抬腿要往外走。
于百之早就料到王爷定然气愤,赶忙拦住潞安王,摇头晃脑地言道:“王爷!王爷如此袒护,学生真是感激涕零啊。只是此事怕背后另有玄机啊。”
潞安王嘴巴一撇,大手在空中一挥,眯着眼睛,不屑地言道:“什么玄机?还能有玄机?这分明就是跟本王过不去、给本王脸色看呢!这俗话说好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噢,就这一个什么破耳环就能告倒王府堂堂师爷。简直是无稽之谈!本王这就出去,狠狠砸烂张协那小子的脑袋!这个不识抬举的……”
见老王爷骂个没完,于百之悄悄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摆出一副轻松的笑脸,劝解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他一边帮潞安王捶打的后背,一边言道:“王爷若是果真出去处置张协,怕就是中了那文必正的诡计啦!”
潞安王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解,眼睛飞快地眨了十几下,转头望着于百之,眉头微微一纵,问道:“什么?本王怎么就会中计了呢?那文必正摆的什么*阵?师爷啊,你给我说清楚。”
于百之见老王爷的火气已经熄的一大半。这才不紧不慢地言道:“王爷啊,这个文必正简直是太过狡诈了,居然使用如此yīn险的手段骗得王爷出面。此刻。他怕是正等在王府附近,就盼着王爷露面呢,他好立即出来问王爷一个佯装有病、拒不放粮、欺君罔上、抗旨不尊之罪啊!”
潞安王这才恍然大悟,一只手在脑门的重重一拍,口中言道:“哎呀。对啊,本王正在称病呢!怎么就忘了!哎呀。幸亏你提醒啊,不愧为‘赛诸葛’的大师爷啊,当真思虑周全!”潞安王边说,边充满信任地拍打着于百之的肩头。
那潞安王本是武将出身,尽管上了年纪,可那手上的力道也还是不小,这几下拍打,于百之只觉得肩膀上的老骨头生疼,整个身子随着拍打的方向颤悠着,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稍稍控制不住便要跌出去了。但他又不敢说什么,还要在口中感激地言道:“王爷过奖了。”
潞安王夸赞了一阵于百之,思路一转,收起脸上才泛起的一丝喜悦,换上全部的严肃与认真,还略带这几分的担忧地问道:“那如今这事,师爷啊,你说究竟如何处理才好?”
于百之轻咳了两声,好不容易调匀了自己的呼吸,眼珠一转,自信地答道:“王爷,咱们既然知道那是无稽之谈,还有何畏惧的,他就是来王府查案,想必也查不出什么名堂的,不如放他们进来,就让张协好好调查一番,也好还学生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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