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虎着脸,抬起眼睛看了顾清玄一眼,他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也知道,溪儿当初对歌儿有成见,但是到底都是一家人……”
顾清玄见顾望之的脸色,便知道顾望之心意已决,他已经无法再劝说什么了,他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父亲心意已决,我也无法再劝什么了。”
说着,他拿起纸笔,便开始拟贴,一边写着,一边说道:“父亲,贤妃并不是您想象中那般单纯,当初和姐姐之间的过节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其中的龌龊,父亲若是好好想想也能够想明白,这次让她帮助姐姐,她定然不会施与援手,说不定……还将父亲一并恨了去。”
顾望之没有说话,也猜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眉间紧紧皱起来,他也知道顾云歌和顾云溪的性格,现在仔仔细细的想一想往年的事情,也能看出其中算计的成分有多深。
他也不想去了解当初的事情真相到底是如何,若是真的了解了,那也还是会伤害到人的,倒不如就这样让已经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便是了。
顾望之现在的眼睛一日不如一日了,已经到了没有办法拿笔写字的地步,当初在牢里的时候便留下了暗疾,这一天一天的过去,身子骨越发的不行了,整个人都越发的苍老,不过是年过四十,却像是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
正值因着这个原因,他才让顾清玄帮忙代笔写帖子。顾清玄写好了之后,转身便走上前,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帖子上的内容,字迹模模糊糊的,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
他又招过来自己的下属,让人将这帖子送进后宫之中。按理来说,后宫之中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但是顾云溪情况特殊,家中没有别的女眷,顾望之也是朝中大臣,是她的亲生父亲,再加上顾云溪怀了身孕,皇上总是会宽容几分的。
这张帖子递上去之后,顾望之便在家中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消息,他也不知道顾云溪到底会不会见自己这个父亲,但是没想到的是,没一会儿,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还有辆马车跟着过来,恭恭敬敬的将顾望之迎了进去。
顾望之满心忐忑,齐文轩邀请顾云歌进宫小住的消息,在宫中应该也不是秘密了,他知道顾云溪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一段时间之中就爬上了妃位,只是……他却还是捉摸不透顾云溪的意思。
顾云溪年幼的时候,倒是同他十分的亲昵,可是到了后来,便越发的疏远了,算起来也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顾云溪了,上次见面还是在顾云歌的及笄礼上,出了那样的事情,后面又出了那样的变故,侯府变了不少,顾云溪在宫中倒是一直安安稳稳的,没有什么变化。
那辆马车是齐文轩派出来迎接顾望之的,他仿佛有所预料顾望之会去宫里寻找顾云溪一般,看起来也并不担心顾云溪会为自己的娘家说什么,便放心大胆的将那辆马车派了出来。
马车并不大,只容得下顾望之一个人,顾望之知道,这后宫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得去的,所以他便只身坐着马车,朝着宫中的方向走过去。
马车一路上穿过热闹的集市,拐了几个弯,便远远的就瞧见了宫门口富丽堂皇的大门,赶马的车夫掏出腰牌,又让那宫门口的侍卫搜寻了一番,宫门口的侍卫这才肯打开大门,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顾望之往日里进宫,最远不过是进过御书房,再不然就是在上朝的时候去了议政厅,别的时候没有接到传召,便也没经过宫,这去后宫却是头一回。
实际上,马车也没有将顾望之往后宫深处带,走了并不远,便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面前,宫殿外观宏伟,门口只有两个太监候着,见到顾望之过来了,便立刻走上前来,为顾望之推开门,同时朝着里面提醒道:“娘娘,侯爷已经来了。”
顾望之对这一切都并不熟悉,他眉头微微皱了皱,顺着那太监的指引走进去,刚进去,便感受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让他鼻子略微皱了皱。他抬眼向里看去,便见到在高座之上,有一道纱幔,纱幔被风轻轻吹动着,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
而四周的摆设,无一不是奢侈精致,一旁摆着的八角屏风,上面的画作更是大师之作,从细节处,便能够看出来这其中的人是极为受宠的主儿。
顾望之不再耽搁,他垂着眼睑,抚了抚袖子,立刻冲着那人影跪了下来,朗声唤道:“参见贤妃娘娘!”
第四百八十四章:受到羞辱
如今,顾云溪是贤妃,而顾望之是臣子,纵然是妇女关系,也不能够乱了君臣理论。
顾望之在地上跪了片刻,高座之上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深吸口气,这才微微抬起眼朝着上面看过去,那纱幔遮的严实,让人看不分明也猜不透上面的人是何想法。
但是顾云溪不说话,他也不能够擅自站起身来,便只能这么熬着,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够听清楚一般。
就是这样被晾了好一会儿,纱幔之中才传来慵懒又如梦方醒的女声,女声轻灵,又带了几分睡意,朦朦胧胧的传了出来:“父亲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本宫一声,竟然就将父亲这样晾在这里了!快快请起!”
说着,她似乎是转过脸开始教训下人,声音严厉了几分道:“你瞧瞧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给父亲看座!这点小事还要本宫亲自吩咐不成?”
顾望之面上略微有些难堪,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今天此行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但是为了顾云歌……他也只能先试一试了。
他站起身来,双手安然的垂下,目不斜视的站在一旁,等候着顾云溪教训完自己的下人们。他心里一清二楚,这看起来是在教训自己身边的宫女,实际上也是在给顾望之一个下马威,让顾望之自己掂量掂量。
顾望之心下叹了口气,他也早就应该想到的,能够在这宫里节节高升的人,哪里能够像以前那般单纯天真呢?
没一会儿,便有宫女搬过来一个凳子,顾望之本来还想推辞,只是顾云溪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要生气了一般,他实在是推辞不过,便只能略带些拘谨的坐了下来,寻思着应该如何开口同顾云溪说明顾云歌的事情。
还没等他先开口,顾云歌却是先开口问起了顾云歌的事情,她声音之中似乎带了些许愉悦的说道:“父亲,听说姐姐方从战场上回来了,还怀了身孕,不知道最近如何了?”
她慵懒的扬了扬手,一旁便有人将那被风吹起来的纱幔都束了起来,露出一张柔和的脸来。顾望之抬头看了一眼,却觉得那坐在上面的人十分的陌生,看起来并不像是他的女儿。
虽说眉眼都一样,只是面上表露出的表情以及一些小动作,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影子,就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人已经没有办法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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