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还在愁眉苦脸的收拾着慢递的残骸,她看着那成了碎片的上好的瓷器,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猝不及防之间,却听见推开门的声音,她抬起眼,便看见褚冥砚一脸深沉的站在门口。
褚冥砚一眼就看到那被扔到地上的糕点,他面色猛然一变,看着惊蛰问道:“这是夫人扔的么?”
惊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别人不小心打碎了的,也早就收拾好了……
顾云歌紧随着褚冥砚身后走了进来,她眼眸低垂,面不改色的轻声说道:“是有小丫鬟不小心打碎了的,不是什么大事,去侧厅吧。”
虽说顾云歌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褚冥砚还是从中听出了不同寻常来,他一闪身,便堵住了顾云歌的去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顾云歌的脸,轻声说道:“我可以解释。”
顾云歌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经过了方才的怒气,现在顾云歌反而是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她忽然不想知道为什么了,不管是为什么,她都不愿意褚冥砚是瞒着自己在做这件事情。
她沉默片刻,忽然轻轻拉住褚冥砚的衣角,说道:“我也不想听了,去和温太医说,将药停了吧。”
褚冥砚看着顾云歌,薄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顾云歌觉得有些心累。若是到了现在,褚冥砚还是不将药停了的话,她只能不吃王府里的东西了。
她转过来脸,神色之间依稀有些失望,若是褚冥砚现在痛快的答应的话,她或许还能好受一些。
“好,我知道了。”褚冥砚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暗光,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拍了拍顾云歌的肩膀,轻声说道:“不论如何,歌儿,你一定要信任我。”
顾云歌垂着眼睛,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她的神情,只能听见她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若是不相信,现在我就已经不会留在王府了。”
褚冥砚深邃却又平静得如同一潭古井一般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表情有了裂痕,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睛看着顾云歌,最终,他黑眸中的情绪又归于平静,便转身朝着外面大步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顿,对着惊蛰吩咐道:“好好照顾夫人。”
惊蛰自然是连连点头,她动作飞快的将手里的活计交给了一旁站着的小丫鬟,又忧心忡忡的走到顾云歌面前来,轻声问道:“夫人真的不打算问一问原因吗?”
顾云歌笑容泛着苦涩,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问了,我怕得到的答案只会让我们之间的争吵扩大,裂痕更深。”
现在府里并不是完全太平的时候,林烟罗借着公事,潜伏在褚冥砚身边,四处都危机重重,顾云歌能做的,也只有这儿一点点罢了。
惊蛰又有些为顾云歌鸣不平,她看了一眼褚冥砚的背影,忍不住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王爷又是要去哪里,也不好好儿安慰安慰夫人……”
方才让夫人看见了那一幕,好歹是飞快的推开了,若是没有推开,夫人岂不是要难过死了……
顾云歌清楚的听见了惊蛰的嘟囔,她苦涩的笑容不减,又看了一眼褚冥砚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应该是往温太医那边去了吧,我说的温太医不一定听,王爷说的温太医应该会听进去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再次游湖(一)
惊蛰点点头,见顾云歌面上露出疲乏之色来,便迅速伸手将她扶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去内室休息了。
顾濯也不便留在此地,他记住了温太医的模样,便直奔着温太医那边去了,却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去做什么。
当天夜里,褚冥砚也没有回来,顾云歌心里不痛快极了,偏偏没有办法发泄,这一次让她低头去找褚冥砚言和,顾云歌却是完全做不到的。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两人之间便始终像是隔了一层一边,褚冥砚不解释,那药倒是停了,但也再没有碰过顾云歌,不管做什么,都是止于礼。而顾云歌心里还在别扭,见到褚冥砚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从前那么上心,这似乎是给了林烟罗可乘之机。
褚冥砚也越发的忙碌,来正房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偶尔顾云歌问起褚冥砚的踪迹,得到的答案十有八九是说褚冥砚去飞花阁了,顾云歌心里委屈极了,可是也不肯低头。
两个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了,昀淡已经会晃晃悠悠的走路,都能够口齿利落的叫娘亲两个字了,可是爹爹却始终叫不出来。
说实话,褚冥砚平时同两个孩子的相处时间很少,平时也都是顾云歌在带着两个孩子的,褚冥砚本来就忙,现在更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管教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就像是没爹的孩子一般,每每想到这里,顾云歌便觉得十分的伤感。
只希望这些忙碌的时候早些过去,能够早些回到平静的时候,让褚冥砚能够从朝堂上抽身,回归家庭里来。顾云歌却知道,这应该只是一个奢望了,陷得越深,便越难抽身了。
在行军打仗之前,褚冥砚曾经说要和顾云歌一起举家搬到江南,江南可是一个风水宝地,山美水美景美,定居下来应该就是顾云歌最为期盼的惬意生活。
可是回来之后,褚冥砚也再也没有提过这些事情,顾云歌也觉得现在不是一个能够离开的好时间,便也不多提,只是偶尔还是会想一想,那样的生活,她是真的期盼极了,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因着这些不愉快,顾云歌近些日子里都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笑容,离中秋节也不远了,已经有些时间没过来的顾濯忽然又出现在了正房的院子里。
外面的下人们已经熟悉了顾濯,三三两两的喊着濯少爷行着礼,顾云歌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连声说道:“濯儿来了?快让濯儿进来吧。”
顾云歌话音刚落,顾濯便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他进来的时候,顾云歌还在作画,她画的东西并不好,小时候也没好好儿学,现在画一些也只是给两个孩子画着玩儿罢了。
再看两个小家伙,已经赫然成了小花猫了,难得不爱动的昀淡也对这颜料有兴趣,一爪子拍到颜料里,又映在雪白的纸张上,看着自己的杰作便咯咯的笑,玩得不亦乐乎。
而昀清便更加好动了,他衣服上,脸上手上已经沾满了五颜六色的色彩,若不是和顾云歌在一起,顾濯还真认不出这个小花猫就是昀清了。
顾濯有些忍俊不禁,他看着顾云歌略微松快了一些的脸色,问道:“怎么让孩子这样胡闹?”
顾云歌倒是没什么所谓,只要玩得开心便好了,她也不心疼颜料,颜料都是用没毒的花汁做出来的,吃进去对身体也没什么病,所以才这样放心的让两个孩子玩的。
只要看见两个孩子单纯无碍的笑脸,顾云歌便觉得多日里来的沉重便都像是烟消云散了一般,能给她不少的安慰。
“没关系,看昀淡昀清都喜欢玩儿,就让他们玩一会。”顾云歌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笑得合不拢嘴,正致力于将自己和桌子上纸上都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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