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顶个包,躺着不舒服。”
尤妙手劲不大,但尤立却下意识的跟着她的动作头一下一下的外后动,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让尤妙抓不牢他的头发。
尤妙按住了他的脑袋:“再动我就把你这一头毛给拔光。”
“好狠毒的姐姐……”尤立学着戏里的唱腔,捏着嗓子恶心人。
尤妙手上稍微用些力,头皮发紧,他又老实了。
懒得拿梳子,尤妙便以手代梳,替他把头发理个通顺,尤立的发质比她还要好些,虽然因为他不爱梳头有些地方打结了,但稍微滑过就能分离梳通。
“你长得可跟咱们家里的人一点都不像。”把尤立的头发用木簪盘好,尤妙侧脸看着他的脸打趣道。
尤富跟周氏长相都不难看,生出的几个孩子全都继承了他们的优点,相貌都是往巧处长。尤立虽然经常到处乱跑皮肤微黑,但五官英挺,有一种特属于少年的爽利俊朗。
“我们家就你一个人有美人尖。”尤妙点了点他的额头。
“娘说我是随了舅舅,你这是嫉妒吧?”尤立挤眉弄眼地朝尤妙道,“都说你长得好看,但最美的却是在我这儿。”
尤妙看他的怪模样,翻了一个白眼,她要多想不开才要跟他比。
“说道跟全家人不像的,你才是最不像的那个,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瞧镜子的,竟然非赖着说觉得大哥跟你最像。”
尤立在越县隐约晓得了爹娘的意思,他可不像是尤妙那么傻,大哥不是亲生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不是亲生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家人,对于尤妙要成为他嫂子,尤锦要成他姐夫他也乐见其成。
只是他觉得他面前这个傻姐姐,估计什么都不晓得不明白。
“你们俩就算是像也不是兄弟姐妹的像,而是另一种像。”比如说夫妻相。
尤立挤眉弄眼的暗示尤妙,但却见她的眼神往后,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跟着回头就看到了尤锦。
“大哥你不是在看书,怎么出来了?”
不用父母提醒,他也知道尤锦现在读书一点打扰都不能有,不知道自个的话有没有被尤锦听出什么,尤立紧闭了嘴。
尤妙还记得要不理尤锦,扫了他一眼,便拉着尤立的胳膊往她的屋子走。
这家中尤妙偶尔还会给尤爹眼色瞧,却从来没对尤锦撒过气,尤立见状一脸茫然,也不顾着听出什么了,脚步踉跄地被尤妙拖着走。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哎哟,这有槛子,你就不怕摔坏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弟弟……”
尤锦笑中带着无奈站在原地,本以为经过两人关系已经好了,没想到她还气着。
直到房门狠狠换上,尤锦才背着手往回走,秋风萧萧,尤锦零落了几缕发丝在脸侧,他出来便是看到了尤妙给尤立绑发,眼热才忍不住出来了一趟。
哪晓得妹妹连看都没多看他两眼,尤锦手指拂过额头吹乱的发丝,眼里闪过沉思,想着尤立那句意味深长的“另一种像”,还有最后的那句“知道”。
妙儿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而且还因为这件事对他生气了?尤锦清透明亮的眼里掺杂了点点困惑。
第17章 汗巾
尤立脑子转的快,刚进屋子,见尤妙的面色恢复正常,就知道她这模样绝对不是因为知道了爹娘的打算。
若是知道了爹娘打算把她嫁给尤锦,她虽然是个野蛮姑娘,也该红一红脸。
“你这是跟大哥闹什么脾气了?你们不是最好了?”
尤立毫不忌讳的往尤妙的床上一躺。尤家男丁都是睡硬床,但尤妙跟尤娴却是睡铺了许多层软垫又香又软的床。
尤立躺下就忍不住在床上滚了滚,整个人陷在柔软里不想爬起来。
“当姑娘真好。”
这话尤妙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若是嫌弃床硬就多找些芦苇杆子垫着不就是了,你这话要是让爹爹听到,估计得打死你。”
一个男人羡慕当姑娘的滋味,说出去多大的笑话。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不能跟爹爹告状。”尤立鲤鱼打挺端正的坐在了床边上,浓眉抖动,讨好的看着尤妙。
“这几日老爹格外看我不顺眼,天天念叨我不跟大哥学,也不想想尤家的祖坟冒一次青烟就了不起了,还期望着再冒一次。”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尤妙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
尤立的脸瘦,肉却不少,而且还多到有些松软,尤妙本来只是想掐一下,又忍不住把整只手覆盖了上去,像是玩泥团一样捏来捏去。
士可杀不可辱,尤立挥开了她的手,跟尤妙相似的眼睛瞪得滚圆:“男女授受不亲!”
“你要是晓得这个道理刚刚还往我床上滚。”尤妙说完又趁机掐了他的脸,“爹爹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大哥考上了举人,就是不能再进一步,也有官府每月发银子,还能去书院教书。你若是不喜欢读书,就学点别的东西,现在你还小用着爹娘的银子没什么,长大你不好开口,又没正经差使,那可比现在爹爹骂你要丢人多了。”
若是上一世,尤妙听到他的抱怨,只会板着脸让他别胡说八道,让他读书习字跟大哥学习,但是经过了一世,她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大哥读书的脑子,尤立只要有谋生的手段,人生是他的自然他想达到怎样的高度,都是由他自己来决定。
尤妙眼睛亮闪闪的,其中的温柔有些让尤立不自在。他跟尤妙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也不曾像她跟尤锦那样相处,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不想读书,只是听到夫子的声音就想睡,看到书本神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尤锦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咱们爹爹,我这不就是随了他,他竟然还嫌弃我。”
“那是因为爹想让你随了娘。”
床边被尤立霸占了,尤妙只有搬了墙角的老榆木小墩坐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想学做生意,那怎么也不在铺子里待着,跟爹爹多学点东西。”
“就那么一个小铺子,有爹爹还有一个小伙计,我哪里是不想帮忙,而是一帮忙爹就让我滚蛋。”说着,尤立声音有几分委屈,从小他都被拿着跟尤锦比,虽然表面他不在意,但听多了难免会进到心里。
可他就是没有读书的本事,就是把时间都耗在读书上,一辈子可能也就只是识得多些字,帮人写写书信,根本不可能什么吟诗作对,能看篇有名的文章就引经据典,说出个三四五七。
他自个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哪能看着别人写的东西,就揣摩出别人想说什么。
“爹爹只是不放心你,你这个年纪,哥哥又正准备着考试,过段时日就好了。”想到这个,尤妙就想到了席慕给她的那些银子,若不是找不到由头,她还真想拿出一些给尤立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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