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徐凝慧轻声念出，才想起，四公主出嫁许久了，宫里她所留下的影子，已经在无声无息的淡化，最终只能在史书中窥见寥寥几步对她一生的概括。
第二日徐凝慧醒过来的消息才被贤妃放了出去，于是皇上和皇后各自派人来关心一二。贤妃和徐凝慧不得不大气十二分的精神对待，言语小心，丝毫不提及自己被丽贵人庭仗的事情。自然二人回去也是说了许多好话，毕竟是朝中显赫世家和一品宫妃！晚些时候，淑贵妃带着扬欢才到了贤妃的宫里。
“知道你这里人多，可以选了晚些时候来的，身子养的如何了？”淑贵妃关切的问道，“可怜见的，听说徐老夫人知道你糟了罪，连着徐家的几个在朝为官的儿孙都挨了骂！好在你是没有什么大事，太医说你身子虽弱，可得仔细的将养！”
徐凝慧含着泪柔柔的点点头，“只怕出了宫，不知道多少话等着呢！也就是娘娘哄我开心，是我不孝，事事都要祖父祖母操心！”
其实众人都是知道的，哪怕徐凝慧是无辜胳臂庭仗，可是旁人却是不管的，一个姑娘家被宫妃责罚，往小了说就是姑娘自己失礼，往大了说就可以是目无法纪！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毕竟丽贵人还是在玉蝶之上的宫妃！
扬欢公主将头挨着徐凝慧，闷闷道，“还是我没用，明明看到了姑姑跟着那内侍走，可是却被人拦着没能及时见到皇祖母，最后还是贤妃娘娘出手！”
“不怪你的！”徐凝慧将手放到扬欢的脸颊之上，“你能安好，就足以！”
贤妃请了淑贵妃到前殿用茶点，“三公主这几日可还安生？”
“倒是没有出去，只是她身边的人去过几次永巷，我也不求她什么的，本就是半路出家的母女，她也是可怜！”淑贵妃说道，“我看着她搬到我那里的东西，竟然都是些金银之物，闺阁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却是一件没有！”
“丽贵人能教养出什么来，还是三公主自己跟着公主们学了不少！”贤妃含了嘲讽的语气说道，“之前与丽贵人有恩怨的，只怕这个时候都上赶着瞧热闹的！”
“这倒是，宫里这摆高踩低，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丽妃本就猖狂，昔年结下的梁子可不少！”淑贵妃笑道，“不消咱们出手，只怕那些人，都能叫她好好的折辱一番！”
“若不是时机不对，真想叫她知道本宫的厉害！”贤妃狠狠说道，“四公主远嫁和亲，我是今生怕是也难见一面的！除了八皇子，就只有惠儿一人时常惦念，姐姐不知道，我那日到了容和宫的时候，那孩子一口口鲜血涌出，将身上的衣裳尽数染成了嫣红，当时我真是捏死丽贵人的心都有了！”
淑贵妃知道她向来看中徐凝慧，不只是因为徐凝慧与她有些血缘关系，但对于其中的一些隐蔽的消息也是略知一二！“慢慢等，总是有时候的！”
徐凝慧在宫中养伤，除了宫里的人时常看望，对于宫外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直到一日，扬欢无意说漏了嘴，徐凝慧才知道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日渐白热化了。
“姑姑，我不是故意隐瞒，是贤妃娘娘说，你身子还没有养好，这些事情，对于你而言，还是少搀和为妙！”扬欢说道。
“凉州居然还有屯兵的事情也瞒着我，真是一场病病糊涂的不止我一人不成！”徐凝慧皱眉冷声道，“凉州的事情，本来就牵连甚广，现在还被六皇子的人说出来，本就是大大的不妙，要是皇上往夺嫡上想，只怕五皇子根本就不会有太大的惩处，相反，只怕是六皇子的处境才是不妙！”
“不管事情如何，你总是要好好的养病的！”贤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过几个呼吸就到了内室，“扬欢，娘娘在寻你回去！”
扬欢知机的退下了。
“你的身子即便是好了，可是到底是病了这么些年头的！那日的庭仗，下手的太监可是半点也无手软的！到现在也未可知你的盆骨是不是收到了影响，盆骨之于女子有多重要，这个不肖我来告诉你吧！”贤妃对着徐凝慧，脸色凌冽，“你要是再不把你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你也不用在我这里养病了，自己回去就是！”
与贤妃对视几眼之后，徐凝慧终是将头低下，声音却是从来没有的哀恸，“我自懂事起，身边就只有祖父和祖母！稍大些的时候，祖母抱着我理家事，祖父让我站在书桌旁看着他处理政事，时不时的会问我几句！再大些，我就已经可以帮着祖父处理一些朝廷之上的事情了！之后母亲回来，父亲回来，我跟着沈先生学本事！到现在，知道我不过是徐家用来麻痹对手的一面有利的棋子！我知道我是女子，将来有朝一日会离开徐家会嫁到别人家里！我也恨过祖父，为什么心思那样的狠，将我一个孩子推到明面上来！可是那只是祖父自己的做法，不是徐家所有人，不是视我入命的阿奶，不是处处信赖我的珠儿，不是维护我的大哥！这样的徐家是需要我的，在他们心里，我不是只是用来麻痹对手的棋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家人！姨母，我想，你排除万难进宫为妃，只怕为的也是同样的目的！”
贤妃看着她，眼神悲哀和怜悯。和她竟是这样的想，这样的笨！“早就知道你聪明，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的聪明！惠儿，凡事多替自己想一想，这样才能有活着的想法！不让你知道，是因为徐家除了你还有旁的人，可是要是你不怜惜自己，将来苦的还是你自己！瞒着你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是因为姨母相信这一切都还在皇后和他们的掌控之中的，毕竟康王渐渐的有了支持者，不一定就是你所想的那样！不过，今日早朝的时候，刑部的人查出了早些时候锦州的金矿，除了四皇子还有五皇子的参与分股！昨日宁氏也被皇后下旨囚禁府中，非生产不得出门！今早的时候，冉家被抄家了！”
徐凝慧拧眉，“为什么，是因为冉二姑娘吗？”
“这便是我要说的，冉家有一位外室所生养的女儿，待十几岁之后才被接进府中但是据说那个孩子在冉府的时候过得不算好！但是冉二姑娘时常看望她一来二去，姐妹二人的感情很是优厚，就连穿戴都是轮流着来！之后冉家被赐婚的消息传出，冉二姑娘不愿意，大夫人心疼亲生的女儿，于是在出嫁前与小姑子刘夫人相处了李代桃僵的法子！可是那外室女性子胆小，知道后生生就上吊自尽了，可是彼时冉二姑娘却是早就被送走了！没了法子的冉家这才闹出了，冉二姑娘自尽的消息！可是就在近日，真正的冉二姑娘没了冉家做后盾，生活也是一落千丈！本来还有个外室女的名头，可是在冉老夫人知道后，就说庶妹陪着嫡姐去了，生生断了冉二姑娘的回家路！”贤妃漫声说道，柔软却不腻歪的声音，娓娓道来其中的故事。
徐凝慧听得正入迷，这样的奇闻异事，只怕也只有冉家闹得出来。“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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