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使用手册_风荷游月【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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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箩忍住qíng绪,翕了翕唇问:“爹爹在里面吗?”
常弘不回答,定定地看着阿箩。
魏箩见到他qíng绪激动,刚哭过的眼睛又红了。再加上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一看便是刚刚哭过,常弘脸上的喜悦褪去,伸手擦擦她的脸,粉粉的唇瓣一抿,不高兴地问:“你哭了?”
常弘被杜氏拦着,有三四天没有见过魏箩了。杜氏说她染了风寒,会传染给他,等她病好了以后他才能看她。
常弘觉得这几天的时间真长,等啊等,好像没有尽头。他跟阿箩从小就没有母亲,只有一个爹爹,每天忙着考试,根本没时间陪他们。所以他和阿箩从小就特别亲,再加上两人是龙凤胎,感qíng自然不是普通姐弟能比的。
常弘不爱说话,家中长辈都认为他有些孤僻。可是耐不住还是有小姑娘爱缠他,谁叫他生了一副好脸蛋,天生吃香。
他只有面对魏箩的时候话才会多起来,跟对待魏筝时的冷淡完全不同。譬如现在,魏箩还没哭,他就紧张起来,皱着秀气的眉头问:“谁欺负你?”
魏箩低头揉了揉眼睛,语调委屈:“常弘……”
她只是太久没见他,想他了。常弘却以为她被人欺负,小脸紧紧绷着,模样愤怒极了。
花厅里的魏昆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他刚从翰林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去公服,见三个孩子都堵在门口,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这儿站着?”
魏箩抬头,双眸湿漉漉的,长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子,见到魏昆,总算想起正经事儿。她小嘴一瘪,嘤嘤呜呜扑入魏昆怀里,悲伤地控诉——
“爹爹,太太不要阿箩了,太太要卖掉阿箩……”

☆、第006章

?  魏昆一愣,拥住她小小的身子,震惊地问:“阿箩为何这样说?太太怎么会卖掉你?她不是带你去护国寺上香吗,她人呢?”说着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杜氏的身影,眉头紧紧蹙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送魏箩来花厅的丫鬟嗫嚅道:“四小姐是被一个侍卫送回来的……当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四小姐一个。”
这就不得了了,杜氏把她带出去,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不管怎么说,都是杜氏没有照顾好魏箩。魏昆的脸色很不好,阿箩还在吧嗒吧嗒的落泪,泪水染湿了他衣服的料子,他心疼不已,蹲下身捧着阿箩的小脸柔声问:“阿箩跟爹爹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那个护卫是谁,太太呢?”
一旁的魏常弘的脸色也很不好,他的姐姐哭了,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上前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他慢慢握住魏箩垂放身侧的小手,越握越紧,“阿箩……”
魏箩哭得真可怜,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漂亮的小脸憋得通红,她一边抹泪一边娓娓道来:“太太带我上完香,回来的路上去了一个树林,林子里有两个人……金缕姐姐听见了,太太说要把我卖给他们……”
她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桩桩说了,六岁的孩子,思路清晰得很,每一个矛头都直指杜氏。杜氏与人贩子来往,杜氏准备了迷药迷晕他们,杜氏要qiáng行抢她……她越哭越伤心,最后不安又惶恐地问魏昆:“爹爹,是不是阿箩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太太才不要我了,爹爹跟阿箩说,阿箩可以改……”
魏昆的脸色黑如锅底,拇指却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宠溺:“阿箩没有做出什么,阿箩一直是爹爹的宝贝女儿。”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从头听到尾的魏筝愤怒地大喊:“你胡说!我阿娘没有这么做,她不是坏人,你骗爹爹!”
魏筝虽五岁,但隐约听得懂是怎么回事,魏箩向爹爹告状了,魏箩说阿娘做了坏事。她看见爹爹模样很生气,一会儿肯定要责罚阿娘,她下意识知道维护自己的娘,不能让魏箩的计谋得逞。
这件事魏筝是不知qíng的,杜氏瞒着她偷偷策划好了一切。上巳节出发前一天,魏筝不愿意,又哭又闹让杜氏带着她一起去护国寺,还说杜氏偏心,只带着魏箩不带着她。杜氏不得已只好告诉她,只要她听话,从今以后就可以再也见不到魏箩,她想了很久,点点头同意了。
魏筝跟魏箩向来不合,魏筝的xing子跟杜氏很像,争qiáng好胜,做什么都要争个第一,要比别人都出色。所以每当英国公夸奖魏箩的时候,她心里从来都不服气。
魏箩哪里比她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阿娘说魏箩没有娘,是小野种,她把这些话都悄悄记在心里,所以她一直认为阿箩的身份比她低微,如今见魏昆又对魏箩这么好,更加气得不得了。
魏筝上前,准备把阿箩从魏昆怀里拉出来,大声道:“你撒谎,你是骗子!”
然而她还没碰到魏箩的衣裳,就被常弘一把推开,踉跄了两下没站稳,扑通跌坐在地上。
常弘稳稳当当地护在魏箩跟前,小脸板得很严肃,目露冷光:“不要碰她!”
魏筝从没见常弘这么凶过,她平常总“魏常弘,魏常弘”地叫他,从未叫过他一声六哥哥。因为魏筝从没把他当成过哥哥,更别说尊敬他了。可是现在,她看着常弘凶巴巴的脸,一时间竟有些胆怯。视线一转,见魏昆正在安抚呜咽哭诉的魏箩,根本没空注意她的qíng况,她心里一阵失落,嘴巴一瘪,也哭了出来。
*
魏昆好不容易把魏箩哄住,让丫鬟金阁抱着她去碧纱橱里躺一会儿。
金阁刚一近身,她就紧紧攀着魏昆的脖子不松手:“不要她!”
金阁僵在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
上一世金阁和金词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只要一看见她们,魏箩就会想起自己被杜氏掐住脖子的画面。她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更恨从头到尾无动于衷的金词和金阁。这时候的他们已经被杜氏收买了,她不会再轻信她们,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给她们两个一个教训。
不认识主子的奴才,抓在手里也没用。
魏昆以为她受了惊吓,所以谁都不让近身,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好好,不要她,爹爹抱你过去。”
碧纱橱内设置一张铁力木罗汉chuáng,魏昆把她轻轻地放到chuáng上,揉揉她的脑袋:“阿箩在这里坐一会儿,想吃什么跟爹爹说,爹爹让人去准备。”
魏箩折腾了大半天,除了早上吃了一碗元宝小馄饨外,还真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天下来她累得不轻,肚子自然也饿了,她看了常弘一眼,至今仍记得两人都爱吃的菜式:“爹爹,我想吃芙蓉苏,还有松子鱼。”
魏昆心里装着事,勉qiáng笑笑,“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做。”
他离开以后,让丫鬟去吩咐厨房准备这两样菜,另外再做一道八宝葫芦jī和虾油豆腐,又做了一道清炖鲫鱼汤,并几样饭后小点。他刚从翰林院回来,其实这会儿也没来得及用午饭,可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先安顿好两个孩子,又让人去了松园一趟,把最近服侍过杜氏的下人都叫到花厅前,整整齐齐跪了两排。
这些人在杜氏跟前服侍,肯定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说,纵容杜氏这么做。一想到这些人合起火来害阿箩,他就气愤得手抖。
丫鬟端上来一壶新泡的碧螺chūn,他拿起墨彩小盖钟砸到下人面前,热茶溅了一地,他道:“每人打二十家棍,给我重重地打!”
底下哀声一片,下人们纷纷表示自己冤枉、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也确实不知道,杜氏做的一切都瞒着他们,只有最亲近的丫鬟婆子才知qíng。可是魏昆愤怒极了,不问缘由,甚至不等杜氏回来问个仔细,就把松园的下人罚了一顿。
碧纱橱内,魏箩和魏常弘坐在罗汉chuáng上,丫鬟摆好菜肴站在一边,伺候两个小家伙吃饭。
魏箩夹了一块芙蓉苏,吃到一半发现常弘没有动筷,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也不急着吃了,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子问:“常弘,你怎么不吃?看着我能饱吗?”
常弘一点都不饿,他刚才听魏箩说完那些话,心qíng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比同龄人都早熟一些,所以听得懂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人牙子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对杜氏不太亲近,可是平常也都尊敬她,把她当成长辈,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害魏箩!
常弘抿抿唇,缓慢又郑重地说:“阿箩,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魏箩夹菜的手顿了顿,愣愣地抬头看他。这句话她以前没机会听到,虽说很感动,但是常弘也才六岁呢!她好歹还是活过十几年的人,她保护他还差不多!
阿箩早已没了刚才在魏昆怀里悲伤哭泣的模样,夹了一块葫芦jī送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你比我还小呢,你要怎么保护我?”
常弘急了,抬头辩解:“只小了一个时辰!”
哦,那也是比她小。阿箩不跟他一般计较,晃了晃筷子上夹的jīròu,“你吃不吃呀?我举得手都酸了。”
常弘当然吃,张嘴吃下那块jīròu,嚼了嚼咽下去,忽然想起什么,“丫鬟说你是被侍卫送回来的,那个侍卫是谁?”
连魏昆都没注意的地方,他居然惦记到现在。
魏箩想了想,真解释起来也说不清楚,于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一个好心人偶尔经过那里,顺手把她给救了回来。
这么说还算便宜了朱耿,他根本不是要救她,只不过想把她jiāo给他主子处置而已。
常弘听完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两人就坐在罗汉chuáng上吃完了一顿饭,丫鬟上前收拾碗筷的时候,外面正好传来杜氏回府的声音。
总算回来了。
阿箩兴致勃勃地跳下罗汉chuáng,三两步跑到槅扇门后面,把耳朵贴上去,模样神秘兮兮的。
常弘疑惑地跟过来,“你在做什么?”
阿箩扭头,竖起白白嫩嫩的食指贴在唇瓣上,嘘一声,“太太回来了……”
*
杜氏回府以后,本想直接去松园,门口的下人特地跟她说五老爷在花厅等她,让她一回来就到花厅去。
杜氏已经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魏箩那丫头回来了,把事qíng在魏昆面前说了一遍,告了自己一状。魏昆一向疼爱魏箩,一定是信了她的话,这会儿正愤怒着,要找自己麻烦。
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qiáng让自己镇定下来,朝丫鬟凝雪使了个眼神。凝雪很快会意,悄悄离开人群,往后院三房住的梨园去了。
跟杜氏一起来到花厅的还有金缕和叶氏。自从魏箩被朱耿带走以后,她们追了一段路,没有追上。杜氏本想在荒郊野外直接将她们灭口的,这样既少了两个证人,还除去了魏箩的心腹,可谓一举两得。然而一想又觉得不大妥当,金缕和叶氏死了,只能更加说明她做贼心虚,到那时候即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自己存了害魏箩的心思,只要一口咬定是金缕和叶氏胡说,她就还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心里虽这么想,可是刚绕过玉堂富贵影壁,看见花厅外面跪了一地的下人,杜氏顿时腿上一软,有些退缩了。
看来魏昆这一次,是要动真格的!
魏昆xing子温和宽容,很少惩罚下人,如今这些下人身上都带着伤,一看便是刚受过惩罚。她不由得握紧了一旁窦嬷嬷的手,深吸一口气:“嬷嬷……我今天,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窦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嬷嬷,从小照顾她,对她qíng深义重。就是为人心眼狭隘,刻薄刁钻,这一次杜氏要卖掉魏箩,有一半是她的注意。吴舟和王氏这两个人牙子也是她联系的。
窦嬷嬷安慰她,“夫人别怕,您好歹跟老爷有五六年的夫妻感qíng……”
说着,人已走入花厅。
魏昆一脸冷肃地坐在铁力木官帽椅上,见她进来,一句话都不说。
杜氏稳了稳心神,勉qiáng牵起一抹笑,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开口,旁边被丫鬟抱着的魏筝哭哭啼啼地叫了声“阿娘”。她挥动着两条瘦小的手臂,想去杜氏怀里,“阿娘快跑,爹爹生气了,爹爹要罚你……”
杜氏心里一揪,“筝姐儿!”
她想上前把魏筝抱回来,然而魏昆却冷声吩咐:“把五小姐抱下去!”
丫鬟听从魏昆的吩咐,qiáng行把魏筝抱走了。隔得老远,到了廊庑外头还能听见魏筝的哭声。
杜氏听见魏筝哭得伤心,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不管魏昆现在想要gān什么,她都忍不住道:“老爷怎能对筝姐儿如此狠心,她可是你的女儿!”
魏昆看向她,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你还敢说这两个字?筝姐儿是我的女儿,阿箩就不是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震怒,“你今日带阿箩去哪里了?见了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常弘:阿箩,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阿箩:好呀。
赵玠:男主都没发话,你抢什么戏??
常弘:……阿箩,他是谁?
阿箩:不认识,好像有点眼熟。
赵玠:……

☆、第007章

?  两人成亲六年,魏昆从未用这种语气质问过她。
魏昆是英国公府几个老爷里脾xing最温和的,他不像大老爷那样bào躁,也不像二老爷那样冲动,他是温润君子,彬彬有礼。杜氏就是因为看上他这一点,当初才会明知道他心里装着姜妙兰,也要不管不顾地嫁到英国公府来。
成亲以后,杜月盈对他百般讨好,房事上也不例外,甚至有一段时间挖空心思就想着怎么能让他愉快。她以为自己能渐渐取代姜妙兰在他心里的地位,毕竟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而她还可以跟他过剩下的大半辈子。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始终走不进魏昆的心里,他对她好,是那种客客气气的好,不是心贴着心的好。他们白天相敬如宾,夜里行房事也像履行义务一样,每一次抽身而出,他从不说一两句贴心的话,翻个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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