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请听我说!”高阳顾不得自己此刻还被捆绑,急切地向严衡嚷道,“阮橙他就是个骗子!他偷换了我的庚贴,盗用了我的八字,这才让您选中他做夫人!您真正的夫人应该是我,是我……”
不等高阳把话说完,严衡已冷冷打断,“你以为,在确定人选之前,我会没查过你们的生辰八字?”
“啊……”高阳不由一呆。
“比起庚贴,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绕过侍卫,混入郡守府内院的。”严衡伸出手,挑起高阳的下巴,“是谁在帮你?”
“没、没有人。”高阳gān巴巴地答道。
确实没有,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在郡守府里住得久了,对郡守府里的一糙一木都颇为熟悉,避开了巡视的侍卫,走了没人注意的捷径。
“我不相信。”严衡放开高阳的下巴,表qíng愈发冷冽,“或许得让你吃点苦头,你才会说实话。”
说完,严衡转身走向一旁,将一端已经烧红的烙铁握在了手中。
“不!”高阳顿时吓得汗毛倒立,“真的没有人帮我!我就是自己胡乱走的——”
“哼。”严衡不为所动地举起烙铁,将其按在旁边的一块猪皮上。
这块猪皮是姚重特意摆在这儿吓唬人的。毕竟刑罚这东西对身体伤害太大,很多人不受刑不开口,可要是真受了刑却是更加开不了口。一旦疼痛过度,要么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要么就gān脆痛昏过去,还得费时费力去等,所以姚重就借用了《孙子兵法》所言,攻心为上——反正上刑的目的就是恐吓,只要把人吓住就能审出真相,没必要非得动真格的。
高阳就被吓住了,噼里啪啦就把自己重生的事招了出来。
一口气说完,高阳见严衡依旧面无表qíng,还以为他不相信,赶忙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阮橙根本就不想嫁给您,如今留在郡守府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只要吕良起兵谋反,他肯定会过去投奔!与其到时候再费力抓他回来,还不如现在就把他捆了处死——啊!!!”
这画蛇添足的一段句话终是惹恼了严衡。
bào怒之下,严衡抓起原本已经放回炉子的烙铁,直接按在了高阳脸上。
高阳顿时被烫得凄声惨叫,而严衡却毫无怜惜之qíng,一直到守在外面的姚重都听不下去,急匆匆闯了进来,这才冷冷瞥了姚重一眼,将烙铁从高阳的脸上移开,扔回炉子。
高阳这时已经被烫得奄奄一息,只能发出些许哭泣般的低低[呻]吟。
严衡没有追究姚重的冒然闯入,只冷冷吩咐道:“尽快处置掉,不要再让他开口说话。”
“诺。”看出严衡qíng绪恶劣,姚重没敢再像平时那样肆意顶嘴,老老实实地应诺一声,将严衡送出地牢。
外面的吴名也听到了整个经过,虽然把声音从地下传到地上的效果不是太好,但清晰入耳的那部分已经足以让他猜出事qíng真相。
高阳竟然是重生的?!
吴名很是呆愣了一会儿,险些把高阳最后激怒严衡的那段话都给错过了。
但就算听到,吴名也不明白这段话为何会激怒严衡。
难道阮橙和那个叫吕良的有一腿?
不对呀,他之前翻过阮橙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哪个人名叫吕良,显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吴名思来想去,忽地心下一动。
对了,既然高阳可以重生,为什么阮橙不行?
如果阮橙也和高阳一样是重生的,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吕良如此重要却不存在于阮橙的大脑。
因为那是上一世的记忆,只烙印在阮橙的魂魄之中,而阮橙的身体却是这一世的,并未经历过上一世的事qíng,自然也不会有上一世的记忆。
作为一个同样用魂魄存储记忆的鬼修,他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qíng都忽视了!
吴名立刻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恼不已。
怎么就没想到呢!
穿越的事都发生了,重生又有什么稀奇!
往这个方向一联想,吴名立刻将阮橙逃婚的事和高阳的最后一段话关联到了一起。
或许上一世的时候,阮橙也终是没能逃出严衡手心,不仅被他找了回去,而且还被狠狠地凌nüè了一番,不然的话,这一世的阮橙也不会怕到望风而逃都要留下一个替身稳住严衡……
慢着!
吴名忽地心下一紧。
高阳脱口说出了吕良的名字,而严衡却没有追问吕良是谁!
就是说,严衡知道吕良是谁,也知道吕良和阮橙是什么关系,而这也正是他勃然大怒的原因所在!
但——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世的阮橙可是连吕良的面都没有见过,关系什么的,更是半点没有!
难道不成……
严衡也是重生的?!
刹那间,吴名只觉得风中凌乱,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表qíng了。
稍稍冷静了一下,吴名的脑子里便冒出四个大字——
贵圈真乱。
严衡和姚重一先一后地离开院子,吴名却留在树上,将整件事重新梳理了一遍,又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思索了一番,终是决定再去见见高阳,趁着严衡还没把他灭口,将一些事问个清楚明白。
这会儿的太阳只是刚有一点偏西,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但吴名已顾不得被人发现的危险,直接往身上拍了个“匿”字符文,纵身进了偏院。
吴名的运气还算不错。
或许是新年的关系,地牢里只关了高阳一个,而严衡又明确表示不想再让高阳开口讲话,姚重就没给别人接近高阳的机会,只安排了两名侍卫远远守住地牢入口,自己也离开偏院,去安排处置高阳的地点方法——这毕竟是个官宦人家的嫡子,就算消失也得有个正当理由,不能牵扯到郡守府和严衡。
吴名果断用入梦咒迷昏了两名守卫,快步进了地牢。
在外面的时候,吴名只听出高阳受了酷刑,进来一看才发现他的半边脸都已经被烫伤毁掉,虽然已被姚重涂了治疗烫伤的药膏,但被烫伤的半边脸还是已经肿起,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引发高烧,让高阳更加难过。
算了,让你走得轻松一点吧。
吴名没打算救人,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的[屁]股依然歪在严衡这边。但他对酷刑和毫无意义的折磨一向不喜,自己杀人的时候也都会尽量给对方一个痛快。
于是,吴名抬起手,抚上高阳受伤的脸颊,用灵力将他的伤口包裹起来。
86、第 86 章
离开偏院的时候,吴名的心qíng愈发复杂。
高阳虽然重生一世,但对阮橙和吴名的事并不了解多少,只知道上一世阮橙逃婚,多年后才被严衡捉回,死前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这件事早在吴名的预料之中,倒也不算多么惊讶。
真正让吴名不慡的是严衡上一世娶了高阳,而他现在所住的院子就是高阳当初住过的那个,这也正是高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就潜入进来的原因——他对这里太熟,哪里有侍卫,哪里有狗dòng,全都一清二楚。
一想到严衡曾在自己睡着的chuáng上和另一个男人颠鸾倒凤,吴名就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直接踹掉,还是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吴名一边犹豫,一边施展法术,回了自己院子。
刚一落地,吴名就听到严衡的喝骂,探头一看,发现院子里乌压压跪了两三排,以嫪姑姑为首,三个侍女,一个厨娘,还有几个吴名叫不上名字的仆妇,没一个落下。
显然,严衡离开偏院就来了这里,然后就发现他失踪了。
吴名赶忙轻咳一声,“喂,这是在gān嘛?!”
一听到身后传来吴名的说话声,bào躁得快要杀人的严衡立刻转过头来,“夫人?!”
“夫什么夫!大过年的跑我院子里训人,你有气没地方撒了?”吴名把头一转,朝嫪姑姑等人道,“都起来gān活去,都什么时候了,晚饭做好了吗?”
嫪姑姑等人并未因为吴名的一句话就起身离开,只抬起头,看向严衡。
“听夫人的。”严衡道。
嫪姑姑等人这才站了起来,接着就进屋的进屋,躲墙角的躲墙角,动作迅速地从严衡和吴名的面前消失。
严衡压下心中焦躁,尽可能委婉地问道:“夫人去了哪里?”
“心qíng不好,出去闲逛,不行吗?”吴名回了他一双白眼。
“夫人……夫人从哪里回来的?”严衡的怒气早在吴名出现的时候就已消散了大半,这会儿听他说心qíng不好,立刻凑上前,想要拉住吴名的双手。但刚一抬手,严衡就记起他们是在室外,周围好多双眼睛看着,只好又悻悻地将手放下,继续道,“怎么不走正门?”
“怎么,别人翻墙可以,我翻不行?”吴名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正房。
严衡赶忙追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cha上门闩。
吴名一听声音就觉不对,转头一看,顿时恼了,快步走回门口,把门闩抽了出来,甩手丢到一边,接着就朝门外嚷道:“嫪姑姑,金角,银角,都给我过来,收拾东西!”
“夫人?”严衡一惊,再顾不得旁人目光,伸手抓住吴名的手臂,喝问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吴名冷冷一笑,“很简单,这院子我不住了!”
“你要去哪儿?!”严衡脱口问道。
“去哪儿再说,反正我不在这里住了!”
太他[娘]的恶心!
吴名迈步走出院子,“耳朵都聋了?赶紧过来gān活!”
嫪姑姑这时已经出现在院子当中,但不等她上前接言,后面的严衡就已快步上前,将吴名拦腰抱起,抗到肩头。
“靠!你要gān嘛?!”吴名恨恨地捶了严衡一拳。
严衡没有理会,转头向嫪姑姑道:“谁都不许进来!违者,斩!”
“我的人,哪有你说斩就斩的份儿!”吴名气恼地踹了严衡一脚,“你[他]娘的赶紧放我下来,我要搬家,没空理你!”
“我家就是你家,你还要搬到哪儿去!”严衡再次关上房门,快步朝内室走去。
“反正不住这个院子!”吴名话音未落,身体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砰地一下落在chuáng榻上。
他这两天都是睡暖阁的,内室的chuáng已经不用了,上面没铺多少东西,这一落等于是和chuáng板来了个直接接触,顿时把吴名摔得呲牙咧嘴。
严衡却回过神来,诧异地问道:“你只是想换个院子?”
“不行吗?”吴名一边揉着摔疼的后背,一边咬牙反问,“不行我就去外面住,大不了我自己买个新宅子!”
“怎么突然想要换院子?”严衡直接把后半句话无视掉,身子向前一探,将手臂撑在吴名的身体两侧,与他四目相对。
但被严衡这么一问,吴名立刻想起身下这张chuáng是高阳睡过的,顿时恶心得不行不行的,赶紧向下一滑,从严衡的手臂下面钻了出来,起身离开chuáng榻。
“夫人!”严衡马上跟着站起身来,大手一捞又把吴名抱进怀里,正色道,“告诉我,为什么?”
吴名有心把这人踹飞,随即又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高阳不过就是严衡上辈子的老婆,连前妻都算不上,真要计较,西跨院里还有五个小妾呢,其中一个更是怀着严衡的孩子,哪一个不比高阳这个将死之人更值得计较?
这么一想,吴名终是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道:“我这人爱gān净,不想睡别人睡过的chuáng。”
“什么叫别人睡过的……”严衡微微一怔,接着便变了脸色,“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吴名挑眉反问。
见吴名的模样不像是记起前世,严衡定了定心神,把吴名抱得更紧,追问道:“你嫁进来之前,这院子的家具都是重新换过的,无论chuáng榻还是其他,都不可能有其他人用过。”
“这一世没有,那上一世呢?”吴名决定和严衡摊牌。
严衡顿时一呆,“你……”
“这一世你要是还娶不到我,睡这张chuáng的是不是又会变成高阳?”吴名继续bī问。
严衡张了张嘴,忽地明白过来,吴名恐怕不是想起了前世,而是……
“你见过高阳了?”严衡脱口问道。
“是啊。”吴名坦然承认,“被你弄成那副德xing,他也够可怜的。”
“我……”
“当然,没有上一世的‘我’可怜。”吴名冷哼一声,“说说看,你是怎么折磨‘我’的,又是怎么把‘我’弄死的?”
等以后抓到阮橙,我也好照猫画虎地给他来一次全套!
吴名心道。
“我没有!”严衡马上否认,但一对上吴名的双眼便又赶忙解释,“我是说,我没有杀你!真的没有!”
“那‘我’是怎么死的?”吴名冷冷问道。
“自缢。”严衡垂下眼睑,“你用地牢里的锁链把自己勒死了。”
“……”
吴名扯了扯嘴角,不知该作何表qíng。
有本事勒死自己却没本事逃走?不,逃走确实比自杀难度更高,但死之前至少把仇家宰了做垫背啊,自己把自己弄死算什么能耐!从严衡这一世对原主阮橙的迷恋程度就能看得出来,若是原主肯花点心思算计,严衡十有8九会把脖子洗gān净,乖乖送上给原主套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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