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重生记_久岚【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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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说着要学,学这个学那个,也有一阵子了。这回事关她身边的人,我委实也想知,她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太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带了几分笑意,“这孩子比往前有担当了,人啊,最难学会这个。”她说着顿了顿,“只二媳妇今儿委实有些冲动。”
“许是因为大少爷。”胡嬷嬷道,“二夫人向来看得紧,一时火气上了头也难免。”
太夫人沉吟着,不置可否。
“那竹苓的事儿?”胡嬷嬷又问。
太夫人道:“娇儿不提,便当做不知罢。”
竹苓当晚就发了热,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裴玉娇派丁香看着,有事再请大夫,这便去了裴臻那里。
这等时候,裴臻向来在书房,休沐日,他要么忙,要么就在家里看书,甚少会友,眼见女儿来了,他把地图一卷,笑道:“娇儿,这么热的天气,怎么还出来走?”
“我想向爹爹请教件事!”裴玉娇把竹苓的事儿说了。
听说她单枪匹马从马氏那里把奴婢救回来,裴臻哈哈大笑:“真有为父之风,做得好!”
得父亲夸奖,裴玉娇喜滋滋的,倚在他右侧道:“可我还没能为竹苓洗刷冤屈呢,爹爹,该怎么办?那荷包确实是竹苓的,也不知为何,怎么去了大哥的书房,二婶还说荷包里夹了污言秽语。”她摇头,“竹苓不会这样的!”
“你那么信任她?”
“用人不疑。”
“那你屋里别的丫环,你可信任?”
裴玉娇沉默片刻:“不,当然不,我只完全信任竹苓一个。”
裴臻已经有些明白,当然这明白得基于竹苓确实是清白的份上,他缓缓道:“娇儿,你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吗?”
“嗯,虞叔有块宝玉,虞公想要,他不肯给,但后来还是给了,可虞公又要宝剑,虞叔迫不得己去攻打他……都是宝物惹出来的祸事。”裴玉娇听司徒修讲过,当然,他说这个,是告诉她,好些东西都能致祸。
她叙述的很清楚,裴臻点点头:“竹苓在你身边,一直最受重用,那么别的人,会有什么想法?假使为父只疼英儿,不疼你呢?”
“啊!”裴玉娇心想,那她要气死了!
她多喜欢父亲!
“你会恨英儿吗?”裴臻问。
她瞪大了眼睛,半响恍然大悟:“爹爹,您的意思是……”
“虽然疑人不用,可作为主子,也得知晓制衡之道,你在心里可以信任一个人,但做得太明显未必有益,除非你有足够的把控力,不然会引起属下不满。”裴臻摸摸她脑袋,又失笑,“当然,内宅容易的多,毕竟是女子,总不会惹出太大的祸事。”
裴玉娇似懂非懂,可她已经知道该把矛头对准谁了,难怪竹苓的荷包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裴应鸿房里!
她想了想,使人去问马氏一个问题,回到望chūn苑,又把院子里的人一个个叫进去问事qíng,这架势,看得泽兰心惊胆找。
好一会儿,裴玉娇才叫她。
“刚才我一一问了,你是最后一个。”她看着泽兰,明亮的眼睛里,有些愤怒,有些怜悯,也有些惋惜,“午时就你跟白桃,刘婆子出去过,刘婆子说,她瞧见你往二房去的,你说,你去gān什么?”
泽兰在这瞬间,心都好像停住了一样。
“奴婢,奴婢没gān什么。”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道,“正当空闲,奴婢想去那儿看看芍药。”
“不早不晚的,偏是那会儿?”裴玉娇想起竹苓被打烂的屁股,一拍桌子喝道,“你还想撒谎!竹苓的荷包只有你拿得到,你们住一间的!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竹苓,就因为我对她好吗?可你怎么不想想,我原先也一样对你,谁叫你满肚子的坏水呢,所以我才不理你!可我还想着,兴许你能改呢,可你越演越烈……”
泽兰不承认,哭道:“姑娘,不是奴婢,分明是竹苓,姑娘你想想,你经常见大少爷的,竹苓对大少爷起了意也不是不可能。”
“你给我闭嘴!”见她还颠倒黑白,裴玉娇大怒,她很少有这样的怒气,明明自己给了她坦白的机会,可泽兰却不听,人为何,能坏的那么固执?她猛地道,“来人,把她拉出去,给我打板子,打到她承认为止。”
“姑娘,不要啊,求您饶了我!”泽兰终于害怕了,也明白姑娘早已不是以前的姑娘,糊弄不得,她倒豆子一样道,“是奴婢,是奴婢放的荷包,奴婢见姑娘总是不用奴婢,才生了怨念,还请姑娘饶过奴婢啊!”
她拼命的磕头,雪白的额头上立时一片青紫,哀哀的哭,像是有多伤心,有多悔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两辈子,泽兰都做错事,可见她的心长歪了,她起身去上房,告知太夫人:“都是我没管好,泽兰心养大了。”
真是个体贴的孩子,毕竟是她亲手选的,可裴玉娇却揽在自己身上,太夫人道:“打一顿发卖了罢。”
外头又是一阵凄厉的哭喊。
太夫人把她搂在怀里:“你本事渐长了,原本祖母小瞧你呢,可见你也能处理好些事儿的,往后再多学学。”
“有爹爹帮的。”她嘻嘻笑。
“那也是孺子可教。”太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马氏得知竹苓真是被冤枉,脸面上挂不住,可仔细问了,挑不出纰漏,当下使人送了药去竹苓那里,又来见太夫人,笑道:“没料到泽兰这般恶毒,没打死她都算好得了!”
这分明是马后pào,裴玉娇哼了哼,忍不住道:“我一早说竹苓不会,偏二婶不信呢。”
马氏作为长辈,是不该这般为难裴玉娇,太夫人有心说她,可念在大房无主母,马氏一个人揽着大房二房的事务,委实也有苦劳,当着小辈的面,她若是训斥的话太过丢脸,当下淡淡道:“下回还是查清楚为好,娇儿也不是小孩儿了,她房里的人,你以后莫再cha手。”
仍是适当的提醒了下,马氏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应了一声。
“现泽兰走了,你自个儿再挑几个丫头。”太夫人又对裴玉娇讲。
裴玉娇高兴的点点头。
天气越来越往炎夏走,走哪儿都要带着纨扇,裴玉娇这几日心心念念要跟裴臻去钓鱼,裴臻原本也定了时间,结果到得休沐日,窦老夫人又请,没法子,裴家一家去了窦家做客。
裴臻路上应承下次休沐日一定去,裴应鸿凑热闹,说道:“大伯,咱们就去白河罢,钓鳊鱼吃。”
“鳊鱼不好,鳜鱼好吃。”裴玉娇道。
“鲫鱼好吃,烧豆腐。”裴应麟道。
裴玉画翻他们一个白眼:“就不能都钓吗,我什么鱼都想吃。”
众人都笑起来。
唯有马氏,裴玉英有些心思,她们都知道窦老夫人为何相请,恐是寻了合适的姑娘或妇人,也不知裴臻看到了会怎么样。
到得窦家门口,一众人进去,谁料裴玉娇当先看到一位妇人,头发花白,四十来许,一双细长眼睛,笑起来都瞧不见瞳仁,她浑身一僵,这不是在窦家吗,怎么徐老夫人,徐涵的母亲竟然在,这,这实在与上辈子太不一样了!

☆、第032章

?  裴玉娇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难道徐老夫人跟窦老夫人是好友吗?
可印象里,并没有这回事儿。
因徐家原本居于苏州,今年搬来,与他们家来往的人不多,加之徐涵xing子冷淡,朋友甚少,她记得妹妹说,他们徐家啊,逢年过节是最冷清的了。
她歪着脑袋,盯着徐老夫人看。
窦老夫人笑着与太夫人介绍:“这可是我的大恩人,上个月我去庙里,被个臭小子撞到,从台阶上直滚下来,要不是遇到她,我这条命都要没有了。”
徐老夫人道:“瞧您夸大的,我只是正巧带了大夫,原本你身子也健朗。”
太夫人笑道:“是你们二人命里有缘。”
“这话可对了胃口,原本我吧,那日是不出门的,可巧儿有事求菩萨,这才去明光寺。”徐老夫人说话的时当,目光朝三位姑娘看过去,见到裴玉娇,她怔了怔。小姑娘的杏眼又大又圆,跟枝头挂着的水灵灵的果子一样讨喜,满藏了好奇,就这样瞅着她。
她忍不住笑:“你们家姑娘真招人喜欢。”这第二眼,又落到裴玉英身上。
徐涵今年二十有二,自从被皇上点为探花入了翰林,徐家便有些热闹,来试探的,使人直接问的,虚虚实实的,没个停歇的时候,甚至徐涵的上峰都有意思要把女儿许配于他。说实话,徐老夫人有些自得,当年母子两个险些流落街头,任人欺凌,却也有这一日。
她原是想给儿子好好挑个妻子,然而前不久儿子开口了,说是看上裴家二姑娘。
她一打听,乃是东平侯府的裴玉英,外面名声响当当,才貌双全,父亲裴臻又是左都督,徐老夫人并不反对,又恰好那日救了窦老夫人,听她说起裴家,借机来看看。
今日一见,这姑娘生得极是气派,通身雍容华贵,不似那些庸脂俗粉,徐老夫人心想,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她也佩服儿子的眼光。
然两家结亲,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许多事儿要考量,好比裴家到底是何想法,裴大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招婿还是哪年嫁出去,都得弄清楚,这样才不会唐突。
太夫人笑:“小姑娘打扮打扮,个个都不差,莫多夸,夸了她们尾巴翘上天呢。”又问,“你家可有姑娘?”
旁边马氏轻声一笑,“也难怪母亲,上回老夫人您家摆宴,母亲年迈不曾来。”她告知太夫人,“母亲,这是徐老夫人,探花郎徐公子的母亲呀。”
太夫人吃惊,徐涵的名字她当然听过,当初还送了贺礼,只赴宴是马氏去的,故而太夫人并不识,谁料今日遇到她,她面上露出几分亲和。
看来,也不是无意,徐老夫人暗自心想,她也更和蔼了。
裴玉娇一直瞧着,这回转头看了看裴玉英,她没什么变化,到底是妹妹,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更何况只是遇到区区徐老夫人呢!
妹妹绝不会被徐涵扶了下,就看上他的,裴玉娇稍许放心。
这头女眷说话热络,男儿们也是聚着寒暄,不过不比女人,他们尽说朝廷上的事儿,窦家大爷窦震生是户部郎中,xing子耿直,见着裴臻就嚷嚷道:“前些天儿,你们都督府抓人,没闹出事?我听人说,四殿下跟五殿下动手了?”
四月初,要说京都最令众人瞩目的,便是燕王跟怀王的纠纷。
好似燕王办理吏部一事,捅了篓子,当初皇上叫他审查秋后处斩的名单,他竟私自更改,收受贿赂钱财,胆大包天。只这事儿隐秘,不知怎么竟被怀王知晓,怀王yù领功,告知皇上,虽有人背黑锅,皇上仍严惩了燕王。
燕王对怀王更是恨上了,给怀王使绊子,两个人在八宝楼遇见,借着酒意,闹得大乱,两方打起来,还是都督府派了人前去镇压。
如今两位亲王都被禁行。
裴臻笑笑:“不过是闹口角,平常兄弟都有不对盘的时候。”
他滴水不漏,窦震生也不好再问,只想起一事儿,心qíng很是愉悦的道:“如今七殿下全权彻查户部,弄得jī飞狗跳,像常林,陆魁岸几个,都不敢露面,昨日去见皇上,哭得老泪纵横,真正是快意。才短短功夫,国库多了二十来万银子,都是从他们裤裆里挖出来的,平日里藏得深!”
声音洪亮,叫前方女眷都听见了。
窦老夫人皱一皱眉,他这儿子跟他父亲一个德xing,说话没个谱儿,幸好两袖清风,还能得些赏识,不然真不知如何。
前头几个婆子领了二人来,窦老夫人终于等到,展颜笑道:“就等着你们呢,吴夫人,吴三姑娘。”
她亲自迎过去。
这一走,带着所有人都看向那儿。
对面二人缓步而来,走在前头的吴夫人年约四十左右,穿着酱色绣四福纹的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鹅蛋脸,双眼皮,很是慡利。后面跟着个姑娘,瞧着年纪有些大了,二十来许,跟吴夫人有六七分相像,身段苗条,踏着莲步,颇有几分韵致,瞧着是很有味道的。
太夫人就有些喜欢,她看向裴臻,裴臻好似目光也掠了一下,然后便转了头去,面上连一丝表qíng都没有。
她暗暗着急。
既然是姑娘,可见窦老夫人花费了心思,不曾寻妇人,可自家儿子竟完全不领qíng,瞧这态度,恐怕今日是白来了。
马氏却是抿嘴一笑,这大伯还是长qíng些好,免得真娶个回来,多个长媳,她还难以适应,面上却与太夫人道:“这吴姑娘真不错。”
太夫人惋惜,回去时,忍不住唉声叹气,瞧见祖母这般样子,裴玉娇奇怪,问妹妹:“祖母好像不高兴呢!”
裴玉英轻声道:“你这痴儿,当真瞧不出来?”
“怎么?”裴玉娇问。
“祖父祖母都想给爹爹续弦!”她为这事儿一直闷在心里,谁也不说,如今姐姐问起,像是找到一个分享的人,这样也舒服些儿。
裴玉娇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那这吴三姑娘便是……”
“是,假使成了,便是咱们母亲。”
“这么年轻。”裴玉娇想着又摇摇头,黯然道,“娘亲去世前也很年轻呢,大抵与这三姑娘差不多。”她秀气的眉毛拧了拧,伸手摸摸腰间胖鱼坠,缓缓道,“续弦我知道,但爹爹恐怕不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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