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修嘴角翘了翘:“不恨,那你还伤本王?本王手上若留了疤,可是你负责?”
裴玉娇手一顿,皱眉道:“这伤不重,肯定会好的。”
“你又欠了本王一个人qíng。”司徒修身子略前倾,“上回在明光寺,你已经欠了一次,你说,该怎么还?”
他离的很近,热热的呼吸落在她耳朵上。
她的心怦怦直跳,支吾道:“你想我怎么还?”
他轻声一笑。
那笑容暧昧,她都不敢侧头看他,动作却忍不住加快了。
他哼了声。
知道又弄疼他,裴玉娇不得不又再度放慢,可身边坐着他,某种qíng绪像海làng一样袭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了,险些透不过气,忍不住道:“王爷,你离远一些,你挡住光了,我看不清。”
他往右挪了挪,稍许空出一些地方,她又觉得轻松了点儿。
终于把药都涂好了,她露出欣喜之色,把他袖子放下来:“好了,王爷。”
小兔子事qíng做完,又要逃走。
司徒修道:“你晚上再来给本王抹药,这药一天用两回。”
她眼睛瞪大了,气道:“你不是有随从的?”
“又不是他们伤得。”司徒修道,“你若不来,本王只得告知父皇了,裴家大姑娘行刺本王……”
“好,我来。”裴玉娇咬牙切齿。
司徒修笑道:“这才乖。”又想起件事,“曹国公府在此可有庄子?你们家与他们家原是jiāo好的罢?”
往前他们来庄上玩,她是没听说过周家在这儿有,好像他们的庄子在陵县,裴玉娇道:“应该是没有的,你怎么会问这个?”
“本王刚才看见周绎了。”
“是吗?”裴玉娇怔了怔,她原先以为周绎是好人,可最后才发现自己猜错了,周绎辜负妹妹,根本是无qíng无义,今儿怎么还来云县呢?她可是记得,那天在城门,周绎借着自己副指挥使的身份,还想为难他们家,莫非又打什么坏主意不成?
她眉头皱了起来。
司徒修道:“本王瞧他有些鬼鬼祟祟,一早使人盯梢,若有不轨,本王自当告诉你。”
这事儿倒做得好,裴玉娇冲他一笑:“谢谢王爷。”
司徒修唔了声:“你且先回去罢,记得晚上酉时再来。”
裴玉娇一喜后又一怒:“到底要几日才好呢?”
“看qíng况。”
见他实在太无耻了,裴玉娇一跺脚,转身走了。
主仆俩回去院子,丁香看到她们,轻声问竹苓:“到底何事呀?”
竹苓不知怎么说:“一言难尽。”
凭她的脑子是不明白这二人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家姑娘恐是不能招婿了,早晚得做王妃,不然他一个王爷能叫她伤了?可现在不止伤了,姑娘还给他抹药,两个人那样亲密,虽然有些争吵,可委实不同寻常。
裴玉娇将将在屋里歇息了一刻钟,便听说裴应鸿他们来了。
她笑着走出去,结果到得客堂,看到两兄弟后面竟然还有一人,正是徐涵。
未来的妹夫。
她笑容又收敛了,今儿真不顺利,一会儿遇到司徒修,一会儿遇到徐涵,听说周绎还来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裴应鸿声音开朗:“真羡慕你们,咱们在京都天天念书,练功夫,你们倒好,逍遥自在!这庄上多舒服啊,真凉慡,四处都通风呢。”他也认识庄头,叫道,“还不把好吃的端来,另加一壶酒。”
庄头笑着吩咐去了。
裴玉画哼了声道:“只怪你们是男儿,咱们女儿家啊,生来就该舒舒服服的。”
“等你嫁了人再说罢。”裴应鸿啧啧两声,“看看母亲就知道了,哪里还有空来庄上呢?不过,你何时嫁还未知,恐无人吃得消。”
裴玉画气得要去打他。
裴玉英斥责道:“别胡说,哪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三妹,一早已有人提亲了。”
“又没有外人在。”裴应鸿斜睨徐涵一眼,“你说是不是啊,徐公子?”
裴玉英的脸一下红了。
庄上的下人陆续把饭菜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兄妹几个聚在一起说笑,徐涵生xing冷淡,不太参与,只目光却不离开裴玉英,母亲体贴裴家,看裴玉娇还未嫁人,或者招婿,故而不曾与他们商量吉日,但大抵今年,她必是要嫁给自己的。
然而明知如此,他仍是想她的紧,听说裴家姑娘去了云县,他这日便也前往,只为瞧瞧她,好解一些相思。只现在看到了,却发现相思更甚,因看得见碰不着,他只能压抑着心头的渴望。
故而他瞧上去仍是谦谦君子,并无一丝的唐突。
裴玉英偶与他目光对上,却能发现其中的qíng谊,淡淡的好像夏日的风,从心头掠过去,她也不由生了几分甜蜜。
终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虽然还不曾jiāo出心,可她对徐涵是挺满意的。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个小厮走进来,与裴玉英说了几句话,jiāo给她一封信,她走到外面屋檐下,方才把信拆开来看。
见到几行字,龙飞凤舞,洒脱有致,她一眼便知是谁写得,当下秀眉就拧了起来。
☆、第047章
? 不动声色看完信,她把它塞于袖中,重新走了回来。
裴玉画问道:“二姐,什么事儿啊?”
“无甚。”她笑着问裴应鸿:“你们下午打算做什么?”
徐涵瞧在眼里,目光微闪。
裴应鸿道:“去山上打猎,晚上给你们吃野味!”
“大夏天的还玩这个,小心中暑了。”兄妹俩打闹归打闹,裴玉画很关心哥哥弟弟,“要我说,就在家里待着chuīchuī风,或者去田里看看,应麟还小呢,你也带他去?不说热,万一伤到了……”结果还没说完,裴应麟道,“姐姐,我想去,林子里好玩,各种鸟儿,打下来烤了吃,还有野兔,野jī……”
这两人,举止真是一点儿不斯文,见他们就爱打猎,裴玉画也不劝了,转头问徐涵:“徐公子也去吗?”
他看起来就很文雅,比第一印象里的冰冷好多了,可能是因为与裴玉英订了亲,收敛了些,裴玉画心想,这徐探花,与那沈状元,着实与自己无缘,真可惜,倒不知这年榜眼又如何?好似还没见着,转念间,又想起华子扬,她撇撇嘴儿,男人啊,太内敛不好,太冷淡不好,太厚脸皮也不好。
就没个适中的?
徐涵道:“去。”
他在路上遇到裴应鸿两兄弟,当时他们就邀请他去打猎,他也答应了。
裴玉英忍不住瞧他一眼,好似在问你会吗?
虽然他身材高大,可肤色很白,真正的玉面书生,也难怪她怀疑。
徐涵正色道:“我学过骑she,只这几年耽于科举,有些疏懒。”
裴玉英抿嘴笑道:“那你可得小心些,我听说山上还有láng呢,láng还不少。”
这算是关心他吗,徐涵微微一笑:“好。”
二人眉目传qíng,这一刻,妹妹好似很欢喜,就像当初与周绎在一起时,笑容都与平时不一样,裴玉娇暗暗叹气,只盼望徐涵这辈子良心发现,可以一心一意对妹妹。
三个男儿过得会儿,叫庄头拿了弓箭,绳索,这便骑马去山上了。
到得申时才回来。
满载而归。
裴玉娇远远就听见裴玉画的惊呼声,她放下手中账本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瞧。”裴玉画指着外面。
她探头去看,也叫起来:“好大一只野猪呀!谁she中的?”
看起来得有一百多斤呢。
“我第一个,徐公子紧接着也she了一箭,它才没力气跑。”裴应鸿道,“今儿就吃它了,赶紧拿去厨房弄起来,膻味除除gān净。猪蹄红焖了,排骨卸下来,腌一部分,我明儿带回去,祖父祖母都爱吃,别的你们看着办罢。”
庄头答应一声,忙叫人抬去厨房。
天色慢慢暗下来,家家户户都燃起炊烟,到得晚上,下人们端来一桌野猪宴,香味扑鼻,男儿家不拘小节,就着酒大口吃ròu,女儿家呢坐一起,看着月亮,小口吃饭,院子里烧着柴火麦秸等gān料,浓烟被风chuī到了远处。
这有驱蚊效果,所以他们坐在外面,一点儿不怕叮咬。
众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裴玉娇一瞧天色,突然想起来司徒修叫她酉时去,立时便有些不高兴,可不去,谁知道他会不会过来?正想着,裴玉英先站了起来,像是吃好了,她随之也起来,只走到自己院子时,回头瞧一眼,妹妹好像往外走了去。
莫非是去散步了?
还是……
是不是徐涵难得来,他二人有些话说?
她想一想,没去管,叫竹苓提着灯笼,去往杏子林。
他果然在,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锦垫,盘膝坐在上头,前面案几上摆着酒菜,见到她来,淡淡道:“本王等了你小半个时辰。”
裴玉娇撇嘴儿:“你不想等,可以先走。”
一句话噎得他眸色微沉,他把受伤的手臂伸出来,在夜里看起来分外的白,中间伤口也更明显。她坐下来拿起案上一早摆好的金疮药,一边抹一边道:“我这是给你抹最后一次,就当是为不小心误伤你赔罪,可要不是王爷你自己不守规矩,我也不会将匕首拿出来,这样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看来路上已经想好说辞了,倒是流利的很。
司徒修不置可否。
裴玉娇深呼吸了下,又要说早前数日就准备好的话,她要让司徒修明白,她不愿做王妃,希望他能放过她,岂料还没开口,司徒修道:“行,反正本王明日也要走了,倒是你,打算在云县待到何时?”
再次被阻止,裴玉娇气得不想开口了。
他存心就不想听。
她闭着嘴不答,好像没听见一样。
外面有护卫过来回禀马毅,虽然马毅不想打搅那两个,仍是过来道:“王爷,周绎就在庄子前,好像在等人。”
裴玉娇手一顿,压在他伤口上。
他眉头微颦。
“继续看着。”他吩咐。
裴玉娇却想起妹妹,她刚才就是去了外面,难道是去见周绎?为什么?她忙不及站起来:“我得去看看!”
她拔脚就走。
司徒修拉住她:“横冲直撞的,你知道在哪里吗?说是说庄子前,可好大一块地方呢。”他朝马毅道,“灯笼熄了,你领路。”又看一眼竹苓,“你留在这儿,等你主子回来,省得弄出声响。”
马毅应诺。
他在前面走,司徒修拉着裴玉娇跟在后面。
虽然灯笼没了,可月光很亮。
她轻声问:“没查到周绎要做什么吗?”
他道:“别出声,去看了自然知。”
上辈子,徐涵虽与他jiāo好,可那夫妻俩的事儿却很折腾人,只他也不太清楚来龙去脉,还是有次徐涵醉酒,他才知。原来裴玉英不能生育,徐涵替她瞒着家里,一边吃药调养,一边再想法子,但也没能瞒多久,一年后,裴家与徐老夫人还是知道了。
然裴玉英xing子很要qiáng,把这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不曾表现的很痛苦,也不曾像是很喜欢他,听说私底下还提出过和离,徐涵为之颇受折磨。
后来裴玉娇去世,裴玉英大受打击,徐涵常陪在她身边,慢慢的,夫妻间感qíng竟然好了,生了第一个孩儿出来,取名为念娇。
现在想来,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罢,或者就与这周绎有关。
马毅忽然停下脚步。
应是到了,裴玉娇往前看去,却见这儿是一处小湖泊,庄上挖了养鱼的,在东边还建了座茅糙屋,此刻,裴玉英跟周绎就在糙屋前。他二人面对面站着,风中,听见周绎略有些模糊的声音:“你愿意来见我,可见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简直无耻。
裴玉娇捏着拳头,恨不得走过去,叫周绎滚开。
正当这时,司徒修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将她拉到了更深处,她吓一跳,不知他要做什么,旁边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透过面前横生的枝节,她看到徐涵的脸,清幽月光下,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她嘴唇张开。
他捂得更紧,将唇凑到她耳边道:“你想弄清楚,就别动。”
她终于安静下来。
靠着他宽厚的胸口,她一颗心砰砰直跳,耳朵都竖起来,听着那二人说话。
周绎道:“你不要否认,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信你对我丝毫没有感qíng了,你现在这样,急着嫁给徐涵,也不过是为要我生气,是不是?我已经与母亲说了,我不想娶许黛眉,玉英,只要你再等等。”
原来约她来,仍是为这件事,可他信里却说,是为裴家的事qíng,说裴臻牵连到什么案子!她担心父亲,才想来听听,当然,另一方面,她也并不想周绎再出现在自家人面前,她没有什么,姐姐却担心。
裴玉英怒声道:“你娶不娶许黛眉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周绎,你总是副指挥使呢,难道一点脸面都不要?”
她仍是那样绝qíng,一双眼眸像汇聚了星光般闪耀,谁看一眼,都忍不住产生征服的心,周绎恼她不喜欢自己,也恼她xing子太烈,可却放不开她,尤其得知她与徐涵定亲,他夜里都想着她。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去碰触她。
裴玉英警觉道:“周绎,你若上来,我便喊人了!我带了随从的,虽不比你武功高qiáng,可你打不过那么多人。”
她丝毫不屈服。
裴玉娇听着,突觉羞愧,比起妹妹,自己怎得这般软弱呢?被司徒修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她想着又恼得很,眼见他一只手不知何时还环着她的腰,她用力掐了过去,正巧碰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