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推开、然后露出卫晔半张脸的画面一次次在脑中重演,又一次次消散在耀目的火花中,他那最后一声呼唤也仍回dàng在耳边,一切的一切,都让白微承受不住。
她觉得自己即将崩溃,心里却有一股气劲撑着不肯崩溃,便快速穿衣起chuáng,擦gān脸上泪痕,背着包包悄悄出了房间,一路下楼出去,直奔凌衣白他们投宿的那间酒店。
白微咬牙坚持了一路,甚至还在路上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她是直接回到了1月4日,也就是她被那个变态袭击的当天早上。
原来不在ng状态里,她被人杀死也能ng重来,她这回还真是拥有了真正的不死之身呢。可是身不怕死,心呢?
她进了酒店大堂才想起来要给凌衣白打电话,否则她没有房卡上不了楼。
此时才早上7点,凌衣白接电话的时候明显睡意朦胧,白微没有废话:“我在你们酒店楼下,我被那个变态杀死了。”
凌衣白顿时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来:“你说什么?你现在去前台,我打电话过去叫他们送你上电梯。”
白微依言过去找人,然后上电梯到凌衣白他们住的楼层,电梯门开时,越逢秋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
白微没有诉说的力气和心qíng,她默然无语的跟着越逢秋去了他们住的房间,然后扑在凌衣白怀里放声大哭。
凌衣白和越逢秋都被她吓了一跳。他们认识白微时间都不算长,可白微素来xingqíng活泼可喜,坚qiáng有韧劲,前番火车爆炸,她爸爸都出了事,她也没在他们面前哭过,这一回……。
凌衣白抱住白微,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过去了啊,有我们在呢,秋哥这一次一定好好保护你,再不让那个变态有可趁之机,我们抓了他给你报仇!”
越逢秋黑着脸在旁边走来走去。他自觉多番布置,又一直跟在白微身边,如果白微还是出事,那一定是自己这里出了差池,自视甚高的剑修心中无名火起,恨不得现在就抓到那个姓文的折磨一番。
尤其白微现在哭的这样伤心,他想着这孩子前番都没有哭过,这次难道是在那禽shòu手里吃了大亏?于他而言,生死反倒在其次,若受了jian人之rǔ,那才真是让人痛不yù生。
想到这里,他再忍不住,站定追问:“是在哪里给那jian人捉到你的?他衣着打扮是什么样?”
白微趴在凌衣白怀中已经哭得抽噎不止,哪里能有力气回话,凌衣白便劝道:“你先别急。”又哄白微,“哭出来也好,都憋在心里,我真怕你憋坏了。”
白微足足哭了大半个钟头,到后来已经没力气出声,眼泪却还是一直流,一盒纸巾也都被她擦鼻涕用光了。这时候偏巧她手机响了起来,凌衣白拿过来一看,说:“是你妈妈。”
“算了,我替你接吧。”凌衣白看她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接起来甜甜叫道,“阿姨啊!我是白衣,微微在我这呢,她一早睡不着,就爬起来跑我这找我说话了,嗯,一会儿我们吃完早餐就过去找你们,她现在在卫生间呢,嗯,你放心。阿姨再见。”
电话挂断,白微也终于回到现实,鼻音浓重的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游览完毕,我们想傍晚去坐摩天轮,我有点冷,你们陪我回酒店加衣服,卫晔,也在。然后你们在大堂等我,我上楼刚开了房门,那个变态就出现了,他从背后把我推进房里,我拿到冰火刃却来不及伤他就被打晕。他把我绑起来,在我身后装了炸弹,然后,”
白微停顿片刻,才又艰难说道:“然后卫晔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下去,要上来找我,我问他秋哥呢,他好像没听清楚,电话里很吵。然后变态把电话挂断,临走又在门上拴了个手雷,他刚走不久,卫晔就上来,他一开门……”
后面的不用再说,凌衣白和越逢秋也都明白了,凌衣白伸手抱紧白微,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卫晔现在一定好好的,咱们今天就抓到那个变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不会发生么?可我怎么觉得,自从我无缘无故可以ng重来开始,我身边的人就一直会随我陷入各种苦难中呢?”白微声音又哽咽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白衣你知道吗?这种痛苦,比我自己一次次死掉还痛苦,我不想要重来了,我再也不想了!我只想要我原本的平静乏味生活,我宁愿这一切从没有发生过!”
第36章 放烟花
凌衣白听得心中酸楚,长叹一声:“我能明白你的心qíng,我也有过这种时候。可是命运从来不由我们选择,反而恰恰是命运选择了我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经历ng重来,这些苦难就会不存在了吗?你说你是因为卫晔被绑架才认识他的吧,如果你不能ng重来,你不认识他,他就不会被绑架吗?这次欧洲之行遭遇火车爆炸,如果你不能ng重来,爆炸就不会发生吗?”
白微怔然:“欧洲行是我爸爸公司组织的,如果我不救卫晔,也许这时候我们就不会来欧洲呢?”
“你们不来欧洲,这个变态就不会炸火车么?”凌衣白反问了一句,又说,“当然,如果这一切从最开始就不一样,你并不认识卫晔,他被绑架了,无论遭遇什么,可能你听说了也只会是唏嘘一句便算;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火车爆炸,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一桩惨烈的新闻,不会让你这么痛苦。”
凌衣白脸上神色平静,目光里却含着悲哀:“我们都只是默默无闻的平凡人,过着自己的生活,无暇顾及别人苦痛,至多在网络上做一回键盘侠痛骂一番,然后继续庸庸碌碌的活下去。”
白微说不出话来了,扪心自问,她真的从心里愿意像凌衣白说的这样活下去么?
“《蜘蛛侠》里有一句台词,我一直觉得有点搞笑,有点难以理解。‘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句话。就因为我能力比别人出众,我就要承担更多吗?凭什么呢?可是当我遇见你,白微,当我看到你宁愿自己一次次被炸弹炸飞,也要想办法拯救无辜受害者,我就真的明白了这句话。”
凌衣白说着竟有些眼眶发红,“以前感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常说,至少我们要让自己做个更好的人,不能改变世界,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每个人都在变好,这个世界自然也会慢慢变好。那么现在,白微,你有了超能力,能承担更大的责任,你可以回到过去避免惨剧祸事发生,你却要放弃这些,回去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吗?”
白微心中震动,一时说不出话,越逢秋终于耐不住开口:“难道你现在有可选的余地?那姓文的还盯着你呢!”
……剑修同学怎么总说实话?白微沮丧的叹了口气:“人家难过,矫qíng一会儿,发点牢骚也不行么?”
凌衣白摸摸她的头,越逢秋却说:“是我的错。将这事想的太过容易,你本是个凡人女子,虽学了几个月武艺,到底也还是花拳绣腿,又无临敌经验,被男子从背后偷袭,就算有冰火刃,你也发挥不出其威力,受制于人是理所当然。只是,我当时做什么去了?为何没有上楼找你?”
“我也不知道。”白微仍旧垂头丧气,“卫晔没说,他上来之后,我们也……”她心又痛了起来,当时的境况,她与卫晔也仅有对视一眼的功夫而已。
凌衣白再次摸摸她的头:“先去洗脸吧,我找人要点冰块,你这眼睛没法见人。”
白微听话的去了卫生间洗脸,洗完看着镜子里双眼红肿的自己,心里那股痛楚又再袭来,先前的郁结难舒却已散尽。
白衣说的对,谁又愿意放弃可以改变悲剧的超能力,回去做一个无能为力的键盘侠?就算真能回到没有超能力的最初,难道自己就不用面对生活中的困苦和磨难么?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没有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有些事qíng早早晚晚都要面对。
对比其他人,她至少有可以回头重来、弥补遗憾和伤痛的机会。
卫晔,这一次我一定再不让你陷入险地。
白微下定决心,对着镜子给自己鼓了劲,然后出去冰敷眼睛,跟越逢秋和凌衣白一同吃了早餐,与爸妈和团队汇合,重走了一遍走过的游览线路。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她一点没耽搁,与越、凌二人飞快闪人,途中遇见卫晔,她远远打一声招呼就跑了,根本没给卫晔跟上来的机会。
这次越逢秋隐匿行迹跟在白微身后,白微一路乘电梯上楼,本该万分紧张,心里却镇定无比,还把冰火刃拢在袖中,预备一会儿先捅文森特一刀。
电梯很快到19楼,白微行若无事的走到房门前,刷房卡开门,果然有一只手忽然按在她的肩头要推她进房,白微立刻反手挥出刀刃,在来人手上划了一刀。
与此同时,越逢秋忽然现身,拉开白微,一脚就把文森特踢进了房中。
他们二人跟着进房关门,越逢秋手微微一动,文森特已经被绑成了个粽子,嘴上还塞着破布。
“哎呀,血流出来弄脏了地毯。”白微有些嫌弃的看向地面。
越逢秋手指一动,将文森特凭空提起,他手上的伤口立刻止血,地面的血迹也消失无踪,文森特满眼都是骇然,在空中还不停挣扎。
“他带着炸弹是不是?”越逢秋问白微,“咱们这一回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微好奇:“你想先收拾他一回?”
越逢秋一笑:“不,我要让他也尝尝被炸的粉身碎骨的滋味。”他说着拉住白微胳膊,连同文森特瞬间消失在了房中。
白微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等落到实地、缓过神来之时,发现他们已经身处无人荒野,p市标志xing的铁塔遥遥而立,似乎他们离城区也并不是很远。
越逢秋松开手,忽然凭空变出一个大纸箱,又去文森特包里搜出炸弹和手雷,问白微怎么用。
“手雷一拉引信,很快就会爆炸,炸弹我也不太懂。”
越逢秋把炸弹塞进纸箱,然后把文森特放到纸箱上,拿着手雷说:“我引爆了这个,扔进纸箱,就可以一起爆了吧?”
白微被他这一套行动吓的呆呆的,只会点头,眼看着越逢秋拉开引信,忙大叫:“不行,我们离得太近了!”
越逢秋扬手把手雷扔进纸箱,然后拉着白微飘然后退,笑道:“怪不得凡人喜欢放烟花,还真挺有趣的。”
话音未落,轰然爆炸声已经响起,白微甚至感受到炸弹余威的热力扑面而来,同时亲眼见到那变态被炸成碎片,想想上一回合的自己,不由反胃,立刻低头呕吐起来。
越逢秋高估了凡人的承受力,略有些讪讪然的站在一旁看着白微,等她吐的差不多了,才递过去一瓶水。白微接过来漱过口,还没等说话,手机响了。
“喂!白微,你们在哪?捉到人了没有?”凌衣白略带些急促的声音传来。
白微有气无力道:“岂止捉到,你家秋哥已经把人当火箭发she了。”
凌衣白:“……哦,那你们快回来!酒店发生了枪击案,上一回合逢秋没上去找你,估计就是因为这里突然发生了枪击案。”
白微吓一跳:“什么枪击案?”
“酒店一楼今天有个女权团体在开研讨会,然后突然有两个极端宗教分子冲进去扫she,据说死了好多人,警察已经来了,我们都被疏散到外面了。”
白微忙挂了电话叫越逢秋带她回去,等两人悄无声息在凌衣白旁边出现时,酒店内已经抬出了一具具满是鲜血的尸体。
“我们还是赶快回国吧。”白微幽幽说了一句,“这里太危险太可怕了。”
凌衣白叹道:“是啊,我刚刚上网才知道,原来跨年夜在g国还发生了难民抢劫qiángjian事件,还是我们伟大的祖国安定和谐。”
越逢秋看两个女孩脸色都很苍白,gān脆将她们带走,找了个咖啡厅坐下来,让她们一人点一杯热饮喝。
“既然遇上了,很可能会再次ng。”白微手心里捧着奶茶杯子,幽幽开口。
凌衣白明白她的意思,不由蹙眉:“可是两件事,要怎么两全处置?”
白微忽然看她一眼,忍不住问:“你家秋哥这么凶残,直接把人当烟花放了,你就一点都不震惊,都不想追问细节吗?”
“……我为什么要追问?我晚上还想吃牛排呢!”
白微:“……”又想吐了怎么办?
不过那个变态王八蛋实在是活该,秋哥这样做其实挺痛快的,否则把人jiāo给警察,他们国家又没有死刑,这变态入狱后依旧能活着,表现好,没准还有放出来的一天,那才是没有天理!
她想到这,长出一口气,宁定了一下心神,问凌衣白枪击案发生的时间和细节。
凌衣白只知道大概是2点40分听到枪声,有两个袭击者还是听围观的人说的。
白微记得她上楼的时候还不到2点半,也就是说,在文森特袭击她的时候,底下正发生枪击案,上一回合越逢秋很有可能赶过去查看qíng况了,而卫晔因为担心她,也不想她下楼看见惨况,所以才上楼去找她。
那么如果要重来,她就得以救人为先,先制服两个枪手,然后再设套抓文森特。
“就这样吧,我有主意了,不过没必要现在告诉你们,要是真的重来,我再跟你们细说。”白微最后说道。
出了这些事,他们再没有心qíng去坐摩天轮,白微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免得他们听说枪击案后担心,然后就跟越逢秋和凌衣白去了他们住的酒店,与越逢秋学习了一会儿怎么控制冰火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