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沈卓慢慢冷下来的脸,举起酒杯对他示意道:“我们能做朋友固然很好,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但是能认识沈先生我很高兴。”
沈卓犹豫了一下,拿起吧台上的杯子,和我轻轻的碰了一下,语气颇为无奈,“我实在是很喜欢你怎么办?既然你也说未来充满变数,那就别这么早给我判死刑。”
我低头笑了一下,什么喜欢,不过是被表象所迷惑罢了,只要我消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在脑后。
沈卓若是知道我心中酝酿着怎样的计划,或许就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与我喝酒了,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些所谓的怪癖完全不值得一看了,谁知道好好的人,疯起来会怎样的吓人。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秦甫快点出现吧,别让我等太久。
离开的时候,沈卓要送我,被我回绝了,他现在做什么,我都觉得像是在追女孩。
城市里的晚上看不到星星,所有的光辉都被这个城市旖旎的灯光和华丽的夜景所遮掩,但依旧是好风如水,每天回酒店的这段路,似乎能让我的内心的有片刻的安宁。
但有时候也会矫qíng的想,这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那时候对温扬的思念如潺潺泉水流向四肢百骸,只是思念过后,剩下的是灰天败地的寂寥。
当我在酒店楼下停车位看到温扬的时候,我想这可能是个幻觉,那个人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黑色的西服,修长挺拔的身材背倚在车门上,一条长腿微微曲起,昏huáng的灯光为那张英俊的脸增添了几分神秘,优雅气质的让人移不开眼。
当真是夜色撩人,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美。
我停住脚步,在拐角处不远不近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男xing魅力的人,我似乎能理解沈卓所说的,那种心口突然间的悸动,那是种摄人心魂的魔力,让人无法招架,我捂着胸口慢慢的蹲下来。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无论过去多久,我对这个人的爱,都不能减少一丝一毫,反会因为短暂的离开,越加的浓烈,想一想,就会痛的无法呼吸。
正是胡思乱想的当口,还没来得及想温扬为什么会来这里,我突然感觉头上一痛,慢慢的转过身,没等看清身后人的样子,就捂着头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是温赫一双yīn冷的眼睛
我找人盯着秦甫,却不想自己先被人盯上了,回国后我只想着找秦甫报复,却把这糙包给忘记了,这蠢货竟然也学着别人玩绑架。
我忍着头上传来的钝痛,扫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小屋,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纸壳,还有墙上掉下来的大片的白漆。
我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而对方算上温赫一共四个人,逃就不用想了。
“骗了我五百万,就跑到美国,电话也不接,石大才子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温赫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个短刀慢慢的在掌心敲打,看起来派头十足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既然是骗,你还要什么说法?这点智商都没有,也难怪会被温扬压的永远抬不起头。”
温赫猛地站起身,走到近前,一拳揍在我的肚子上,狠声道:“老子弄死你信不信,荒郊野岭的倒是方便我就近抛尸。”
我痛得咳了几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他,“弄死我之前,咳——我有个东西想要送给你。”
温赫凑近我道:“你还想耍什么花样,我温赫从来没这么被人耍过,把五百万还回来,不然,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了笑道:“您受累,帮忙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温赫犹疑了一下,在我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支笔。
“拨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我说。
里面最开始传来滋滋呜呜的噪音,没过多久,温赫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屋中响起——
“温扬现在还算信任你,我知道他现在正在竞争一个大的项目,他们现在很重视,如果谈成了,够他吃几年了,但如果如果他剽窃别人的东西,这辈子他都翻不了身了……”
未等听完,温赫把笔狠狠的摔在地上,上来就给了我一脚,“你TM的找死!”
椅子受力向后倒去,我也跟着倒在地上,头部又碰了一下,整个人觉得眩晕不已,我蜷缩在地上,试图躲闪不停踹上来的脚,辛亏剩下的三个人没有cha手,不然我就真的受不住了。
等温赫停下,我吐出一口血沫,咬牙道:“我还有很多备份,你不会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笨吧,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会有所准备,要是我失踪超过12个小时,这东西不止会移jiāo给警∣察,也会被挂在各大网站上,网民现在可都是八卦的厉害,正室小三的戏码一直是最有话题的。”
“X你M的,温扬给你什么了,让你这么做。”温赫抬脚又要上来踹我。
我厉声道:“你再敢动我一下,就算是回去,我也会把录音公开,让你打两下消消气就算了,你也别特么蹬鼻子上脸,不信你就试试。”这样的大声说话让我脑袋嗡嗡的痛,身上更是疼的要命,但我不能落了气势,我必须要让他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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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果然温赫收住了脚,一脚踹倒了脚边的椅子,大骂道:“温扬他是你爹,让你这么跪舔,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帮着他?”
我艰难的侧头对着温赫,恨声道:“你这种人渣,怎么会明白,我劝你老实点,抢了人家的东西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别TM再出来作妖,你再敢打温扬的主意,拼着两败俱伤我也会把录音公开,除非你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你那‘慈爱’的父亲到时候会不会拿正眼看你。”
“好,够狠!我真是小看你了。”温赫说着捡起刚才扔掉的短刀,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我就不信你不怕死,之前的事qíng我可以不追究,你把那五百万给我吐出来,我就饶你一命,不然我就在这里结果了你。”说着还在我面前比划了两下。
“那你就试试看,我死后明天你会不会上头条,我说过,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蠢!”我冷笑着看着他,“你敢沾手人命吗?你要是有这魄力,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今天我要是有任何的差池,凭我那些备份的录音你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你觉得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背条人命不被发现?到时候你作为主谋,将会第一个给我偿命,你是有多蠢!哈哈——咳咳——”因为受伤,我极力用喉咙深处发出笑声,带着嗬嗬的气声说不出的诡异,我一面笑,一面眼神yīn狠盯着温赫。
温赫猛然的向后退了一下,看着我,“你是个疯子!”
我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冷笑,yīn恻恻地说,“我早晚会让你看到什么是真正的疯子,温赫你TM别惹我,不然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身子往他近前探了探,轻声道,“温赫你信不信?就算死了我也能弄死你!”我在温赫的眼中看见自己扭曲的表qíng,寒意彻骨,完全不复往日的温软,我看见温赫眼中升腾的恐惧,这么个糙包,吓起来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温赫似乎吓到了似的,猛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近乎恼怒道:“是你现在被老子绑了,凭什么威胁我,你难道就不怕死吗,你到底怕什么?你这个变态!”
我的视线冷冷地从他身上扫过,我突然笑了一下,轻声道:“没错!我就是变态,所以我告诉你别招惹我,你要不要听?”
温赫似乎更慌了,“我——”
我看见他身后那三人露出鄙夷的目光,浑身上下哪点让人瞧得起,连温扬的万一都及不上。温赫只敢小打小闹的在背后放枪,那五百万把他bī急了,想给我点教训,使了大劲绑我过来,一旦动真格的就怂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杀人,更何况我还不怕死!
温赫显然是没了主意,如果不能打不能杀,他还能gān嘛,他不自觉的向身后几人看去。
有个jīng瘦的汉子,开口道:“嘴这么硬,就把他丢在这里别管了!”
“可是——我的钱?”温赫犹疑,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我突然放声大笑,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嗓子深处发出笑声诡异极了,“你来杀我,杀了我我就给你钱。”
温赫被我突然的笑声又惊得后退了一步,他慌忙的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我们就这么走?”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害怕我真死在这里。
“老板不用担心,他不是挺有本事吗,不用管他。”
温赫走的时候很忐忑,但却丝毫不敢回头,视我为洪水猛shòu一般。反倒那jīng瘦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早被温赫扔在地上的短刀,随即又看了我一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吐了一口血水,向温赫留下的短刀蹭过去,我全身的都在痛,身上还绑着个椅子,每挪一步感觉五章六腑好像错位了一般。
我觉得容易,等我用刀把绳子磨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我全身汗水津津,头也晕的厉害。
我一边骂温赫这个怂包,绑架让他弄得跟过家家似的,另一边也懊恼自己着了道,玩鸟被鹰啄了眼,我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我永远不知道这些人都能gān出些什么没底线的事qíng,所以只有挨揍了之后才知道还击。
有句话说得好,坏人很主动,好人很被动,但往往被动就要被挨打,我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我也不想当好人,秦甫、温赫你们谁都别想跑,老子都快疯了,还怕什么两败俱伤!
这是我晕倒之前最后的念头。
我只要睡着就会不停的做恶梦,大多是我如何的作死,如何一步步的成为一个彻底的疯子,有的时候也会想起一些,上一世在疗养院混混沌沌的那段时光,本已经忘记的,或是不想记起的,突然就变得十分清晰,都是让人备受煎熬的疯狂和挣扎。
但这次我却梦到了小时候,外婆抱回来一只huáng色的小土狗,看着倒是可爱,但是太粘人了,还舔人,这让有些轻微洁癖的我不喜欢。
我打小xing格就不太合群,自尊心又qiáng,听不得人说我是个没爸的孩子,但小孩子一旦发生口角却是什么都能说,后来母亲不在了,我就更不合群了,晚上别的孩子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我就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
那时候,在我多次的呵斥下,huáng狗知道我不喜欢它粘着我,就蹲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呆着,huáng狗陪伴我走了很长的一段童年时光,所以我对童年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坐在家门口,身边蹲着一只土huáng色的大狗,有些发傻的看着天边长长的夕阳和晚霞。
后来县城规划,低矮的平房慢慢的变成高楼,我也上了高中开始住校,外婆打电话说,huáng狗死了,被车撞死在我们原来老宅的路口,对狗来说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外婆那天下楼没有给它栓狗链,结果它跑了。
外婆说它一定是因为好长时间没见到我,想去那里找我,我和外婆都有些伤感,但转头课上老师宣布我数学竞赛得了奖,我就把这件事儿抛向了脑后。
它就叫huáng狗,没有名字,只是后来想起它的时候,我会叫它阿huáng。
死的时候,它最爱的人们有为此伤感了一下——但也就仅此而已……
有些事儿早已注定好,它没办法再奢求太多。
我突然很难过,说不上为谁,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帮我擦眼泪,我哭了吗?那实在是太逊了,我想抓着这个人手,向他倾诉,爱我的和我爱的我都没有把握住,结果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我听不清,最后又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杨萱正坐在我chuáng边削梨子,对上我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欣喜的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我摇了摇头,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有些痛,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杨萱把手中的水果放到果盘里,忙说道:“你刚醒,喉咙不舒服,不要说太多话,”
我有些虚弱的对她笑了一下,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书里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杨萱疑惑。
“主角落难后,要么会有奇遇,要么就会被美丽善良的姑娘所救。”
杨萱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白净的手指虚点着我道:“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昨天是温扬照顾了你一晚,这会儿才走没多久,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说这一身的伤,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听见她说温扬,我有一阵儿的恍惚,是温扬救了我吗?
“也不知道你在躲着谁?打电话从来都不接,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杨萱又接着数落起来。
回国后,我闲电话太吵,就一直把手机扔在酒店从来不带在身上,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几声铃响,后来就清净多了。
我说:“我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害怕人家找我借钱,就gān脆不接了。”
……
杨萱估计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我看着她气汹汹的把梨拿回来又接着削,一边削还时不时的拿眼睛瞪我,我随着她的动作跟着一阵儿的ròu疼。
好在她没几下就削完了,我眼巴巴的等着她投喂,结果她自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