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奶奶说:“怪就怪,不过他家里大事都是长树作主,只要长树点头了,长树媳妇反对也没用,幸好晓桐性子不像她妈,否则以后也是立不起来的。”
郑大奶奶提了提,袁珊珊和唐芸才知道当年晓桐妈吃过的苦头,罗书记在外当兵,偏她婆婆是个偏心的,没男人在家护着,晓桐妈被搓磨得差点连孩子都护不住,最后还是罗婶看不惯站了出来:“……当年晓桐她哥也受了不少的罪,长大后跟他爸妈感情都不深,你看长树想方设法让他进城当了工人,可有常常带媳妇孩子回来看看长树他们的?还是养在身边的老闺女贴心。”
这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袁珊珊也很少听罗晓桐提起她那个哥哥,反而常把祥子哥挂嘴边,可见感情的亲疏远近。
第48章
从除夕到正月, 村里一直没有停止过鞭炮的响声, 雪白的积雪上, 洒落着红色的纸屑,分外喜庆。
许言森和同样没回去的姚海波, 这几天干脆就住到了坡头村知青院里,反正空了不少床位, 再挤几个人也没问题, 当然那里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这个年基本就是在郑大奶奶家过的,除夕那晚将苏凤林和吴威也叫了过来,吃过年夜饭才转战去知青院守夜, 打了通宵的扑克。
热闹的新年持续到元宵之后才渐渐降下温度,随着其他知青的回归, 许言森和姚海波也没有赖在这边的理由了, 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别, 说这个新年他们在这儿养胖了一圈, 特别是许言森,夏秋晒黑了些的皮肤,一个冬日下来又变白了不少,把站在他身边的姚海波生生衬托成了土里土气的老农一个。
开春后,对农民来说意味着一年的忙碌又要开始了, 虽然还没开始下地, 可大队里已经响起修农具磨铁器的声音, 而袁珊珊和袁卫彬这对姐弟, 也越来越融入了坡头村的生活,去年参与的三件事,保护村子打杀野猪,从劫匪手里救人,以及在搜山行动中的优秀表现,足以让袁珊珊成为秦石公社以至整个安平县政府和知青办重点表扬的对象。
将一个成分不好的青年,教育改造成先进积极分子,这样的宣传相比其他更有意义,更具典型,也更突显出政府和知青办工作的到位与成绩。
因此,当这样一个典型树立起来后,从县政府到秦石公社,以及整个知青办,就不容许再有人搞破坏给革命工作抹黑,也因此,在袁珊珊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上面的领导班子已经自发形成了对她和袁卫彬最好的保护机制,立场不同的派系,对此却达成了一致意见。
当袁珊珊从许言森那里知道这一情况后,当真是哭笑不得,也不再拒绝被上面指派了去其他公社作报告,表面功夫那是越来越镇定,毕竟出去多跑几趟,就能让她和袁卫彬不用担心外面的种种纷扰,可以安心地在坡头村过上安稳的日子,如果将这视为交易的话,那她明显是获得超过付出。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是,袁珊珊出去作报告的稿子,在她写出初稿后,由许言森同志进行了大幅度的改动润色,虽然袁珊珊照着念的时候心底羞耻度爆表,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报告为她这个先进典型增色不少。
有着这样的光环护航,袁珊珊和弟弟顺利地从七四年走到了七六年,还将这样的光环辐射到了身在青祁农场的袁父身上。这两年虽然外面偶有大的波动,却也没能影响到身处在山村里的姐弟俩,倒是袁父那里受了些影响,幸好这几年和苏河昌叔侄的关系越来越巩固,靠着他们捎带过去的粮食和其他物品,这日子也慢慢熬过来了。
不得不提的是,七六年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整个国家发展的大事件,那就是四人集团的倒台,十月消息传到安平县和秦石公社时,几乎所有的知青奔走相告,激动万分。
那几日,坡头村知青院时常有别村的知青出入,有时还没进院子,站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的知青,慷慨激昂地谈论着国家大事,包括赵洪军和孟佳华这样沉稳的老知青,也无法避免,被这样的亢奋情绪影响着。
或许整个知青中,也就袁珊珊表现出来的平静反而显得异常,因为这对她来说,是早已知道的事,既是已知的注定要发生的,又要如何产生出激动的情绪?受她影响,袁卫彬的表现也要比赵洪军他们好得多,此外便是许言森了,当他特地骑自行车赶过来,想在第一时间将这一大消息告诉袁珊珊时,袁珊珊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哦。”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句:原来是这个时间啊。
因为之前她只知道大约在七六七七年的时候,那个四人集团要完蛋了的,现在总算知道了具体时间,原来是七六年啊,这一年发生的大事件可真多,之前伟人逝世的时候,包括坡头村在内,整个国家都陷入悲哀之中,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月,亲身经历这一段历史,袁珊珊也是有所动容的。
看她这般模样,许言森也忍不住笑起来,县里许多工人学生都走上街头了,也就袁珊珊如此冷静,在他想来是因为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吧。
袁珊珊又连忙描补了句:“这的确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国家要开始拨乱反正,对一些冤假错案进行平反了。”
“是的,”许言森用力点点头,激动期盼道,“像你说的,不会等太久的。”
也许是这一事件让许多知青看到了回城的曙光,知青互相之间的走动变得频繁起来,交流各自打听到的消息,与家人之间的通信也比以往勤快,希望能尽快拿到回城的名额,人心,也变得更加躁动。
只是,该上工的还是要上工,因为不住一起,没太受知青院那边气氛的影响,袁珊珊与袁卫彬每日上工时间一到,必定已经到场了,这情形与其他知青相对照,让大队干部看得也暗暗点头,不亏是受县里重点表扬的积极分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坚持不动摇。
其实这真是误会,因为袁珊珊虽然不太记得清这一时间,可她清楚记得恢复高考的时间的,现在时间还没到,所以该干什么就该干什么,那些知青过上几个月便会发现,他们只是白忙碌一场,回城的时机还没到呢。
“珊珊姐,有你的信,从丰城来的。”郑伟也就是罗婶的大孙子,挥舞着手里的信找到在地里忙春耕的袁珊珊。
“来了,等我洗下手。”袁珊珊去旁边的水沟将手上的泥洗掉,擦干了手走过来,接过信说,“谢谢小华,小华真乖,又帮你爷爷做事了。”
郑伟害羞地笑笑,他现在和弟弟都已上学读书了,每天早上村里的牛车会将这些上小学的孩子送去邻村的红旗小学,晚上再去接回来,坡头村并没有学校,今天放假,在大队里玩的时候碰上邮递员过来,便自告奋勇地送信过来了。
“姐,谁来的信?”隔了些距离的袁卫彬,看到了忙过来问,他如今是十七岁的大小伙了,不再是小少年一名,因为比同龄人吃得好又有充足的锻炼,这个头越来越向他们大哥看齐,站在袁珊珊身边比她高了小半个头了。
袁珊珊以前和他平视,现在需要稍微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眼睛,即使有异能加持,也对先天遗传因子束手无策,拼了命地蹿到一六六后,就再也不肯动一动了,袁珊珊表示已经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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