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悠长的叹了口气,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沉郁全部吐尽,太过伤情即使是没有眼泪,可是话音却依旧有些颤抖:“我们总是有缘无分,或许这就是我这辈子和你的宿命,但是我唯一能祈求的就是还能陪着你,哪怕只是以朋友肚饿身份守着你都好!月儿我知道我和你已经不可能,我祝福你和北郡王!”
最好的疼爱是放开,说出这句话来却是如此的撕心裂肺,一片一片碎裂开来。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挽留不可能,我们还有挽留的机会吗?是宽慰?宽慰的那些话是在宽慰他还是在宽慰自己?话语如同微明的月光一般苍白,在夏末初秋的夜里一片冰凉,一寸一寸透进心里。
唐俊一双泪眼深深的看着我,无限的柔情化作无可奈何的泪水滚滚流下,终于做了最后的努力,牙齿一咬转身而去,那挺拔的身影伴随着衣物的悉窣缓慢消失在夜色里。
心里就像掏心挖肺一般,五脏六腑都涌出疼痛,伴随每一口呼吸蔓延至全身,“唐俊我们今生就是如此了!”
零星的雨点从天而降,桑林里更是呜声一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沿着唐俊的留下的脚印穿过桑林,踏过小桥回到王府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时疫
文宣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倚靠在游廊下痴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夜,看着雨在通红的灯笼下飞舞,缓缓而落打湿在头发和衣衫上,浑身都被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宾客已经散尽,巧玲和韩叔正带着下人收拾着桌椅,马龙指挥着府兵将圆桌一一收拢抬进库房。
大厅之上的阁楼里红烛高烧,一双人影印在窗户之上,那是晚茜和唐俊在灯细语。
文宣拿着一块白帕小心为我擦去脸上的水,又掸去身上的水珠,说道:“看的发愣是在想我们的新婚夜也会是这样吗?”
文宣专注的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能看到我心里的最深处一样,我怕他误会赶忙努力的一笑说道:“我怎么都没想到唐俊会在这里找到他心仪的人,就像我在这里遇到你一样,或许这真的就是天定的缘分,不管相隔多远,相差了多少时间,该来的总会来到身边。”
文宣抬眼望了一下楼上的人影,微微一笑,牵了我往房间慢慢走去说道:“缘分就是如此奇妙,而我会好好珍惜这一次的缘分,不会再让你溜掉。”
文宣如此的温柔,心里的郁结很快就被他手心里的温暖划开,我贪婪的把手使劲的往他的掌心钻去,想汲取他掌心里的温度。
他顺势反握住,心里一甜说道:“晚茜他们的婚礼如此隆重,我们的婚礼也会这样吗?”
文宣点点头肯定的说道:“那当然!我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亲王的身份,皇上赐婚,你又是我正室王妃,当然是会更加隆重。”
对于这样隆重的婚礼我倒是显得有些忐忑,但是亲王的婚礼即使是想简单也不可能吧。文宣似是看出我的担忧拍了拍我的手背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繁冗的礼节,但是太后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简单了之,何况我也不想这样,因为只有盛大的婚礼才能告诉世人你是我景文宣明媒正娶的王妃。”
我颔首一笑,仿佛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也成了自己的期盼,看着他在红灯笼下被照的有些发红的脸,默默的想着他是真的不想在位景玉昭雪了吗?这样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心愿真的就会放弃?
看他仿佛是从心底里笑出来一般,夏凉的话在心里又被埋深了一层,那些话还是暂时不忙告诉他吧。
凉爽的秋天因为气候好总觉的时间过的很快,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王府里的菊花,秋天就已经随着枯叶的衰落远去,气温一日比一日低,如此转眼又是冬季了。
唐俊自从婚礼之后就带着晚茜离开了王府,在新的府邸里生活,偶尔去探望晚茜他都不在府里,挂着虚职的影卫也需要时时刻刻在宫中,反而是晚茜因为身孕,得到了皇后的眷顾在王府之中休息。
文宣不在提任何关于景玉和铁血军的事情,司马迟也从未在登门过,皇后越来越放下心来,常公公接着为我和文宣操办婚礼变成了北郡王府的常客。
初冬时节,雪花开始片片撒下,梅园里的梅花孕育着芬芳,转眼我和唐俊在这里已经一年了。
然而事事却不是遂人心愿,随着冬天的来临一场时疫自宫中而起,上至太医院的御医,下旨民间的大夫郎中无一人能又仿佛应对。时疫渐渐不可控制,开始在赋都蔓延,因为这场时疫,我和文宣的婚礼也被推迟。
凡是感染者均因为外伤而起,哪怕是一点点的皮损,甚至用力稍微大一点一个红印都有可能导致感染。感染者开始时只是发热,继而伤口溃烂发黑,逐渐蔓延全身,死者通常周身发黑死状惨不忍睹,而这种病从发病到死只有短短的四到五天,御医大夫都还未来得及诊治人就已经不行了。
一时之间赋都城城内人人恐慌,不管何事都小心翼翼。
昔日繁华的赋都闭门锁户,商贾不在,日日哀丧,雪常常一夜一夜的下,苍白的天空被引魂纸遮蔽,阴霾笼罩赋都似是永远散不开一样。
宫中皇帝和皇后还安好,但是国内有时疫,在古代对一个国家的影响有时候有可能是亡国,眼看着国内大灾即将到来,而周遭国家蠢蠢欲动,皇帝连夜召见成王商量对策,而在这时候远嫁的景怡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受皇帝的重托成王连夜奔赴北番,此时北番已经度过危机,经过一个夏天的恢复修养,粮草充足,老汗王在夏天的时候已经归西,阿努汗顺利继承王位。
即位后的阿努汗为了报东胡人当日抢夺粮草的仇,趁着东胡困顿的时候挥师北下一举占领了东胡,由此霸主之位隐隐重现。而占领东胡后的北番辽源广阔,与大都渐渐成依托之势。
而此时因为时疫受困的大都国正需要帮助,因为景怡北番答应一旦周遭有国家想要对大都图谋,便立即出兵相助。
如此一来大都便可着手处理国内时疫之困。而万万不幸的是因为北番的这一行文宣染上了时疫。
雪不大,一片一片零星落下,在地上很快就融化,烂在泥里,四处显得泥泞脏乱不堪。黄昏时分,黑云危垂,即使王府里所有的灯架上都掌上了灯,也觉的阴暗无比。寒冷让人更觉的在这时疫肆虐的时候,心里透不出一点暖气。
文宣已经病了几日,王府里浓重的草药味重来就未散开一般。
巧玲的手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布,为的是避免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将手碰伤。韩叔重新调配的方子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望着被端进来的汤药,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多少碗药了。
文宣的症状是从脚上而起,因为连日的奔波脚上起了水泡,回到赋都后水泡破裂被感染了。第一日虽然韩叔仔细清洗伤口,上了药可是当天晚上文宣便高热不退,脚上的伤口开始发黑溃烂,一点一点蔓延,到脚趾,到膝盖。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没有任何作用。
第三天的时候文宣的双膝已经发黑,意识已经模糊,昔日俊朗的面庞已经急速消瘦,泛着不正常的青色。就连早已经转黑的头发都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草一般压在他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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