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咬了要嘴唇,不敢多言,带着一众的宫女内侍弓着身子悉数退下。
几经起落大殿之上恢复了安静,只留下了皇帝太后,还有我和文宣。
太后伸手抚了一把雍容华贵的雪狐皮毛,望着大殿之外纷纷而落的雪花说道:“当年的景玉的事情,哀家是真没想到最后的策划者是你!你利用蔡文杀了景玉,然后又利用文宣帮你制衡蔡文,如今蔡文已死,你又要处死文宣,这样一来当年的事情便尘埃落定,再也无人知晓!你是这样打算的是吗?”
皇帝浓密的双眉紧皱在一起,再也没有闲杂人在这里皇帝索性也干脆的说道:“儿子正是这样想,当年父皇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掉蔡文,所以儿子登基之后才屡屡被免死金牌牵制!”
太后打断皇帝的话说道:“事情的真相哀家也是到今日才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啊!牵制你的从来就不是一道免死金牌,牵制你的是你握在蔡文手中的把柄。若真的只是一道免死金牌的话,你要蔡文死,那是何其简单的事情。惠儿,到现在了在母亲面前你还不说心里话吗?母亲老了,但是眼睛依然看的清,脑子也不糊涂!”
皇帝身上的暗金龙袍在这大雪纷纷的早晨已经失去了颜色,就连发冠上的赤金簪也耀不出一点光华,皇帝望着太后,眼神中的复杂神色就像窗外纷纷的大雪一般,理不清剪不断。
太后轻叹一声,这一声的叹息让她更见苍老:“母后年事已高,已经没几年可活了,惠儿,宣儿能像这样陪着哀家说话的日子过了今日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文宣眼中早已经含了泪,今日若是能活着出宫,今日母子的相见恐怕是这一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文宣声音有些沙哑:“母后一定能长命百岁,以后……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皇帝声音变的低沉,或许他也想到曾经年少时的情景,面前的毕竟是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兄弟。皇帝底底的说道:“母后何须说这般伤感的话呢!只要母亲放宽心怀,好好的修养一定能寿比松鹤的!母子团聚也是常有的事!”
太后凄婉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都要杀了文宣,长寿有何用!你真的想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皇帝对上太后的眼说道:“可是母后这朝党之中……”
太后挥手打断皇帝的话说道:“文宣他根本就不在朝党之中,他从来就没有过针对你的想法。他曾经当着我的面说过,今日当着你的面也说了。哀家在外面站的久什么都听到了,他可以不再为景玉一案执着,他要的只是你能放他一条生路,哪怕是流放塞外都可以!你的弟弟向来重情重义,他怎么可能会把若水剑指向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机(下)
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了,即使是文宣也体力不支,文宣虚弱的说道:“请皇兄相信臣弟,臣弟和镜月只求生路一条,再无他求!”
“皇帝难道你真要哀家跪下来,求你开恩?”太后敲着手中的拐杖说道,一声一声急切如同慌乱跳动的心。
大殿之中的火盆没有新的碳放进去早就已经熄灭,空气如同冰凝一般。冷下去的还有皇帝的脸。
久久的沉默如同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的割着心,文宣紧紧的拥着我,两个人的生死不过皇帝一念之间。
“景文宣,镜月,念在你们救治太子有功的份上,朕饶你们一命,将你们驱逐出赋都,永生不准在回来。”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身上,心上。
太后欣慰的点着头,可是眼中却已经是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这既是高兴又是伤心。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却是今生永远的分别,有生之年母子只怕再也难见一面了。
文宣理了理衣衫,正了正发冠如同举行一场*的仪式,拱手高举过头朝着太后深深一拜:“儿子多谢母亲搭救之恩,一拜希望母亲安康长寿,以后万水千山不能再相见侍奉母亲,晨昏定省都不能再见一面,母亲保重身体!”
一句话才出,太后已经泣不成声,我在旁边看的更是心酸,眼泪跟着也一起滚下,和文宣一起双手高举过头朝太后深拜。
“二拜吾皇,吾兄江山永固,永世绵延。”终究是多年的情愫,皇帝垂手微微叹息,但是很快又正色说道:“不必了!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再也不是手足了!”
文宣只是一怔,惊愕的神情如同冰岩上的裂缝一般横亘在脸上。
收拾形容文宣又是一拜:“三拜大都列祖列宗,饶恕不孝孙景文宣,此后不能再来探望!万世千秋景文宣都不能奉上青香一柱!”
太后哽咽说道:“宣儿,镜月走吧!永远都不要在回来,为娘只要知道你们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就已经足够了!苏卫就在外面他会护送你们出城!”
我伏在地上朝着太后一拜说道:“镜月孤身一人来到大都,承蒙你的恩泽多次搭救。太后于镜月如同母亲一般慈厚。今日文宣和镜月就此拜别太后。无论镜月以后身在何处都会日夜为太后祈福,愿太后安康如意。镜月也会一直陪着文宣,照顾他直到终老。”
太后连连点头,眼泪如同不决的泉水汩汩涌出,那苍老浑浊的双眼本已经历经岁月沧桑,今日更增伤心。
太后拿着锦帕擦着眼泪说道:“都走吧!走的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只要你们好好的活着,哀家就安心了!
紫宸殿外宫女内侍静默站立,身上都被了一层积雪。铅灰色的云层垂于天际,大雪如同扯絮一般纷纷扬扬陨落。天地一色,宫苑都被在一层冰霜之中更见森严冷绝。
苏卫的铁甲上结了一层冰,看着我和文宣相互搀扶艰难的步出紫宸殿,赶紧上来搀扶,却被文宣咬牙推开。
“今日将军已经帮了文宣的大忙,文宣这次离开将永远都不会在回大都。但是将军却还要依旧在这皇宫里,不必在为文宣引皇上的猜疑给自己增加麻烦了!”没走几步,我和文宣身上就已经积满了雪,踩在雪地里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双腿早已经麻木,膝盖痛的几欲碎裂开,每走一步都是艰难异常。
“末将奉太后之命护送王爷和郡主出宫,只是奉命行事,王爷郡主不用介怀!”苏卫拿过侍卫的一把伞,撑在头上,雪花便簌簌的落在油纸伞上。
“我已经不是郡主了,文宣他也不在北郡王了,这一走后会无期,多谢将军一直以来的照顾!”我搀扶着文宣一步一步往前挪。
雪花片片落下,身后的紫宸殿渐行渐远,回头望着大雪之中迷蒙的紫宸殿,依稀可见一苍老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宫门那么高,那么宏伟,那个身影那么小。
“太后还在看着我们!”我对文宣说道。
文宣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忍住,转身扑跪在了雪里,朝着紫宸殿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于母子之言最痛苦莫过于分离却是再无相会之期。我看的心酸,眼泪跟着不停的落就连苏卫都是忍不住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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