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落单的孤雁一阵哀鸣飞过浓烟滚滚的天空,空气中带着呛鼻的焦味,景怡有身孕不宜在这里久留,怀里的孩子也还小,总有千万般不舍也只能退远。
景怡轻叹一声望着远处袅袅的浓烟说道:“晚茜的遗体被找回来的时候几乎都已经认不出样子了,祭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缝合好,那些杀手对待一个女子竟也能下这样的狠手,何况她还刚刚生产完,就连孩子的胎衣都还没有勉出。”
我听的心惊,可是一股恨却很快盖过了这种心惊,文宣牙关紧咬,脸有点变形。
阿努汗眯着眼望着天上悠然飞过的雁阵说道:“大都的贵胄之中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景文文宣,才智过人而且宽厚为了铁血军和景玉你能隐忍十多年只为冤魂昭雪,那今日难道你真的就此打算收手?”
景怡意味深长的望着我,我转首不语,我说过我不会用我的意愿去左右文宣,只要文宣他愿意,刀山火海我愿意相随。可是望着远处滚滚浓烟中渐渐被火焰吞噬的唐俊和晚茜,我心里分明有另外一个声音清晰的传来:复仇!
文宣静默不语,眼眸被绵延至天际的草原死死的锁住,这个方向分明是赋都的放向。
草原人心胸辽阔,但是也是心中不藏事的人,看见文宣不回话阿奴汗的急脾气又上来,皱着浓密的双眉说道:“你们中原人是不是都不注重情义二字啊?”
景怡脸色微变,侧目盯着阿努汗,阿努汗发现自己说话好像不对赶忙又说道:“景文宣本王跟你讲个事情,上次粮草的事情,蛮子弄丢了一半的粮草,那可是我北番的半条命啊,要是在你们中原按照礼法蛮子估计早就被凌迟了都还不够,可是本王却没有处死他你可知道为什么?”
这件事我当时就在场,在那样的情况下阿努汗暴怒异常,刀都已经举起,但是最后却没有痛下杀手。目光搜寻一番此刻那蛮子正带着人单膝跪在远处一脸的虔诚。
我说道:“我亲眼所见你当时的盛怒,不管是出于律法还是军法蛮子都是难逃一死,你为何留下了他的活口?”
阿努汗叉着腰,脸上有得意之色:“因为本王知道他忠心!忠心的奴仆难得忠心的将领更是难求。丢失粮草却非他所愿,粮草可以想办法再弄,但是我若是一时气盛一刀结果了蛮子,像他这样忠心的将士是却是难寻,所以第二次去赋都我的秘密出行都是由蛮子来负责,他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文宣终于开口,可是目光却是没有一丝转动:“你给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努汗一脸的惊异说道:“你景文宣一肚子的计谋,那么聪明的脑袋会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说完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像身边的景怡求助,景怡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
☆、第二百零二章 劝说
景怡的心中虽然一直念及着文宣可是赋都的王宫之中还有一人是她所牵挂,那就是太后,太后于她如同再生的母亲一般,让她说出策反的话不可能,而且说出来也只会让文宣觉得她是忘恩薄情之人。
而我更不能说,我不能有一点点的暗示话语来影响文宣的判断。而身后的巧玲和韩叔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阿努汗见我们全是沉默,嘴一撇说道:“我们草原人不像你们中原人,说个话文绉绉拐弯抹角,我直截了当的说了,我的意思就是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躲下去?你还要不要为铁血军,景玉,还有这些死去的人报仇了?”
文宣听的眉头一皱,双目里寒光骤现,转头逼视着阿努汗说道:“汗王觉得我应该怎么报仇?”
阿努汗神色庄重,一点也不畏惧文宣眼中的寒光,掷地有声的说道:“怎么报仇?不就是逼宫变天嘛!”
“汗王口口声声劝文宣报仇,实则是想让在下杀回赋都,改朝换代。汗王难道也只是因为嫉恶如仇?”文宣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可是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阿努汗“呵呵”两声,转首看了身后腹部高高隆起的景怡,伸手牵了景怡的手说道:“我阿努汗今生只有景怡一个王妃,无论是男是女,将来北番都会被汉化,与大都更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比起景文惠,本王倒是更愿意和你景文宣打交道!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君王本王实在不愿意跟他又太多的交往!”
“汗王是北番的汗王,若是北番的政务汗王怎么说都可以,可是汗王你在文宣面前如此的说大都的皇帝实则不改,毕竟他是大都的皇帝,文宣的亲手足!”文宣的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阵红一阵白,说话之带着怒意。
阿努汗的话虽然没有错,可是说出来伤的却是文宣的面子,我听的为两人暗暗的捏了把汗。
我看见景怡悄悄的扯了一下阿努汗的袖子,阿努汗却是不以为然转首望着文宣说道:“本王话说的难听,但是可没说错。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兄长,当年设计冤杀铁血军乃是为不仁,景文惠为了能让自己顺利的登上皇位明知你父亲是心怀猜忌,却不是加以劝谏反而还借机利用让你大都损失大将是为不忠,利用你来扳倒蔡文,蔡文死后又想对你斩草除根是为不义,追杀你实则是在诛杀你母亲的心,是为不孝!阿努汗马背上打天下,圣贤书读的少,可是情理二字,本王还是看的清的!这样的君王你真觉得他会将大都的江山治理好?无论是为了你的景玉,镜月还是铁血军,还是你大都的子民,景文宣你该反了!”
阿努汗一字一句,如同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敲击在心,回忆这大都经历的一切只觉得周身的血气都在翻涌,若不是因为怀里抱着柔软沉睡的婴孩,只怕手早已经紧握成拳了。
而文宣更是听的两眼里都爆出了血丝,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早已经握成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我不知道他是因为阿努汗的话伤及了景氏一族的颜面还是因为这十多年来隐忍的血仇被人激发而气愤。
“景文宣多谢汗王的救命之恩,但是汗王对于大都皇室政事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文宣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情绪,可是他越是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他像是一头被压抑的雄狮一样。随时爆发的情绪有可能都会带着腥风震慑心魄,我和景怡默默相视,但是却都是一言不发。
这是两个人男人之间的事情,或许我们说的太多都无太大的意义。
“不多!本王觉得说的还不够!”阿努汗摆摆手,对于文宣的变化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如果你觉的本王是在干涉你大都的朝政?本王可不这不这么看,本王心心念念的都是我北番!”
文宣侧目望着阿努汗,眼神凌厉如同错锋的刀片,阿努汗却只是眼神柔和的望着文宣缓缓的说道:“北番和赋都最近的路程被一座乌珠山阻断,更有传言又狼王率领狼群终年盘桓在乌珠山山上,也正是这原因,北番和大都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闯过乌珠山来闹事。但是如今我阿努汗曾经借助了凤魂珠带着镜月穿过了乌珠山,而你景文宣也穿过了乌珠山,什么狼王和狼群都只不过是吓小孩子的。若是有战事,无论是谁通过乌珠山直捣龙巢都是可能的事。我北番经历了雪灾如今虽然已经恢复生气,又和东胡打了一仗,接下来在打仗至少五十年内都是不可能的事。而你那个皇帝哥哥早就已经有了吞我北番的意图,上次借着粮草的事情来劝我归顺就已经可见其的狼子野心。本王劝你逼宫不仅仅是为你景文宣也是为了我北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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