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咬住嘴唇,任凭司机叫骂,但始终挡在车前…
待司机暂时停嘴,于飞尽量保持平静,张口央求道:“师父您别生气…别生气…就给我五分钟,听听我怎么说…我想让您把我带到省城,到了我就自己走,不给您添麻烦…”
“你从哪里来?到省城做什么”司机问到。于飞安静诚恳的讲话,不像个疯子,这让司机稍平静了些。
刘于飞借势又说道:“我当初在省城做过厨师,还小有名气,后来生了病不能动,回到了家里…我还年轻,不想这样在家里等死,给父母添麻烦…我锻炼了自己能拄拐走路,想再到省城讨生活,家里面不让…今天我自己偷偷跑了出来,就是讨饭,我也要自己养活自己,不再给家里添负担。我现在自己能动,能养活自己的…您就帮帮忙,把我带过去,求求您了…”
…司机听了,不再言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于飞说到:“兄弟,看来你也真是不容易,我答应你…你不用来问我是谁,也不用感谢我…我这不知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你还不知道,这得有多难啊,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不要想不开,坚持不下去了,就回家,一定要回家啊…”
于飞闻听此言,压抑着心中兴奋,连声点头称是。司机取出一床被子铺好,又把车到尾倒到一处坡前,好让于飞能够上车,于飞听凭着司机指挥,勉力快速移动,生怕此时哪怕有一点点麻烦,都会让司机反悔…司机帮于飞上了车厢,躺在上面,弄了很多布条,干草之类的给于飞保暖,安顿停当…
车子慢慢启动,驶向远方。在细密的雨雾浸润下,公路两旁的一片绿色,更显得鲜翠欲滴,于飞躺在车厢上,仰望天空,心思飞扬,卡车在青山绿水间迤逦前行,驶向远方…
三公里,六小时,于飞终于爬出家门,开始了重生之路…
☆、啼声初试
于飞以拼死一搏的决心和勇气,历尽千难万险,爬出了家门,在好心司机的帮助下,离开了家乡,前往省城…
省城,城市街景渐次闪现,卡车在三桥附近一处停住,司机掺扶下了于飞,站定:“兄弟,我的车进不了市区,就只能到这儿了。”…司机返身回到了驾驶室,启动了发动机…片刻后,又跳了下来,手里拎着外套,摸索着在里怀口袋中掏出一沓钞票,递给于飞:“兄弟,我身上就只有这么一点了,拿着!今后的路你要靠自己去走,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司机哽咽着,有点说不下去:“…加油吧,兄弟,祝你好运!”。于飞含泪接过了钞票,目送着司机回到车上,卡车慢慢驶离…
于飞停在原地,逡巡了片刻,沿着街道慢慢远去…满身泥土,拄着双拐,野人一样的于飞,几次尝试住进旅馆,但没有人愿意接待,只好转身离去…
于飞不死心,且行且寻找,每遇有小旅馆,就进去尝试,但最终还是一次次失望地离开。在一路搜寻中,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西施桥。此时于飞对找旅馆的事,已有些气馁,心想自己这个样子,是不可能有人肯接待了,得想个折衷的办法,先随便找个落脚之处,想办法把自己打理干净,再找旅馆安顿下来。
但这样的地方,要到哪里去寻找呢?于飞努力回想着,想从自己当初在省城工作时的记忆中,寻找到有用的线索。于飞一边回想,一边心不在焉地环视四周,眼前的西施桥,人来车往。
眼前的景象,在于飞漫无目的地扫视中,突然触发了他一小点的回忆:这个地方是哪儿呀?怎么这么眼熟…西施桥?,对了,就是西施桥。就在想到西施桥的瞬间,于飞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好了,就是它了!
一想到这个,于飞马上加快脚步,向桥下走去。于飞想起来了,当年,自己从这儿来来回回路过时,总能看到一些乞丐流浪汉,在桥下安顿,露宿,今天就暂时睡到这里吧。
于飞决定到桥下露宿,是出于无奈,但他也不太以为意。要没这好心司机大哥给的五百块钱,他本来也是计划先沿街乞讨,攒够了买音箱话筒的钱,再开始卖唱的。于飞此时甚至有一点点兴致勃勃,他就要看看,露宿街头,是什么样儿的。
于飞在桥下辗转腾挪,寻找安顿之所,就发现,其实这,也是不太容易的。
通过这件事,于飞意识到了,平时每个不起眼儿的事儿,都有它背后的门道儿。以前从这儿来回路过时,只看到过一些人在这儿露宿,哪管他什么张三李四,狗扯羊皮,今日想混迹其中了,才发现,流浪汉有流浪汉的江湖。于飞在一处站定,刚刚显露出欲在此处安顿的苗头,就听到有人用一声浑厚的嗓音,干脆利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滚!
于飞一下子醒悟过来,这里,也是有地盘儿的啊!自己当年从此处路过时,偶尔也有停顿盘桓。当时或是恰巧来电,徘徊通话,或是驻足暂歇,闲看街景,从来是无人干涉。但今日,是与以往不同啊,利益攸关,抢地盘儿来了!以往无论在此地停留多久,不过是这些流浪汉眼中的风景,今日,于飞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标准的同行啊,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百一十分,若此时华府来此地挑人,于飞会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入选。
于飞在其它流浪汉排挤之下,于桥下外侧,最不避风的地方,勉强寻得了一角,暂且栖身,也亏了他这副双拐,否则连这个地方都不容他停留…夜晚,寒气袭人,于飞瑟瑟发抖,难以入眠;天明,拖着僵硬的身躯,四处逡巡游荡,桥下歇息。就这样,两天过去了…
于飞的本意,是于此处暂时将就一宿,先想办法把自己弄干净,再找旅馆安歇,但这也是不那么容易。如何去打理自己?自然是先去澡堂洗浴,于飞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可结果自不必说,同样是不愿意接待,于飞试过一两家,马上就放弃了,很快明白过来,根子还是自己这副形象,不管是旅馆澡堂,还是哪里,到了任何场所,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于飞现在的样子,卓尔不群。不落俗套的拐杖,长长的头发胡须,显出一派仙风道骨。比起街头卖唱,去向懵懂少年兜售武林秘籍,倒更像是一门靠谱的生意。
于飞又想到,不如干脆买一套衣服,胡须头发再整理干净点,差不多就会有人肯接待了。可一想到花费,于飞又舍不得了,真的舍不得,几十一百,此时于他已是大数了,这钱要是花掉了,如何才能再次凑够,去买音箱话筒?桥下栖身,尚且这么不容易,能让他立足,也不过是看他可怜,也威胁不到他们,流浪汉们才作罢。乞讨要钱,那恐怕会是个险恶的江湖了,即便争得了一席之地,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好心司机的这五百块钱,让于飞的计划一下子提前了,这反而让他心情更加急迫,他就想利用这些钱,能尽快开始演唱。
于飞无计可施,心想不如就四处瞎转转吧,兴许能碰到什么办法,另外也正好先踩踩点,先找一找合适的地方,这样准备停当后就直接可以到这些地方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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