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便是一个小型花园,只是在这已近中旬的十一月里,宁城的黑夜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虫鸣。
顾佳裹着被子辗转反侧,反复间让她觉得身体有些燥热了起来,于是起身又关掉了空调。没过多久,室温便又降了下来,刚能静下心来的顾佳又冷得起身打开了空调。
反反复复,一看时间都已凌晨四点了,最后索性就那么坐着,顾佳确定,她一定一定是失眠了……
不能打网球,不能出去跑步,不能负重锻炼,平时所有习惯了的作息在这几天地反复打乱中终于彻底乱套了。
打开了电视,看了一会,真得很无聊,又关上;倒了杯水,满上,才发现一点也不渴;打开手机,那只二手老年机卡得令她没有任何玩的欲/望,于是又关屏扔在一边。
顾佳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想动一动,想有人聊聊天,这个密闭而逼仄的空间令她产生了不停萌发的压抑感。
不能入眠的夜晚总让人觉得格外的漫长。
顾佳头发散乱着,端坐在床头,看着屏幕黑着的电视机,她终于回想起来从前世到今世,她从来没有那么长时间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过,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就像是被软禁一样。
此刻的顾家真想打个电话给胡小枝,哪怕说说话,听听声音也能让她舒服些。最后顾佳无奈地又一次打开了电视,翻了一圈没有想看的节目,基本都是循环广告,两眼一闭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又躺了下去。
“虫子是否也这样……想找人说说话,哪怕只是听着别人说说话。”顾佳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是啊,她还有一个能随时说话的人,哦不,系统,也不是,它的名字叫天蛇,她给它取的名字叫虫子。
顾佳想唤它,却又拉不下那张老脸,前几天还信誓旦旦,一脸冷漠地提出了“分手”,表示以后谁也不要理谁,结果现在就忍不住想找它说说话。
顾佳翻来覆去,被子都好几次从床上掉了下去,她怎么也闭不上眼,睁得满眼血丝。
都说绝望里的一丝希望比任何事物都更具有诱惑性。
顾佳这情况根本说不上叫绝望,说白了是孤单到无聊透顶了,撕下老脸就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听到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它会用各种“无趣”的话来骚扰她,气哭她,笑死她,无语死她,只要她舍下这张无用的脸皮!
顾佳又一次坐起身子,这一个晚上她已经不知坐起躺下多少次了,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脑海里大叫了一声:“虫子!给我出来!”
【我来了,小公主。】
那个熟悉的无机质电子音应声响起,语速微快,像是带着兴奋,像是,等待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以及处理一些伏笔。
☆、第三十八章
“谢谢。”冷哲坐在那个男人对面的全真皮办公椅上,十指交叉,以一个十分自然的姿势搁在扶手上。
那个男人摇摇头,那张与冷哲十分相似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烙下的痕迹。他看着冷哲,眼里透着深邃,想要透过就坐在他眼前的这个儿子的表情猜出他的心思。然而无果。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敲了两声门便走了进来,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只纹饰精致的瓷杯,即使盖上了瓷盖,也能看到从里面不停冒出的热气。
小美按之前男人的要求泡好了茶,放下,然后拿起盘子离开,带门。
“王家的事,我之前就想处理了,”冷政明取过刚沏上的热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上一口,“只不过,我没想到,苏家的人竟然也会插手进来。”
冷政明在提到苏家的时候,余光有意地朝冷哲看去。
冷哲没说话,那张见谁都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并没有如冷政明期待的那般有所变化,冷哲只是点了一下头,很轻微。
冷哲自上大学以来,每年只回一次,不多一次,不少一次,三年来从没有过意外,这还是第一次额外地像个大人一样地回来坐在他的面前,而且来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说“谢谢”两个字,这让冷政明心中有所计较。
茶香清香,优雅飘逸,冷政明又抿了一口,入口沁人心脾:“听说,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冷政明意有所指,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零星片段。
茶香清高,久留鼻尖。
“她叫顾佳。”冷哲知道冷政明接下来要问什么,平淡地开口。
“听说,小苏那小子竟然难得的轻浮了一次。”冷政明微笑,他终于从冷哲的脸色上看到了一丝少见的波动。
香味有余,清新不散,令得冷政明心意一动:“我还听说你当着小苏的面摆了脸色?”
此时的冷政明就像是小巷间不停八卦的老女人,对着这些件事意味不明地八卦个不停。
冷哲自然知道冷政明指的是苏宁当着众多人朝王孟大喊“我的女人你也敢打”这件事。冷哲觉得他那不叫给苏宁摆脸色,说了一句“不要脸”,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事实啊,没什么不对的。
“他确实不要脸。”他想这么说,却没说。
“只是提醒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冷哲莫名言不由衷。
“是么?”冷政明忽然笑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笑的理由,是在给自己讲冷笑话么。
提醒的方式有那么多,怎么你就偏偏选择了骂小苏“不要脸”这一种呢?
冷政明又喝上了一口,这次大口了些,像是贪婪上了那清新爽口的年轻时候的味道。他想,他可能找到突破口了。
……
……
“虫子,我感觉很不痛快。”顾佳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一句。
在她看来,那个世界也好,这个世界也好,说到底在哪里都不过是活着,没有天蛇,她本来也是一个死人了,重活一世未必是好,可也未必不好,顾佳虽然习惯了以后,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还是挺好的,可就是浑身的不痛快。
特别是不眠的黑夜里,一日又一日彻底打乱的作息令她的这种不痛快更是从灵魂里脱落出来般的醒悟。
【是啊,我也很不痛快。】天蛇在顾佳的脑海里晃了晃尾巴,表示自己的无奈。
“你不痛快什么,要拼命去活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其实顾佳是想说承受这一切变化,我可是很痛苦的好吗?
【因为你从来都只想着你自己,你是一个自私的小公主。】
“我自私?你告诉我,我哪里自私了?”顾佳睁着痛红的眼睛,一夜无眠本就让她十分烦躁,此时还得红着眼和脑袋里的绿家伙说是非。
顾佳十分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犯贱的决定,就是再无聊,她也不该找天蛇这家伙的,这家伙简直能把自己从地上气到天上。
【在你最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的时候,是我救了你,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在你最需要谋出路挣钱的时候,也是我提醒了你可以去教球,可是你至今有对我说一声谢谢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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