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帘子,脊背都被汗沓湿了。
禁军放行。
陆锦棠从车座底下爬出来,发髻衣裳都乱了。
“娘娘受委屈了。”
陆锦棠摇摇头,“以前进出宫门,没有这么严啊?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廉清似乎在防备什么。廉清透露出的态度,应当反应的是秦云璋的态度。可秦云璋什么都没告诉她呀?
一直到沈家别院,陆锦棠也没想出头绪,她整理表情,全心应付沈世勋。
“娘娘当真来了。”沈世勋摇着他的折扇,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道士和美人,我都准备好了。”
“我们换一个条件,送美人给他,我做不到。”陆锦棠盯着沈世勋的眼,没有躲闪,“除此以外,你就没有别的要求么?或者,我为你制《长生道》里的还阳丹?”
沈世勋眯着眼,桃花眸里波光潋滟,扇子一扇一扇的,他鬓边的发丝轻轻飘荡,“明宗倒是有还阳丹,还不是摔死在城门楼下,天叫人死,人就得死。还阳丹有什么用?”
他到不好应付,他一直都是不好应付的人。但是人就应该有软肋,他为什么一定要把美姬送到秦云璋身边呢?陆锦棠脑子飞快的转着。
“你送美姬进宫,无非是想为沈家捞更多的好处,怕我不帮沈家,或是怕秦云璋会对我变心,我不能帮衬沈家。”陆锦棠垂眸,心里挣扎徘徊,矛盾挣扎了好一阵子,“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让你所担心的这两点都不足为据。”
沈世勋的扇子猛地一停,他手指一收,扇子啪的合在了一起。
屋子里有些静,风从窗口灌入。
陆锦棠的衣襟被风吹起,她抬手落在自己高隆的肚子上,不知她究竟是去抚/摸肚子,还是去按住衣襟。
“那也要看你这秘密,值不值的我相信?”
陆锦棠翻手拿出那把贴身带的玄铁匕首,噌的拔出,刀尖抵住自己的肚子。
沈世勋猛然起身,惊骇瞪着她,“你以死胁迫我?”
“圣上知道我怀孕是假,还愿意帮我骗朝臣,骗天下,甚至愿意找一个孩子给我……只为了保住我的后位,且不叫人往后宫塞人。”陆锦棠笑了笑,仅此一点,就足矣证明秦云璋对她的重视爱惜程度,“舅舅以为,这秘密够份量么?”
沈世勋静站了好一阵子,若不是窗口的风浮动他的衣襟在动,时间都好似静置了一样。
“他竟然能为你做到如此……”他咕哝了几句,眸色浓重如墨,“去请紫阳道长来。”
陆锦棠手中的匕首,陷入衣襟,能明显的看出刀尖刺下去的是绵软的枕囊而非隆起的肚子。
沈世勋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手里的匕首,和她的肚子。
陆锦棠知道,她冒了大风险,这本应该是密不外传的机密,但她选择说出这秘密来,就是把自己和沈世勋绑在了一起。
正文 358 东窗事发了
如此,沈世勋有了她的把柄,也能更放心的为她所用。她和沈世勋的关系,更加的相互掣肘。
紫阳道长与她接触过多次,道行之深她是有所领教的。且紫阳道长最善画符箓,当初抵挡女鬼的符箓就是他所画。
“我这里也有一个符箓,不知道长能不能破解出来,能不能帮我通过这符箓见到画它的人?”陆锦棠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是她从自己手掌上滕下来的。
她手掌上的符箓旁人看不见,唯有她滴血上去的时候才会金光闪闪。
紫阳道长看见那纸上符箓的头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他诧异的看了陆锦棠一眼,“这符箓,不是一般人所画,娘娘怎么会有?”
陆锦棠心里一紧,既紧张,又对紫阳道长充满希望,“若道长能破解里头的玄妙,自然能知道我从何得来的。”
“还请娘娘叫山人细细研究。”紫阳伸手把那纸塞入自己袖中,他鹤发垂在脸颊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陆锦棠深吸一口气,“我出宫一趟不易,不能现在就……”
“破解符箓,原比娘娘出宫还不容易呢。”紫阳道长闭着眼,风吹起他花白的头发,半挡住他的脸颊,半抿的唇,透着坚毅不容拒绝的模样。
陆锦棠深吸一口气,“时辰不早,我是悄悄出宫的,既然今日不能破解,那我还要紧赶着回宫。只盼舅舅能早些告知消息。”
沈世勋点点头,让人送她离开。
陆锦棠和木兰坐在马车上,临近宫门前,颇为忐忑。
出宫遇见廉清,盘查那么严,那入宫门一定会更严了!陆锦棠也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可到宫门处,禁军一听是女官木兰的车,看都没往里看,直接放行过去。
陆锦棠和木兰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回到凤栖宫,下了马车,陆锦棠骤然发觉凤栖宫的气氛不同往日。
太阳还没落山,她回来的时间比预计还早了一个时辰,按说不会出事儿才对。
她和木兰对视了一眼,提步往正殿而去。
凤栖宫的宫女宫人乌压压跪了一院子。
陆锦棠心里骤然一缩,这是大事不妙了。
她再往前走,只见木兰那两个心腹小徒弟就在门廊下头跪着,看两人的脸,已经高高肿起来了。
陆锦棠眉心紧皱在一起,心里跟打着鼓一样。
这两个小宫女是帮她遮掩私自出宫之事的,这会儿受了罚在这儿跪着,必是东窗事发了。
可里头的人究竟是谁?是太后,还是秦云璋?
陆锦棠四下看,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并不见旁人的随行侍卫。
她无从判断究竟是被谁抓包了。
她只好在心里拟了几个策略,稳了稳心神,这才推开殿门进去。
“吧嗒——”屏风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殿前空无一人,屏风后头倒是有影子晃动。
陆锦棠朝木兰摆了摆手,让她等在原地,自己提步向里走去。
绕过屏风,只见秦云璋坐在矮几旁,左右与右手对弈,一个人下棋,倒是下的全神贯注。
他面色看起来极其平静。
陆锦棠却不由格外紧张起来,他这喜怒不形于色的罚了她的宫人,是怎么个意思?
“不知圣上驾临……臣妾有罪!”
“锦棠什么时候也会来这套了?”秦云璋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又捏了一颗莹润的黑子,啪嗒落在棋盘上,“一个人下棋还是少了些趣味,你来,看看要黑子还是白子。”
陆锦棠上前,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在他对面坐下。棋盘上的局势很明显,白子已经被黑子包围,难以突出重围,局势紧迫。
“我挑哪个都可以?”陆锦棠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黑子的棋篓上。
秦云璋笑着把黑子推给她,自己捏了白子在指尖把玩。
他不问她去哪儿了,也不说罚她宫人的事儿,一门心思的好像就是来找她下棋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