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给她扔出去!”陆依山吩咐道。
陆锦棠站在院中,眼看燕玉当真要回去把她带来的东西扔出来,“那都是母亲留下的东西,不过是借着我的手送到你这儿来。你要扔便扔吧!母亲在天有灵都看着呢!”
说完,陆锦棠拉起宝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陆依山的目光幽暗深邃,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锦棠渐渐远去的身影。
燕玉把布匹笔墨都给抱了出来,“还扔么?”
陆依山勾了勾嘴角,挥挥手让她又放了回去,“咱们都做几身新衣服。”
……
宝春一路上,格外的沉默。
她扶着陆锦棠的手,每一步似乎都走的很沉重。垂头丧气的,时不时还长叹一声。
陆锦棠倒是面色如常。
“小姐,您可千万别难过。”快到蔷/薇院的时候,宝春忽然开口,“疏远了这么多年,感情也不是一下子说好就能好起来的。”
陆锦棠嗯了一声。
“再说,三少爷年纪小,他不能明白您的好意也是正常的。日久见人心,他早晚能体会小姐的好意。小姐和三少爷才是血脉至亲。”宝春一脸哀戚的劝道。
陆锦棠却是忍不住笑了。
陆依山年纪小,不能明白?这陆家,怕是没有比他更明白的人了。
“我不会受了一次打击就失望的。”
宝春惊喜的看了她一眼,“二小姐当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二小姐,遇上一点点小事就愁眉不展,悲悲戚戚,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
如今的二小姐,却不论何时,脸上都带着儒雅的笑意。
就连三少爷推她出门的时候,她也没生气,好似和弟弟玩闹的长姐一般。
“小葵还在那儿跪着呢!”宝春仰脸进了蔷/薇院。
小葵在廊下跪得歪歪斜斜,她饿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葵强打起精神来,跪直了抬头看着陆锦棠,“二小姐究竟为何处罚婢子?只因为婢子回来晚了?二小姐可知道,婢子找不到您的车,担心极了,一路从朝晖街走回来的!”
陆锦棠低头看着小葵不忿的脸,“不是因为你回来晚了。”
“那是为何?婢子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就算是个牲畜,也该有感情吧?我夜国律例明文规定,虽为主子,不可随意无故处罚奴婢。”小葵眼含怒意的看着陆锦棠,“还是说,二小姐看婢子不顺眼,故意给婢子难堪?”
“小姐罚你,你不知错,不反思自己,反而质问起小姐来了?”宝春怒道。
陆锦棠轻笑,“忍不住了?不装柔弱装委屈了?”
小葵脸色僵了僵,“婢子不知道小姐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因何罚你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平日里不出门,今日怎么那么巧?出门就遇上事儿?遇上岐王世子也就罢了,怎么偏偏又被陆家大小姐给堵上?若不是耽误了那许多时间,刘嬷嬷哪里有功夫,把我这小库房一件件的给我搬空?”陆锦棠笑眼看着小葵,“若说没有人通风报信,从中作梗,我是不相信的,你信么?”
小葵脸色微变,“小姐怀疑是婢子?婢子为什么那么做?知道小姐今日出门的,又不止婢子一人!芭蕉还是夫人送到蔷/薇院的人呢,小姐怎不怀疑旁人?”
陆锦棠抱着肩膀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小葵。
小葵面上浮现羞恼之色,“小姐说是婢子也好,敢问小姐有什么证据?”
正文 041 暗中勾结
“你该庆幸我没有证据,不然,又岂会是罚跪那么简单?”陆锦棠哼笑一声,提步进了上房。
天色渐黑,廊下房内都点了灯。
秋风起,夜里霜冷露浓,小葵没吃饭,身上本就没什么热气儿,这会儿冷风一吹,她更是冻的直打摆子。
耳房厢房里都点着灯,橘色的光透着温暖舒适。
她跪在地上,更觉的冷了。
廊下有仆婢来来往往的走着,往上房送茶送水的,伺候主子洗漱的。
芭蕉和楚嬷嬷受了伤,这会儿竟跟主子一样,有人服侍着!
陆锦棠还给了她们杏仁奶酪!
小葵暗暗咬牙,她跟了陆锦棠这么多年,连一口杏仁奶酪都没尝过,芭蕉竟喝了满满一大碗!
饿着肚子的人,鼻子特别长。小葵觉得那杏仁奶酪真是又香又浓,那香味儿隔着房门都只往她鼻子里钻。
她暗暗咬牙,攥紧了拳头。
可从她跟前来来往往的仆婢,竟没有一个理会她的。没人来对她嘘寒问暖,甚至没一个人多看她一眼……
忽而一双粗朴的绣鞋停在她跟前。
小葵缓缓抬头,看见浑实有力的宝春正低头看着她。
“你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竟敢进出上房!”小葵先声夺人,输人不输阵。
宝春呵呵笑道,“粗使丫头?往后就不是了。”
小葵微微一愣。
“小姐说,你不用跪了,起来去睡吧。”宝春笑意盈盈。
小葵起身,跪了太久,她没站稳,腿一软又往地上栽去。
宝春力气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她却挥手甩开宝春,“不用你假好心!”
小葵一瘸一拐的往耳房走去。
“不是那儿!”宝春指着西厢,“往后你住大通铺。”
小葵脸色一僵,只有三等的粗使丫鬟,才住大通铺!她自打被买进陆家,就是住的单人小床,单独居耳房……她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小姐说,两边的耳房收拾出来,给楚嬷嬷,芭蕉和我住。”宝春笑了笑,转身回了上房。
小葵恨恨的盯着宝春身后,啪嗒落下的帘子,她的手指渐渐收紧,尖利的指甲把廊柱上的红漆都抠掉了。
“她怎么说?”陆锦棠低声问道。
宝春向外看了一眼,“她没说什么,但眼睛里恨恨的。”
陆锦棠点了点头,“宝春今晚辛苦些,别睡着,盯着她。她今晚,必有动静。”
宝春连连点头,神色郑重。
夜深人静,虫鸣鸟语都歇了,整个蔷/薇院似乎都沉浸在睡梦之中。
连值夜的人,都坐在廊下,倚着廊柱打起了盹儿。
一条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趁着夜色,飞快潜行。
她从值夜之人身后的花丛里,快步走过,沙沙几声轻响。
值夜之人咕哝一声,连眼皮子都没抬,继续昏睡。
那纤细的身影悄然无声的出了蔷/薇院。
她如同在夜色里滑行的大鸟,飞快的来到主院外头。
“咕咕……咕咕……”像是夜鸟的叫声,却十分有规律。
不一会儿,上房有个丫鬟,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那灯笼往前一照,“小葵?”
“红梅姐姐,夫人睡了么?”小葵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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