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璋神情寡淡,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想法。
陆锦棠觉得今日的百花宴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
官家的女儿们有幸可以向圣上和皇后娘娘敬酒,两人一排,依次上前。
只见李杜英原是应该向圣上敬酒的,可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与自己身侧的女孩儿换了位置,险些把那女孩子吓哭。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李杜英却颇有些不顾一切的架势。
她换到陆锦棠的一侧,恭敬上前,待她敬酒之时,她的指头和酒杯之间居然夹着一张小纸条,
“娘娘千岁!”李杜英恭祝着,举杯向前。
皇后娘娘赏脸之人,她会接过那杯酒,或抿一口,或直接交给身边的女官,都是一个意思。
若是不想赏脸,她便可以不碰那酒。
李杜英频频向陆锦棠眨眼睛,又把手里的酒杯使劲的往前送了送。
可陆锦棠根本不去接,甚至连视线都移到了她身后的女孩子身上。
“杜英县主,请。”木兰把漆盘举向前,让李杜英自己把酒杯放上去。
李杜英不甘心,“娘娘,千岁千千岁!”
陆锦棠笑着点了点头,“有心了,下去吧。”
这都开口催了,大殿之上,无数目光注视之下,李杜英似乎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只好压低了声音,“娘娘,求您一定帮帮我吧!”
陆锦棠却微微闭目,似乎并不愿理会。
李杜英咬着下唇,忽而愤愤的将酒杯搁在木兰的漆盘之上,豁然离开,把位置给身后的女孩子腾出来。
待众臣女都敬过酒之后,圣上未叫她们退下,一片国色天香的美娇娘,仍旧袅袅婷婷的立在殿中。
木兰却是惊讶发现,“娘娘,不见了杜英县主。”
陆锦棠皱了皱眉,“这样的场合,她也敢乱跑?”
“适才瞧见娘娘不理会她,她似乎心有怨愤。目中含泪,气势决然。”木兰担忧道,“杜英县主自幼骄纵,只怕她气愤之下,会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陆锦棠皱眉点头,“叫人去寻她。”
木兰给站在边上候命的乔木使了眼色。
旁人或许不懂木兰的意思,乔木却和师父心有灵犀,她立时点头躬身悄悄退走。
殿中的气氛却是一时热闹起来。
因为秦云璋开了口,“朕自打登基以来,就叫众臣为朕的家世操心,近日阅读古卷,忽而发现古语有云,君臣一家。朕的家事,就是臣子们的家事,你们理当关心。”
大臣们十分欣慰,叩首言谢,谢圣上理解。
“而臣子们的家事,亦是朕的分内之事,朕若要关心臣子,就要关心臣子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
大臣们听到这儿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可能做的到?
“最好的表示朕心意的方式,就是给臣子安排一个妥帖的贤内助了!”秦云璋笑着说,“朕以前年少之时,不明白,为何做皇帝的都喜欢给人做媒呢?太宗皇帝如此,前朝的许多皇帝也是如此。如今朕明白了。”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底下群臣。
大殿里一时寂静。
“原来赐婚,赐下的是为君者的一片关怀爱惜之心。”秦云璋缓缓说道,一字一句,似乎格外真诚。
陆锦棠坐在一旁,略有些诧异的看他。
他弄这么大阵仗,宴请百官,准备百花宴,原来是为了赐婚?
正文 440 怎么就被人算计了?
秦云璋开始在大臣里扫视,谁家的儿郎还没成婚,哪位大臣没了原配嫡妻,他早叫人统计过了。
私底下是不是已经问过人家自己的意思,这陆锦棠不清楚,她只见凡是被赐婚的,都是兴高采烈,感恩戴德的。
忽而孙一唱到沈世勋时,秦云璋目光一扫,才发现殿里少了杜英县主。
也在殿中的丽珠公主,和李驸马显得有些惊慌急躁。
陆锦棠这会儿也明白了,原来要赐婚给沈世勋的当真是李杜英。
难怪李杜英先前给她写了那么一封信,今日又再三求她。
陆锦棠抬手拉了拉秦云璋的衣袖。
秦云璋立刻回头看她,“何事?”
“李杜英适才生气不知跑去了哪里,我……”
“娘娘,不好了……”乔木急急上前,跪在木兰身侧,焦急的看着陆锦棠。
陆锦棠眉头一挑,“可是找到李杜英了?”
乔木连连点头。
陆锦棠迎上秦云璋的目光,两个人此时的眸色都有些复杂。
先前那么多大臣的赐婚都顺顺当当的,偏偏到沈世勋这儿的时候,出了茬子。
想来秦云璋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不过他脸上一点儿不显,“皇后要去看看李杜英吗?”
陆锦棠瞧了眼丽珠公主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又看乔木一脸惊慌,重重点头,“我且去看看,赐婚的事情,圣上独自安排吧。”
秦云璋勾着嘴角笑了笑,“皇后放心。”
四个字,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陆锦棠退出大殿,远离殿门这才问乔木,“怎么回事?”
“娘娘还是自己去看,县主她……离这儿不远。”乔木脸色难看,不愿多说,埋着头在前头领路。
她领着去了百花宴专门留出来的几间空殿,以备那些大臣在宴席上喝醉了,或是需要更衣时,备用的殿前。
殿门紧闭,守在殿门前的几个宫女都是乔木安排来的。
“人就在里头。”乔木说完,就退到了一旁。
陆锦棠心下狐疑,伸手推门的时候,心里如同打着小鼓。
木兰跟在她身旁,陆锦棠推门而入,木兰也要跟进去,却被乔木一把抓住。
乔木冲木兰使劲儿摇头,不让她跟着进去。
陆锦棠疑惑不已,一步一步往里走。
屏风外头一切正常,绕过屏风,却见散落在地上的衣裳。
陆锦棠倒吸了口气,那衣裳,不仅有女子的,还有男子的深衣直缀。
衣裳一直从她脚下,散乱着扔到了床幔下头。
陆锦棠咬了咬牙,提步上前,唰的掀开床幔。
床上两个人昏迷之中仍旧纠缠在一起,被子从两个人身上滑落,洁白的床单上,有点点刺目猩红。
陆锦棠伸手扳过那男子的脸,心头立时一凉。
她看着身形格外眼熟的时候,还不敢认,这下连脸都看清楚了,不认也不成了!
“陆依山!”陆锦棠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她摸出金针,在他颈后猛扎下去。
陆依山深吸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
他倏而睁开眼睛,看见陆锦棠的一瞬间,他还笑来着。
待看清楚了自己如今情形,他惊得脸色都煞白了。
陆锦棠甩下床幔,“把她喊醒,穿好衣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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