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勋撩袍跪地,“圣上,王氏乃是为了参加科举,所以离开南境返回京都。科举之后,她一直逗留京都。臣母曾派人来催,可她说对南境水土不服,希望能在北境养养身体……她在北境如何行事,臣当真不知。”
秦云璋却豁然起身,招了孙一进来,“派人去盯紧了王洛璃!看看她都和什么人接触,逗留北境都在做什么事!”
沈世勋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事情绕了一圈,怎么又绕回了他的身上?
……
王洛璃正预备出门,却见一直灰扑扑的鸽子飞了进来。
她立即把一只净白的帕子搭在自己手上,并举高那只手。
鸽子咕咕叫了两声,乖巧的落下来。
王洛璃立即抓住鸽子的翅膀,在它绒毛覆盖的鸟腿上摸索。
她指尖触碰到一硬物,眼睛微眯,小心翼翼的把那细细的管子抽了下来,抬手放了鸽子。
细竹管的两头都用蜡封死了,王洛璃点了灯烛,把蜡烤开,倒出里头的字条。
“沈已秘密入宫,小心行事”简短的一行字,王洛璃脸色微变。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丫鬟来请。
王洛璃却又拆下头上的珠钗环佩,“不出门了。”
丫鬟微微一愣,刚刚着急要出去呢,小姐的心怎么一会儿一变啊?
王洛璃在床边坐了下来,沈世勋被密诏入宫,说明圣上已经起了疑心了。
如果只是靠二爷爷他们文臣那一套,妄图逼得圣上自乱阵脚怕是不行。
她不想什么“稳扎稳打”,她的目的与政治关系不大,她如今最想看到的就是陆锦棠从高处狠狠的跌入泥潭。
“你去,把这包东西找个茶馆扔下……等等。”王洛璃起身研墨提笔,用左手写字,“废后可活,不废则死”,她扔了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字。
没有人知道她双手都能写字,且她练得一手极好的左手字。
她左手的小楷写的极其漂亮,像她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该受人瞩目,受人崇拜敬仰!而不是她所求的都得不到,她想要的都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中!她还得去跪拜那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女人!
王洛璃把字条放入那只布袋,这才又唤了丫鬟进来,“你去,把这袋子找个茶馆酒肆……不管什么地方,叫人往那儿一丢。丢的时候,别叫人发现。”
丫鬟接过布袋子,脸上愣了愣,“小姐,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王洛璃笑了,“自然是好东西了。二爷爷不是在等他方寸大乱吗?我就来帮二爷爷一把吧!”
丫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见小姐冷厉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即垂首退了出去。
丫鬟命个买菜时爱拐去听人说一段书的婆子过来,把布袋子给她,叮嘱千万不要打开,命她悄悄丢在说书那地方。
这布袋子一开始在桌子上躺着,后来掉在了地上。
小二扫地的时候,才瞧见这灰扑扑,还被踩了脚印的布袋子。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料想是哪位客人不小心遗失的,小二飞快的把布袋子揣入袖中。
反正丢了的人也没来找,说不定里头有什么好东西。
小二洒扫完了,躲去没人的地方,飞快的打开布袋子。
竟是一袋子细长细长的金针!赤金打造!这细细的金针通体发亮,映着廊下灯光,柔和的光芒叫人目眩神迷。
虽然这金针极细,可是毕竟有这么多根呢,且长短不一,形状不一。若是全都炼化了合在一起,应该也值不少钱吧?至少比自己在这茶馆里辛辛苦苦的干一个月的月钱多吧?
小二再往布袋子里扒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只见一张写了字的纸。
他不识字,颠来倒去,没看出名堂来。
他把字揉成一团,往外一扔,高高兴兴的揣着那一袋子金针,打算明日就找个地方把那针给炼化了。
偏他扔的纸好巧不巧,砸在了花丛外头经过那人的头上。
那人是茶馆的老掌柜,捡起纸团,打开一看,当即吓得面无人色。
“是谁?”掌柜的厉喝一声,“刚才谁在廊间站着!”
掌柜的把店铺里所有的小伙计们都召集起来,冷着脸一一排查,若是没有人主动承认,就要报官搜身,搜屋子!
扫地的小二这才惊慌的拿出那布包来。
陆锦棠当初说王洛璃没有真正的体会过民间疾苦,没有真正的走入过民间,她还不服气。
她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以为关键制胜的一招,如此不堪一击,险些就被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伙计给破坏了。
若不是那掌柜的心细警惕,也怕单责任,这金针绝交不到衙门里,更是到不了圣上手上。
此时,秦云璋看着那被京兆府呈交上来,躺在自己御案上的一包金针。
以及那张已经被揉皱的字条,只觉自己额上青筋都在跳。
“废后?呵!”
他盯紧了字条上的工整的小楷,“一张字条朕就怕了吗?”
“皇后娘娘并无过失,品行端正,倘若此时废后,岂不是坐实了那些谣传?先前控制流言,抓捕造谣者也变得像笑话一般。”孙一在一旁,探头看了看字条上的字迹,“这是逼着圣上您打自己的脸呢。”
正文 491 迷失本心了
秦云璋斜睨了孙一一眼。
孙一缩了缩脖子,“但这字条至少说明,皇后娘娘如今是平安的。”
“这字条什么也说明不了。”秦云璋冷冷说道,“只能印证了写这字条的人是多么的卑劣无耻。”
孙一张了张嘴,上前一步,“奴才这就把这字条烧了去!”
秦云璋却抬手按在那字条上,“等等……朕似乎想到了什么……等朕捋捋。”
……
王洛璃在家中等了两日,却没有等到朝廷,或是圣上有任何的反应。
她未曾想到女子之间这种勾心斗角的威胁伎俩,在朝中的男人看起来,是幼稚且可笑的。
她只觉自己一计不成,二计还是不成!简直倒霉透了!
“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先前以舆论之力施压,可竟被圣上下令禁止议论,朝廷一抓人,自然吓得百姓不敢乱说!这压力没用,圣上不是爱惜她吗?怎么如今连她的死活都不在乎了?那可是她用惯了的金针,圣上不会没见过,或是认不出那是她贴身佩戴的东西?”王洛璃在自己的闺房里打转,一面踱步,一面嘀嘀咕咕的说着。
丫鬟几次欲言又止,她琢磨着,小姐这会儿的样子,真像是书上说的那种“走火入魔”。她想劝小姐,别钻了牛角尖。可转念一想,小姐都已经要“走火入魔”了,如何还能听得进她的劝呢?丫鬟索性闭了嘴,只盼着她家小姐能自己醒悟过来。
“呵!”王洛璃忽的一拍脑门,“我怎么这么傻!干嘛用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法子,分明有更简单的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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