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魄力,便是知道困难重重,也愿意去挑战。这年轻的大夫呼召了几个好友,与街头巷尾宣讲瘟疫须得焚烧,单单是埋于地下,却还有许多隐患,不能杜绝瘟疫通过死去之人传播……
他们讲了一日,几乎口干舌燥。倒也有显著的效果,有一部分人,理解了焚烧的好处。
但更多的是,激起了不理解的百姓,强烈的对抗情绪。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这天半夜,衙门后宅,被百姓们袭击了。
那些百姓用破衣服裹着石头砸进后院,或者破的锅碗瓢盆……半夜里,乒乒乓乓的声响,惊得人睡不安稳。
衙门内外守卫去驱逐之时,那些百姓早跑了。
犹如游击战一般,守卫转头回去,有又百姓来扔东西骚扰。搅得人一夜的睡不安稳。
陆锦棠次日行走与院中之时,只见原本还有些雅致的院子,已经被东西砸的不像样子,墙边的一片芍药花,都被砸的七零八落,蔫头耷脑。
朱达黑着脸前来请罪,却仍旧是十分抵触的态度,“陆先生,不是下官不作为,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莫说百姓不能接受,便是下官心里也不能认同。”
这话他不去找秦云璋说,却偏要说到陆锦棠面前。
“我岳丈一家也在衙门呢住,昨夜里一场惊吓,他们也都未能睡好……”朱达颇有些哀怨的看着陆锦棠,“求陆先生叫沿街宣讲的那些大夫们回来吧,别再说什么焚烧可以杜绝瘟疫的事情了!否则情况只能越来越糟!”
陆锦棠皱起眉头,尚未开口。
却见一个粗布衣服上还打着补丁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老爷,今早起来夫人在院中走动,却有人投了石头进园,恰砸在夫人面前,使得夫人受了惊……”
丫鬟说着大哭起来。
朱达脸色大变,“夫人情况怎样了?”
“您快去看看吧,夫人情况不好,已经见红了……”丫鬟慌乱说道。
陆锦棠听得一愣,见红?
“你家夫人怀有身孕?”她狐疑问道。
“是!”丫鬟福身回答。
陆锦棠不等朱达请她,便主动提步前去,还特意带上了自己的一套金针,“朱大人莫慌,我与你一道去看看情况。”
她脚步极快,反倒走到了朱达的前头。
陆锦棠原以为朱达的夫人一直没有露过面,乃是因为自己一行都做男子打扮,她一个内宅妇人,不好意思过来而已。
今日才知,她是怀有身孕,不便出来面见。
她赶到之时,朱达的夫人已经被扶进了屋子,紧闭的门窗里,传出嘶喊痛吟之声。
门口的丫鬟仆妇不知她的身份,拦着门不叫她进去。
幸得朱达跑得也不慢,“快快,叫先生进去!”
仆妇们吓了一跳,“这……”要生产了,怎能叫个男人进去?
“她是女先生!会治病救命的!”朱达气喘吁吁的解释。
仆妇又看了陆锦棠一眼,这才发现她脸部线条柔和,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润,听说她能治病救命,不敢再耽搁啰嗦,忙推开们,叫陆锦棠进门救人。
门又关上,朱达站在院子里,急得满头大汗。
屋子里叫声不绝,他心中更是紧张。
“这是第一胎吗?”陆锦棠看朱达的年纪也不小了,床上的产妇似乎也有三十五六岁,可看她宫口却是没有生过孩子的样子。
“是,老爷和夫人一直难有后,夫人吃了许多药,才在去年年尾有了消息。一家老少都把这孩子看的如同眼珠子一般。”一旁的仆妇便摸眼泪,便说。
床上的产妇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口中叫叫声不断。
冷汗从她额上涔涔而出,她大腿根儿上,有鲜红刺目的血迹,可宫口却迟迟不见打开。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躲过了洪水,躲过了瘟疫……谁曾想,竟在这时候受了惊吓……”仆妇掩面大哭,“我家夫人真是命苦……”
陆锦棠看了那仆妇一眼,见她已经哭得难以自抑,实在帮不上忙,只好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的把朱夫人的衣裳脱去,实在脱不掉的地方,就拿剪刀剪去。
正文 552 都是我的错……
陆锦棠拿出自己的金针,为朱夫人施针,稳住她的气血,只待她恢复些力气之后,再为她施针催生。
“莫哭了,你帮不上忙,去叫人寻我的丫鬟来。”陆锦棠抹汗说道。
仆妇这才忍住哭,抹抹眼泪,抬眼一看,床上的夫人呼吸已经均匀了许多,浑身的颤栗也停止了。
“待她恢复些体力之后,就可为她催生。”陆锦棠解释说道。
仆妇怔怔的答应一声,这才慌忙起身,放下床帐,出门叫人去寻乔木来。
朱达白着脸,正站在院中,瞧见屋里的仆妇出来,他慌忙上前,“夫人她……她情况怎样?我儿……我儿可还好?”
“那位女先生在施救呢……她说叫寻她的丫鬟过来搭把手!”仆妇紧张说道。
朱达命了人去寻。
那仆妇却有些怨怪的看着他,“老爷,夫人原本好好的……就是昨夜的惊吓,和今晨砸进院中的石头,才叫夫人突然身体不适……”
朱达脸色一僵。
仆妇垂头福了福身,沉着脸起身,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说,“只怕里头的女先生还不知道,老爷昨晚上故意撤去了府衙周围的守卫,乃是那位女先生带来的侍卫在守着衙门内外,若不是他们的人一夜都在驱赶百姓,说不定夫人受的惊吓更重……”
“莫说了!”朱达脸色难看,“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叫她感受到压力,她怎能放弃焚烧之法?”
乔木过来时,恰听到这最后一句。
她清咳一声。
朱达与那仆妇立即闭嘴,向她看过来。
“我家先生在哪儿?”乔木抬头询问。
“您这边请。”仆妇看乔木也是一身男装,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了,垂着头把她领进了夫人的房间。
屋里弥漫的血腥之气,让人呼吸都觉困难。
陆锦棠正站在床边,仔细观察着朱夫人的情况。
“先生。”乔木站在她背后唤道。
陆锦棠点点头,挥手叫那仆妇出去,“有乔木在这里帮我就行,你出去安排他们烧水,准备孩子要用的东西。”
“这就要生了吗?”仆妇还有些意外。
陆锦棠看她一眼,“羊水已破,不生怎么办?”
仆妇紧张的哦了一声,慌忙退出去,叫人去准备。
乔木见屋里没旁人,床上的朱夫人呼吸均匀的像是睡着了,这才低声说道,“先生,难怪昨夜里那百姓砸衙门内宅频频得手。”
陆锦棠挑眉看了她一眼,“难怪?”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