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脸上的血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褪去。
“阿娘……我要见阿娘……”玉玳的哭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小公子别哭,先生在里头救人呢!”乔木劝道。
“就要见阿娘!见阿娘!”玉玳哭闹的声音反而更大。
只听乔木对门口的仆妇到,“我领他进去看一看先生,立时就出来,不然小公子这般哭闹,只怕娘娘也无法安心!”
那仆妇无奈的看了乔木一眼,口中咕哝道,“真是忙里添乱,既哭得这般凶,还领来这院干什么呢?”
乔木咬牙,忍气吞声,总算糊弄过去,领了玉玳进门。
“玉玳!”陆锦棠瞧见儿子,便一阵激动,“快来!”
乔木把帮忙的稳婆仆妇,都赶到屏风之外。她守在屏风处,“你们看着孩子就成,我家先生要用祖传针法,不可叫外人见!”
稳婆们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没再往里进。
陆锦棠冲玉玳点点头。
玉玳从鼓囊囊的胸前,掏出那只灰扑扑的小鸟。
“小鸽子”扑扑翅膀,落在朱夫人身上。
陆锦棠未免朱夫人突然醒过来,再被一只鸟给吓唬了,便改变针法,使她昏睡过去。
那鸟啾啾叫出声来。
玉玳这会儿倒是机灵,张嘴哇哇哭着,盖过鸟儿的声音,不叫外头的仆妇们怀疑。
他张着嘴干嚎,却不见掉泪,那鸟轻啄着朱夫人的肚皮,金色的鸟喙上有莹莹金光流转。
陆锦棠不由眯眼,她似乎能看见,看见有淡淡金光蔓延过朱夫人的肚子,又延及全身。
她弯身看了看,血止住了!
她冲玉玳点了点头,让他把鸟收了回去,又叫乔木领他出门。
再过了片刻,陆锦棠才扎针叫朱夫人醒过来。
“怎觉得好似睡了长长的一觉,这一觉醒来,连体力都更好了呢?”她迟疑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又看看一旁的孩子,“生孩子时候,还觉得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会儿却觉得体力充沛……”
“是先生医术好!救了夫人母子的命!”仆妇抹泪说道。
陆锦棠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朱大人等在门前,脸色愧疚的朝她连连作揖,他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话音太小,陆锦棠并未听清。
她这会儿只着急去寻玉玳,得交代他不可骄傲,也不可把今日救人之事告诉旁人知晓。
陆锦棠脚步飞快,哪里料到,出了朱夫人的院子,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乔木和玉玳。
两人站在石子路上,停滞不前。
乔木面前正挡着身高腿长,鼻梁高挺,碧色眼眸的颜钧。
乔木正紧张的把玉玳挡在身后,恶狠狠的看着颜钧,“你离我家小公子远一点!”
陆锦棠见状,箭步上前,“颜先生怎的也在府衙?”
颜钧笑眯眯的看她,脸上神色意味深长,“适才我观察天象,见东方忽有霞光,那光正照着这处院子,这院子里有异象。这异象不多见,颜某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他说完话,目光又落在玉玳身上。
正文 554 活着的人,得更好的活下去
他说完话,目光又落在玉玳身上。
玉玳咬着手指头,表情天真无辜。
陆锦棠哦了一声,缓缓点头,“适才我在这院子里接生,朱夫人产下麟儿,如此喜事,定然是德城患难要顺利解决的好兆头!有霞光,那更是好事了。”
颜钧摸了摸下巴,看了看玉玳,又看向陆锦棠,“陆先生说的也颇有道理。”
“还请颜先生让让,容我回去更衣。”陆锦棠身上还带着血迹,便急急追来了。
颜钧点点头,侧身让出路来。
陆锦棠和乔木领着玉玳离开时,他忽然又来了一句,“陆先生还真是爱子心切,连接生的时候,也不忘把儿子带在身边。”
乔木闻言,脸色一紧,眼中已显出慌乱来。
陆锦棠回眸一笑,“颜先生定然还没孩子吧?自然难以理解这般舐犊情深。”
这下换作颜钧脸色一僵。
陆锦棠领着孩子回去。
她与玉玳都换过衣服,又仔细交代他,今日救人之事,谁也不可说。就连与他爹爹,都不可说。
玉玳点头刚刚答应。
秦云璋便从外头回来了。
他疾走进门,“闹/事打砸衙门的百姓,已经关押起来,为不激起更大的民愤,只是羁押,未曾判/决。挑动百姓闹/事的,竟是朱达的侄儿外甥……这厮,是看朕不想罚他么?”
他坐在玉玳身边,慈爱的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玉玳张了张嘴,原本要说什么,看了阿娘一眼,又闭上了嘴。
“玉玳昨夜可受了惊吓?”
“玉玳不怕!不就是有些石头破东西砸进院子吗?莫说砸不到儿了,就算砸到了,还有……”他嘿嘿一笑,摸了摸小鸽子灰色的羽毛,抿嘴而笑。
秦云璋眼眸沉沉的看着玉玳,轻抚着他的头顶。
“砸进院子的东西,都叫人清扫消毒了吗?”秦云璋问道。
陆锦棠点了点头,“未免是患病之人用过的东西,都已经清扫焚烧,院子里也已经熏药消毒。”
秦云璋眼眸沉沉,轻哼一声,“这朱达以为自己为官刚直清廉,就可免受处罚了?能为官的人多了。”
陆锦棠握住他的手,“他已经自食恶果了。”
秦云璋微微挑眉,他晨起离开的早,要听闻各地官员来报灾情疫情,还要处理公务,接见灾区前来拜见的官员,并不知道朱达险些丧妻失子之事。
他听闻陆锦棠述说,低叹一声,天道自有公义。
叹息的声音刚刚落地,便听闻侍卫来报,“朱大人又召集了许多百姓,就围在衙门口外头。”
秦云璋眯眼抬眸,“朱达跟朕哭诉他姑母可怜,愿用他爹的棺木安葬姑母时,朕还觉得他可怜,孝心可嘉。不曾想,他竟这般迂腐?”
陆锦棠也略微有些失望,她与朱达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觉得他算得励精图治的好官。
可焚烧以绝瘟疫的提议一出来,她和朱达的盟友就此土崩瓦解,走到了对立面。
“原以为,娘娘救了他的妻儿,他就算不感激涕零,也会稍稍反思己过,”乔木气哼一声,“他在院子里忏悔之时,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如今他妻儿平安,他就翻脸不认了?早知就不去救他妻儿了!还引得那胡商……”
陆锦棠立即瞪了她一眼。
乔木偷偷看了秦云璋一眼,赶紧闭嘴。
“那胡商怎么?”秦云璋却是耳聪目明的发觉了,犀利审视的目光落在乔木身上。
乔木张口结舌。
陆锦棠正想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却又有侍卫急急来报,“衙门口乱套了,朱大人被百姓砸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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