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_梦溪石【完结+番外】(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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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横波摇摇头:“我下山之前,曾暗中给四师兄留了一封信说明此事,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后来我离开玄都山,就没有再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这边师兄妹二人叙话之际,那头场中已经比了好几场,王三郎虽然傲气,但他的武功在年轻一辈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在击败周夜雪之后,他又接连胜了几场,连苏樵也以一招之差败在他手下,风头一时无两。

  顾横波朝场边某处看了好几眼,忽然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我也去会会他!”

  说罢没等沈峤阻止,便提前下场,直奔对方而去。

  她的美貌本就耀眼,此时从天而降更是吸引了全场注目,王三郎对着其他人心高气傲,但站在顾横波面前,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qíng,还拿出世家子弟的谦谦气度:“刀剑无眼,唯恐伤了仙子,不如握手言和罢?”

  顾横波淡淡道:“原来阁下上场不是为了切磋武艺,而是看人下菜碟来了?”

  王三郎没想到美人出口竟如此呛人,自感受了侮rǔ:“自然不是!”

  顾横波出剑:“那就请罢!”

  赵持盈眼见二人jiāo手,惊叹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令师妹果然不同凡响,不愧名师出高徒,正与沈道长一脉相承,相得映彰!”

  “赵宗主过奖了。”沈峤谦虚道,心里却想五娘平日并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方才行为似是有些古怪。

  王三郎自然不敌顾横波,伴随着他手中的长剑被顾横波一剑挑飞,又在半空落下,半截cha入地面,纯阳观弟子高声道:“玄都山顾横波胜会稽王灼!”

  众人这才知道顾横波身份,王三郎脸色有些苍白,不仅因为自己的失手,更因为听见对方原来是祁凤阁的弟子,心中有些失落,久久无法回神。

  顾横波收剑立定,脸上却殊无喜色,她没有回沈峤那里,反是走向另一边正埋头疾书的袁紫霄面前。

  “你方才对王三郎频频注目,如今我赢了他,你却为何不看我一眼?”

  袁紫霄头也不抬,笔下龙蛇游走:“你赢了他,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顾横波冷笑:“方丈洲琉璃宫的人果然架子大,不告而别也就算了,竟连见面都装作不认识,难不成我顾横波就这样丢你的脸面?”

  袁紫霄左右并没有人,为了不影响她记录,易辟尘特地让人在她周围空出一块,两人说话声音也不高,旁人听不分明,但看这一来一往,两人明显是旧识,只是不知为何言语神色不甚愉快。

  此时另外两场也已决出胜负,胜者分别是王二郎与赤霞剑派一名叫晁玉的弟子。

  王二郎与晁玉jiāo手,当今天下剑术盛行,江湖中人泰半使的都是剑,这两个人也不例外。

  赤霞剑派不是什么大派,但晁玉既然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必然也有其过人之处,虽然王二郎锐气bī人,剑术高超,仍旧在两百招之后不敌对方,败给晁玉。

  王二郎不肯脱剑离手,整个人受了对方的内力震dàng,连退数步,差点踉跄坐倒,晁玉颇有风度,飞身上前将人扶住,以免对方难堪,王二郎虽然不甘,也自知人外有人,拱了拱手,怏怏不乐地离场。

  自此会稽王氏兄弟二人来势汹汹,最终却铩羽而归,对比他们先前在大殿之中眼高于顶的模样,可谓天壤之别。

  在这个qiáng者为尊的江湖,初出茅庐的他们显然还未完全习惯,即使有王家作为背景靠山,但终究还是要靠武功来说话,如果武功不行,就算有天皇老子在上头顶着,自己也会抬不起头。

  王二郎看着旁边面色苍白的弟弟,远远见到沈峤安坐如山,闲适自若,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冲动,想去问问沈峤,当初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昆邪,那样的屈rǔ滋味,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除了王氏兄弟自己,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从他们身上移开,晁玉并没有找上顾横波,而是朝纯阳观弟子所在方向拱了拱手,朗声道:“赤霞剑派晁玉,不知是否有幸向李少侠讨教?”

  这是公然向李青鱼挑战了!

  众人闻声,俱都jīng神一振,纷纷朝李青鱼望去。

  晁玉的目标也很明确,顾横波年纪虽轻,但她作为祁凤阁的弟子,与沈峤同辈,严格来说也与易辟尘同辈,而且顾横波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知名度不高,即便胜了她,也不会有太多人惊叹,但李青鱼就不一样了。

  当今江湖,李青鱼可算是年轻一辈里最为出众的了,先前他寻上玄都山,以一招之差败给郁蔼的事qíng,基本上所有人都听说过,后来在苏府之中,此人又与狐鹿估的徒弟,突厥高手段文鸯jiāo手,同样险险落败,而段文鸯名列天下十大,由此可以推断李青鱼的武功,即便尚且不如天下十大,相距也不会太过遥远。

  被点名挑战,李青鱼自然没有怯战的道理,他将剑从身旁拿起,缓缓起身,越众而出。

  “你的剑术固然厉害,但还无法在百招之内胜我。”他对晁玉如是道。

  晁玉涵养再好,听了这话也禁不住面露愠意:“我敬李少侠剑法高超,但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满了?”

  “他说得不错,你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许多事qíng,无须比试也能看出来,易观主顾及你的面子,自然不好轻易开口打击你,你要有自知之明才是。”笑吟吟的声音突兀出现在场中,妩媚绵绵,令人打从骨子里苏麻。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名女子从上山的石阶一步步走上来,端庄如莲,仙姿秀逸,话语却略带几分调笑轻佻,与神qíng截然不同,两相差异,一时令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赵持盈很少下山,自然不知道对方身份。

  沈峤沉声道:“合欢宗宗主元秀秀。”

  赵持盈微微一震,显然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与此同时,易辟尘也站起身来:“元宗主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易辟尘一喊破对方来历,当下便有不少人脸色大变。

  魔门虽然名声响亮,但若是浣月宗或法镜宗到来,别人兴许还不是这个反应,只因合欢宗喜欢采yīn补阳行双修之法,不知因此枉死多少xing命,更因势力庞大,无人敢惹,如今提起合欢宗,只有别人怕它,没有它怕别人的道理。

  元秀秀巧笑嫣然:“不知者不罪,试剑大会既然是天下人人可来,易观主不会不欢迎我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身后带着弟子数名,俱是合欢宗有名有姓的人物,放到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认识。

  易辟尘缓缓道:“来者是客,自然欢迎。”

  元秀秀笑道:“那敢qíng好,今日在场有不少故人,奴家正巧会上一会,听说有些人觉得我们合欢宗太过霸道,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易观主,你说呢?”

  易辟尘若说是真的,必然落了对方口实,可如果说不是,难免又显得太怂了,别人肯定因此质疑他的能耐。

  对方此行,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面露忿忿,却又惧于合欢宗的威势不敢开口。

  就在此时,有人道:“此事何劳易观主开口,贫道亦可代答。元宗主这话,问得很是心虚,莫非你也觉得合欢宗行事不妥,生怕犯了众怒,引燃燎原大火,这才赶紧闻讯上山来扑灭火苗的?”

  声音沉稳温和,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却又并不显得咄咄bī人。

  易辟尘自然明白,自己作为试剑大会的东道主,又是纯阳观掌门,身份使然,不好轻易作答,沈峤这时候开口,并不是为了抢风头,而是为了给他解围,当下便向他投去感谢一瞥。

  元秀秀冷笑一声:“沈道长好胆量,你连杀我合欢宗两名长老,我未找你算账,你倒是敢自动找上门来了?”

  “这倒奇了,你合欢宗的人有什么不能杀的?可惜沈道长杀人的时候我没在场,否则我还要敲锣打鼓为他喝彩呢!在座诸位,若你们真要结盟对抗合欢宗,那不妨也加上我们浣月宗一份,而且依我看啊,沈道长德高望重,当盟主最合适不过了!”

  又有一人突兀地cha入话来,伴随着说话声,一名年轻人摇着扇子出现在石阶上。

  这又是何方神圣?

  众人只觉得自己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沈峤却忽然有些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断在一个比较有趣的地方,不要吊胃口,良心喵写啊写啊,不小心就5000多字︿( ̄︶ ̄)︿

  ☆、102|第 102 章

  今日试剑大会,纯阳观必要防着有人捣乱,山下会预留弟子值守,为防万一,易辟尘甚至还派了一名长老在下面,但现在这些人一个个上山,如入无人之境,显然山下的关卡已经形同虚设。

  年轻人一出现就将本来已经有些混乱的局面搅得更乱,尤其他还提到了沈峤的名字,易辟尘便问:“敢问阁下是浣月宗何人?”

  他这样年轻,显然不可能是晏无师。

  果不其然,对方道:“在下玉生烟,乃浣月宗晏宗主座下弟子,听说今日青城山上热闹得很,也上来瞧瞧,易观主想必不会赶我走的罢?”

  易辟尘:“来者是客,贫道自然不会拒之门外。来人,再多为几位贵客添几个座席。”

  元秀秀柔声道:“不必劳烦易观主了,左右等会儿也是要动手的,刚坐下又要起身,多麻烦呀!”

  玉生烟却笑道:“你不想坐是你的事,我瞧见久别重逢的沈道长,心qíng难掩激动喜悦,却是要过去叙一叙旧的。”

  他说罢便朝沈峤走了过去,直接坐在方才顾横波的座席上,扭头冲着沈峤笑:“别来无恙啊,师弟!”

  这声师弟叫得很顺口,旁边赵持盈诧异万分,心说沈峤就算和晏无师熟,也不至于弃了师门改投他人罢?

  沈峤哭笑不得:“玉公子怎么来了,晏宗主呢?”

  玉生烟调侃:“师弟怎么如此生疏,好歹我也是背着你从半步峰下走了大半个时辰回去的人啊,那会儿你一脸迷茫喊我玉师兄的样子多可爱呀,眼下说忘就忘了?我多伤心呐!”

  那头合欢宗一行的到来,却不似玉生烟这样单枪匹马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即便玉生烟忽然现身又出言打岔,亦没法使氛围缓和半分。

  李青鱼起身冷然道:“元宗主若是来作客的,我们自然扫榻相迎,但若是不怀好意,就请恕纯阳观无法招待了。”

  元秀秀笑道:“李公子好大的火气,奴家不过问上一问罢了,试剑大会既然人人都可参加,合欢宗自然也可以。”

  她美目一扫,落在袁紫霄身上:“这位便是琉璃宫的少宫主罢,早就听闻琉璃宫弟子胸怀锦绣,天下武林掌故排名俱都了如指掌,敢问袁少宫主,我们合欢宗,在你琉璃宫的排名谱上,可也有一席之地啊?”

  众人只知道袁紫霄是琉璃宫弟子,却不知道她原来还是少宫主,元秀秀一张口就道破对方身份,说不是有备而来,还真没有人相信。

  袁紫霄安坐拢袖,闻言眼也不眨报出一串数据:“合欢宗元秀秀,江湖排名第九,门下萧瑟,以扇为刃,手下败将有终南派掌门郭勋,六合帮堂主上官星辰,临川学宫展子虔等,武功尚未跻身一流,但已颇为可观。合欢宗桑景行,江湖排名第六,门下白茸,以掌法见长,因习练合欢宗秘法而武功增进飞快,另有夏寒秋、姬霜儿、周翠樾等弟子数人,武功不及白茸,但也是江湖后起之秀中不容小觑的人物。”

  非但是其他人,连元秀秀听罢也面露讶异:“琉璃宫不愧是琉璃宫,连我都不知萧瑟曾败过临川学宫的弟子,袁少宫主竟是信手拈来,熟记于心!”

  袁紫霄脸上毫无骄矜之色,只淡淡道:“要想得知这些也不难,左右不是什么秘密,无非是多问几个人,多走几处地方罢了。”

  这时有人就问:“袁娘子,你说的这天下十大的排名,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

  袁紫霄:“自然是现在的排名。”

  那人很不服气:“试剑大会还未过半,许多高手并未露面,这天下十大又是怎么排出来的?”

  袁紫霄:“一个试剑大会,又如何能囊括天下高手?今日不过是给江湖群英一个切磋jiāo手的机会,若能出一两个从前未曾露面,惊才绝艳的高手,排名也自然会随之变动,若不然,自然是按照从前的排名来。”

  对方问:“那敢问如今天下十大分别都是哪十位高人,能否请袁少宫主说出来与我们一饱耳福?”

  袁紫霄倒是有问必答:“江湖排名第十,原本并不稳定,先前是玄都山前掌教沈峤,而后沈峤于半步峰落败,由昆邪所取代,后来昆邪师兄段文鸯来到中原,又换作段文鸯,前段时间,沈峤在长安苏家与段文鸯一会,双方虽然明面山不分高下,但段文鸯先是与纯阳观李青鱼打了一场,然后才与沈峤jiāo的手,算是沈峤占了便宜,所以至今排行第十的,依旧是段文鸯。”

  顾横波忍不住皱眉:“你这排名太偏颇了,我沈师兄天纵奇才,昔日尽得师尊真传,半步峰一役,不过是中了暗算,而后武功大打折扣,方才屡屡受挫,若论原先的功力,自然比段文鸯昆邪还要厉害,怎么可能连前十都进不了?”

  袁紫霄看了她一眼:“人不可能永远都在原地踏步,当然也有可能因故前进或后退,你不肯听我将话说完,便急着cha嘴,这就不偏颇了?”

  顾横波自知理亏,闭口不言,望住她的目光却幽幽生光。

  袁紫霄也不理会她,继续道:“江湖排行第九,方才说过了,便是合欢宗宗主元秀秀。排行第八,乃吐谷浑上师俱舍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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