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看着他,明白陆成进城时多半也想到了回不去的可能。
心里有说不出的qíng愫涌动,凝香嗯了声,出去找管平,“他醉的厉害,我留在这里照顾他,明早我们再回去。你手里有钱搭车吗?”
管平点点头,看看上房,想提醒凝香晚上小心点,但想到陆成今日为凝香做的事,又觉得两人之间根本无需旁人搀和,便转身走了。
凝香去井边打了一盆水,端到了上房。
陆成躺在榻上,看着她打湿巾子朝他走过来,与梦里梦到的一样,美丽温柔。
“擦擦脸吧,刚刚出了一身的汗。”
凝香停在榻前,将湿巾子递了过去。
“我没力气,你给我擦。”陆成直勾勾地盯着她道。
凝香才不信他没力气,但瞅瞅男人还泛红的脸,凝香决定装一次糊涂,垂眸道:“那,你闭上眼睛。”他眼睛像会喷火似的,被他一直用那种想要吃了她的眼神注视着,凝香哪好意思近身照顾他。
小姑娘脸皮薄,为了提前享受一回妻子的照顾,陆成乖乖闭上了眼睛。
凝香试探着坐到他旁边,见他没有使坏睁开,便慢慢抬起手,先从他额头擦起。
清清凉凉的巾子,贴上额头十分地舒服,陆成眉头舒展,嘴角翘了起来。
凝香见他笑了,动作越发温柔。
“还想喝水。”陆成闭着眼睛道。
凝香不由加快了动作,“擦完就给你倒茶。”
陆成还想说什么,她巾子挪到了他鼻子下面,只好老老实实等着。
擦了脸,凝香还替他擦了擦脖子,终于收手,只觉得手里的巾子都被他烫热了,赶紧将茶壶茶碗都端了过来。陆成撑着坐起来,直接拎起茶壶,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脖颈修长,中间喉结连续滚动。
凝香莫名地也有点渴,低头悄悄吞咽了一下。
他喝完了,凝香去放茶碗,正犹豫要不要去书桌那边坐,忽听陆成念叨头疼。
“以前喝过酒吗?”凝香关切地走了回去。
陆成一脸难受地看着她,“喝过,但没喝过这么多,香儿,你帮我揉揉额头。”
凝香哪舍得拒绝,示意他躺下去。
陆成躺下去了,还主动闭上了那双让她心慌意乱的桃花眼。凝香无声地笑,放松地伸手过去,谁料男人忽然伸手掐住了她腰,等凝香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股大力拉到了榻上,而陆成一翻身就将她压住了。
“陆……”
酒气与他发烫的唇一起堵住了她。
凝香脑海里嗡的一声,被他烧得没了力气。
本来就渴,他没完没了连续抢她口中甘甜,凝香渴得不行,抱住他脑袋推他。他终于松开了她唇,却又扒开了她衣领,就在凝香以为他失去理智想要发疯时,陆成猛地凑了下来,用力地亲她那个还没有豆粒大的疤。
那么用力,好像要吃了这个疤。
凝香能感受到他的剑拔弩张,但他只是啃她的疤。
“他bī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知啃了多久,陆成停了下来,抬头看她,目光幽幽。
凝香在他眼中看到了斥责,她心虚地别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为了他好,但陆成肯定会觉得自己被看低了,他一个大男人,面子上过不去。
“说话。”陆成不肯让她糊弄过去。
凝香就不说,笃定他就是生气也不会拿她怎么样,那仗着宠爱不把他的第一次威胁当回事的气人样子,像极了闯祸还不肯认错的阿南。陆成又喜欢又火大,又催了一遍,见她抿着嘴就是不肯开口,陆成气笑了,忽的从她身上下去,紧接着就将人翻了个个,抬手就朝她ròu最厚的地方拍了下去。
啪啪两声响,在午后的房间突兀刺耳。
记事起头回被人这样按着打,打她的还是个男人,凝香又疼又羞又恼,翻身就要推他,陆成却叠罗汉似的压到了她背上,咬牙切齿道:“以后再有人欺负你,还敢不敢瞒着我?”
他山一样重,凝香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犟嘴的话也被他压了回去,不得不讨饶,“不了,陆成你起来,我难受……”
她小身板仿佛一压就碎,陆成不敢欺负太久,盘腿坐了起来。
凝香如释重负,手撑着榻跪着要起来,只是这样趴跪着的姿势,衣裙贴身衬得那小腰大腚更明显,陆成喉头发紧,大手翻王八似的将人往里一推,又不老实了。
一个想要逃离一个霸道镇压,打架一般在榻上扭了起来,然而力气悬殊,很快凝香就只剩哭着求饶的份儿了,求着求着那声音就变了调。
“回去咱们就定亲。”
事毕,陆成搂着满脸通红的姑娘,霸道在她耳边道。
凝香恼他方才将手伸进了她衣裳,装睡不理他。
陆成低头看看,自知过分了,声音软了下去,“香儿,早点定下来吧,早点定了好心安。”
凝香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思及今日他受的苦,等呼吸平复了,转过身背对他道:“我是愿意的,但婚姻大事得由长辈做主,你得先问问我大伯父大伯母答应不答应。”
就算知道她愿意,真的听她应承了,陆成还是欣喜若狂,再次将人转了过来,狠狠亲了脸蛋两口,兴奋道:“伯母那么喜欢我,只要你私底下替我说说话,她肯定愿意,伯父,应该也不会刁难我吧?”
他跪坐着,眼睛亮的像个孩子。
凝香理理衣襟,也坐了起来,拉过一缕长发挡住自己的脸庞,幸灾乐祸道:“那可不一定,我大伯父认定你辜负了冯姑娘,特别是未婚先孕的事,没看他平时便不大待见你吗?就是觉得你人品不行呢。”
陆成仔细一想,还真是,徐守梁对他确实不太热络。
“那咱们跟他们说实话。”陆成压低声音道。
凝香看他一眼,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别说了,这事除了已经知道的人,咱们别再往外传。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差错,阿南注定要有个后娘,我不想他将来发现连爹都不是亲的。”
“香儿,委屈你了。”她替阿南心疼,陆成替她心疼,好好的姑娘要背负续弦的名声。
凝香笑了,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道:“有什么委屈的,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够了,而且阿南那么招人稀罕,嫁给你还能得个可爱的儿子,我才是赚了。”
“阿南是阿南,你也早点给我生个儿子。”陆成没那么容易满足,将人搂到怀里亲道。
他又没正经,凝香闭紧嘴不说话了。
陆成却没有再欺负她,让她去看看衣裳gān了没,冷眼环顾一周,“gān了我换上,咱们不在他的地盘过夜。”
凝香怔了一下,本能地问道:“那去哪里?”
管平都走了,这个时候应该也没有往北去的车了,难道两人要去住客栈?
不是说舍不得钱,但客栈里人多眼杂的,他们又是一男一女,凝香怕被人误会。
“去我三叔家。”看出她想歪了,陆成笑了,低声提醒她,“你也说提亲要请长辈做主,三婶住在城里,我不劳烦她出面去你家,但这事总得提前知会他们一声,今日说了,免得我再跑一趟。”
他算盘打得好,凝香急了,两家议婚,陆成确实该同亲戚们打招呼,可哪有女方跟着一起去的?
“我不去,我,今晚我住客栈,你去你三叔家,明早咱们城门见。”凝香转过身,一口拒绝。
“你长成这样,就不怕被人盯上?”陆成立即反问道。
凝香不动也不吭声,就是不想陪他去见长辈。
陆成无奈,叹道:“算了,我改日再去告诉他们,今晚咱们一起住客栈,就说是兄妹。”
凝香终于笑了,怕被他看出来,快步往外走,去给他取衣裳。
衣裳gān了,陆成在里面换,凝香在外面等,很快就一起走出了庄子。
庄子离府城有些远,两人边走边聊,偶尔还追着闹一闹,总算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
客栈都在主街,凝香往那边走,却被陆成拽住了手腕。
凝香心生不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陆成软声哄她,“我没带钱,还是去我三叔家吧。”
凝香不吃他这套,将自己的钱袋子递了过去。
陆成不接,拽着她往前走,理由都找好了,“我堂堂大男人,不花女人的钱。”
“那你自己去,我去住客栈!”凝香往回挣手,死活都不肯随他走。
陆成脸沉了下来,前后看看,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指着那些路人道:“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扛着你走?”
他又用这种无赖行径bī迫她,凝香急得委屈起来,杏眼里转了泪,不知该斥责他还是求他,“陆成,你去挨家挨户打听打听,有哪个姑娘跟男方一起去知会长辈这种事的?我知道你想让他们见我,可你为何不能替我想想?”
“咱们这不是没地方住了吗?”她泫然yù泣,陆成心疼了,再不敢装冷脸,将人牵到旁边的巷子里,低声赔罪,“香儿,是我不好,又欺负你了,但你想太多了,那些人客气讲规矩,是因为关系不深,咱们俩还用来那一套?你看我往你们家去多少次了?放心吧,你这样好,我三叔三婶喜欢你还来不及,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的,反正就算你不说,今天开始你已经是我们陆家的媳妇了,先见见三叔三婶又如何?”
他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坚持要带她去许家。
凝香还是抹不下脸,刚想再求他,巷子旁边忽然传来人语。
凝香慌得躲到了陆成身后。
陆成转身,用身体护住她,背对巷子口。
一个老太太由儿媳妇搀着打此路过,娘俩随意看向里头,见到里面搂在一起的男女,都咳了咳,走远了,免不得说了些难听的,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凝香全身僵硬,陆成替心上人出气,低声骂了那娘俩几句,趁机哄道:“咱们真去客栈,肯定也有人胡说八道,香儿,看在我为了你连láng都拼了,今天就听我一次?”
凝香绷着脸。
陆成知道她默认了,笑着牵她往外走,凝香默默地跟着,走出巷子时,使劲儿甩开了他手。
陆成见好就收,故意走到她前面假装两人不认识,然后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没个正经。
他这样频频回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凝香看看路上,气得斥他,“你好好走!”
“那你别生气了?”陆成索xing倒退着走了起来,桃花眼讨好地望着她。
凝香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勉qiáng点点头。
陆成笑了,乖乖走回她身边,低声跟她介绍他三叔一家四口。?
☆、第 101 章
? 凝香去许家,不像是去见心上人的亲戚,倒像是被贼人bī迫去打家劫舍的胆小良民,一会儿犹豫不决跟陆成商量不去了,一会儿扭头就想往回走,而陆成这个匪首不厌其烦地哄她bī她吓唬她,软硬皆施,终于成功地将小姑娘赶羊似的赶到了自家三叔门前。
到了这里,凝香自然不见也得见了,低头站在一旁,看陆成去敲门。
huáng昏日落,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一会儿吃完晚饭就睡了,所以大门早早关了起来。
门房疑惑地问是谁,听出陆成的声音,连忙开门,朝里边喊道:“老爷,夫人,大公子来了!”
陆成有点尴尬,回头朝凝香解释道:“我不让他喊公子,他不听。”
他一个乡下汉子,喊什么公子?
门房早就发现那边貌美惊人的姑娘了,料到她与陆成关系不浅,弯腰赔笑:“大公子说笑了,您是老爷的大侄子,我不喊您大公子喊什么?”总不能直呼姓名吧。
伸手示意两人进门。
陆成往前走了一步,没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凝香站在原地没动,他心里无奈,退回她身边低声道:“非要我牵你进去?”他喜欢她羞答答的样子,但这脸皮也太薄了,看得他着急。
可他皮糙ròu厚脸皮快赛过城墙了,哪懂姑娘家的心思?
凝香依然觉得此举不合适,只是眼看陆成伸手真的要来牵她,而门房就在旁边站着,凝香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
她走得慢,陆成陪着她,还没绕过影壁,就听里面穿来一道女童的甜濡声音,“大哥抱阿南来了吗?”
陆成看看凝香,笑道:“没带。”带的是媳妇。
里面的脚步声顿时停了。
凝香恰好随着陆成绕过了影壁,紧张地好奇地抬眼看,就见一个八.九岁的粉裙小姑娘气鼓鼓地站在院子里,看到她愣了愣,瞪大了眼睛。女娃身后,又走出来三人,一身素雅家常袍子的男子正是凝香见过一次的棋社东家陆季安,旁边妆容简单却美艳动人的应是陆成三婶许氏,陆季安右侧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肤白唇红,像极了陆家人,乃陆成继承母姓氏的堂弟,许池。
凝香一一对上了名字,没敢多看,全靠在侯府练出来的胆量才没有往陆成身后躲。
陆季安一家四口都看向了她。
陆成很想直接告诉他们这就是他的准媳妇,但他不敢说得太直白惹怒凝香,便笑着道:“三叔三婶,这是徐姑娘,住在柳溪村,今天她来城里办事,时间拖得久了,在城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顺路车。我进城看见了,领她来你们这儿住一晚,明早我们一块儿回去。”
说得还算有点道理,但他咧着嘴笑得一脸自豪,别说陆季安夫妻,就是年纪加起来也没他大的许池兄妹都不信。
凝香很想配合陆成的话,但她管不住自己的脸,脸红地快要着起来了。
许氏猜到里面肯定有什么缘故,但看着小姑娘窘迫成这样,连忙走过来请凝香,“徐姑娘在城门等了那么久,渴了吧,走,随我去屋里歇歇,一会儿咱们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