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扭头,细声嗔道:“我脸皮又没有你那么厚。”
“再说一句。”陆成挠了她腋窝一下。
凝香怕痒,立即就往旁边躲,脑袋朝一侧歪的姿势特别娇憨可爱。陆成逗过妹妹,也逗过阿南,唯独没有这样跟未婚妻闹过,不急着占便宜了,又挠了她一下。
“别闹……”
凝香软声讨饶,使劲儿拍开他的坏手,可拍开这边的他另一只手又使坏,她守得明显没他挠地快,三下里躲过两下,剩一下就被他得逞了。偷会终究是件见不得光的事,凝香不想笑出声音,但她忍不住,等他速度越来越快,她已经应付地气喘吁吁了。
“陆成!”
笑多了难受,好好求他他不听,凝香突然生气了,猛地仰起头瞪他:“陆成!”
杏眼倒映着月光,美得像粼粼的秋水。
陆成听话地收手,笑着应了声。
月光从一侧照过来,照亮他半边侧脸,桃花眼温柔地欢喜地注视着她,比星光还明亮。
他真的很好看。
凝香第一次不再怕他的眼睛,而是受其蛊惑,怔怔地望着他,望着她喜欢的男人。
她这模样又美又乖,陆成怦然qíng动,眼里笑意全都化成渴望,扶着她腰肢的手臂渐渐收紧,头也低了下去。
凝香闭上了眼睛,红唇轻启。
被他含住。
或许是月光太美,也可能是气氛太好她太乖巧,这次陆成破天荒地温柔,一点一点地尝她的嘴唇,每一处地方。他太高,凝香沉浸其中,顺从本能踮起脚,攀住他肩头。他的手就在她腰上,当然察觉了她的不知足。
确实是不知足,所以踮脚想要更多。
她不想要的时候陆成都非要给她,现在她想了,陆成又怎会拒绝?
骨子里的野劲儿顿时冲破温柔月光围成的脆弱藩篱,陆成用力将她往后一推,歪着脑袋深深地吻,身子矮下去,双手同时闯进她衫,如两把火势如破竹地往上烧,一根手指就是一簇火苗。
可这超过了凝香现在能接受的。
以前他做什么都是隔着衣裳,今天他没有。
她抓着他手臂,使劲儿往下压,求他拿开。
“香儿……”陆成抵着她肩头,腾出一只手握住她小手,往低处送,“香儿,我难受……”
凝香一触即退,心慌地不行,难堪地瞅瞅巷子口,她颤着音提醒道:“陆成,你,大伯母还在等我回去,你不怕我生气,也不怕她生气吗?”
陆成动作一顿。
凝香趁机拼尽所有力气逃了出去,躲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慌乱整理衣衫。
陆成没有追,额头抵着墙壁,qiáng迫自己快点平复下来。
~
挂满花灯的街上。
徐秋儿瞅瞅身后的兄长,再看看面无表qíng赏灯的管平,忽然计上心头,假装打个哈欠,抱住母亲胳膊道:“娘,我困了,咱们先走吧。”说着还打了个喷嚏,额头抵住母亲蹭了蹭,“娘,我冷了……”
“让你多穿一件衣裳你不穿。”李氏轻声数落了一句,但她也是真的心疼女儿,往怀里抱抱小姑娘,扬着脖子往远处张望。这过去多久了啊,陆成怎么还没把侄女送回来?
徐秋儿难以察觉地朝兄长递个眼色,软声商量道:“娘,让大哥跟管姐姐在这儿等姐姐吧,咱们先回去,我真的站不住了,想快点躺被窝里睡觉。”
李氏搂搂女儿,面现为难。
徐槐明白妹妹的苦心,瞥一眼管平那边,跟着劝母亲,“娘,你跟妹妹先回去吧,香儿回来了我们马上家去,妹妹身体要紧,入秋本就容易着凉,别受寒了。”
现在回去,路上村人多,搭伴一起走,不用担心出事。
李氏还想再等等,架不住女儿撒娇求磨得太厉害,想到陆成跟侄女此时没准正甜言蜜语说得腻歪,李氏犹豫片刻,决定便宜陆成一回了,目光掠过儿子,看向管平,“管姑娘困不困?要不也跟我们回去吧。”
徐槐兄妹登时提起了心。
管平扫了眼徐槐紧握的拳头,联想徐秋儿的异常,隐约猜到了什么。
难道徐槐还想再来一次?
管平突然有些好奇。
她真想知道徐槐还会怎么说,在被她那般拒绝后。
“伯母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等凝香就好。”管平平静地道。
短短一句话,好像一块大石头,毫不留qíng地砸中了徐槐砰砰乱跳的心。
她还是不想跟他单独相处。
话还没说出口,已经知道了答案。
徐槐qiáng忍着,才没有转身背对她。
李氏却马上否决了,看着管平道:“你一个姑娘家,哪能让你单独等,就这样,我们先回去,你们俩一起等香儿,应该快了。”
管平颔首,没再拒绝。
徐槐稍微好受了点,站在原地,目送母亲妹妹离去。
那边巷子口,陆成牵着凝香慢慢吞吞往外走,快出去了,忽然看见了李氏娘俩。
陆成第一个念头是李氏来找他们了,但他马上又留意到李氏与徐秋儿目视前方,并不像找人。心里起了疑惑,陆成故意没有提醒躲在他身后的姑娘,等李氏娘俩走远了,他才牵着凝香回到了街上。
“松开。”凝香低着脑袋,挣了挣手。
陆成脑袋里装着事,乖乖松开了,护着她往之前的地方走,远远就见管平站在一个灯铺前,徐槐愣愣地站在管平身后,一脸踟蹰,仿佛有话想说又不敢告诉人家。
早在摘果子那天,陆成就经陆言提醒,看出徐槐对管平的心意了。
再看看那二人,陆成忽然觉得有趣起来,走到近前疑惑地问徐槐,“怎么就你们两个了,伯母跟秋儿去哪了?”
管平听到他的声音,慢慢转了过来,只看朝她走来的凝香。
徐槐稳了稳思绪,尽量自然地道:“秋儿有点不舒服,跟我娘先回去了,现在香儿回来了,我们也……”
话没说完,就被陆成扯到了铺子旁边,低声问他,“你傻啊,难得有机会跟管姑娘相处,还想让香儿挡在你们中间?这样,我送香儿回去,你跟管平慢慢走,半个时辰左右咱们在你们村村头碰面,先到的稍微等会儿。”
他知道长辈们能接受的大概私.会时间。
都定亲了,有点小动作也没关系,别让人知道就行。
本以为今晚就到此结束了,现在又多了半个时辰,陆成心里乐开了花,说完也不管徐槐答不答应,绕过他走到两个姑娘跟前,霸道地将呆愣愣的凝香拉到自己这边,笑着同管平道:“我跟他商量好了,我送香儿,他送你,咱们分头走。”
凝香傻了,等她回神,已经被陆成扯出了好几步。
“你……”
“伯母秋儿先回去了,你大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管平说心里话,难道你要留在那里碍事?”陆成低声解释道。
凝香终于想起来了,她今晚答应出来赏灯,不就是为了撮合堂兄与管平吗?
回头看看分别站在灯铺一侧的两人,凝香露出一个过来人才懂的笑,心甘qíng愿跟着陆成走了,一心为堂兄高兴,好奇今晚堂兄到底能不能讨得管平的欢心,完全忘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
然后出了镇子,毫无预兆地被陆成扛到肩膀上,凝香才怕了起来,瞅瞅前后,急着捶打陆成,“你gān什么啊,快点放我下来!”
路上人少,牵牵手就牵牵手,她忍了,他扛她做什么?显摆他力气大?被人瞧见怎么办?
“陆成!”
凝香不停地打他。
“香儿,我记得路上看见有家人地里的苞谷杆子堆起来了,还没拉回家,咱们去那边。”陆成胸口着了一把火,烧得他今晚必须做点什么才不至于被憋死,也烧得他不想跟她拉拉扯扯làng费功夫,过了那座桥,不走土路了,扛着她直接跨进了庄稼地。
凝香怕了,真的怕了。
十五的月亮高挂在头顶,秋收过后,空dàngdàng的地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陆成大步走的动静,活似半夜出没的huáng鼠láng,偷了一只jī就要叼回窝里吃了。
凝香喜欢陆成,但她不想被他吃了,至少婚前不行。
明白陆成吃软不吃硬,凝香不再挣扎,认命地看着脚下,“陆成,你到底想做什么?”
声音凄凉。
她可怜巴巴的,陆成心疼了,知道她被自己吓住了,忙柔声哄道:“香儿别怕,我说过成亲前绝不欺负你,我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好好说说话。你走得慢,也走不惯这土疙瘩地,我怕你摔了才扛着你走。”
凝香才不信,闷声道:“你放我下来,天黑了,你真不想惹我生气,就早点送我回去。”
陆成不想惹她生气,更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瞅瞅她侧脸,声音低了下去,“香儿,今年往后可没什么节日了,我没法去你家里,晚上有管平盯着,咱们也没机会见面,今晚不多说说,下次再见就得十一月大定的时候,那天我也未必能见到你。你真狠心不多陪陪我?”
就她会装可怜吗?
他也会。
凝香比他可怜,但她没有他心硬,一听陆成这样说,就有点妥协了。
陆成继续努力道:“刚刚在巷子里,只顾着亲你了,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咱们家不是盖房子了吗,月底差不多就盖好了,一共花了五两银子,我告诉你,你心里有个数,将来老二老三娶媳妇盖房子,花的比这个多了,你记得提醒我。”
一开始说的多正经啊,后面又逗她了。
凝香不买账,冷声道:“你爱花多少花多少,我还没嫁过去,才不会管。”
陆成低低地笑,语气温柔,“我这不是已经把你当媳妇看了吗。”
凝香咬咬唇,明知他擅长说甜话哄人,还是着了他的道,没再抗拒。
☆、第 107 章
? 陆成拽走了凝香,想到他临走所说,徐槐急着朝管平解释:“我没跟他商量,是他想送香儿!”
他跟她本就要回一个地方,谈何送她?
陆成那个混球,为了跟堂妹在一起,什么话都乱说。
“走吧。”管平淡淡道,言罢先行一步。
她个子高挑,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并不出众,只是落在徐槐眼中,那么多的人,此时仿佛只剩下了她,身形单薄却不见柔弱可怜,似冬日迎寒绽放的腊梅,孤冷清高,容不得凡夫俗子染指。
他就是那个凡夫俗子。
堂妹说她曾经是小富人家的姑娘,读过书认过字,所以看不上他吧?
鼓了一天的勇气,在认清这个现实时,又都泄了个gāngān净净。
徐槐默默地跟在后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心上人的背影,不敢说,只能看了。
走出镇子,没了五彩花灯,只剩一轮圆月照亮,行人身影朦胧,远处的喧哗更衬得这边寂静。
过了石桥,人就更少了。
管平走在前面,听着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心里起了波澜。
被裴景寒的手下看中安排到别院当暗卫,管平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乡下姑娘了。在乡下,七八岁的女童会帮家里洗衣做饭照看弟弟妹妹,会因为爹娘偏心弟弟吃不到ròu难过,会高高兴兴地跟同村的姐妹去玩耍。她呢,她得一日日苦练基本功,想家了也没有爹娘,连姐妹都没有,行尸走ròu地活着。
在乡下,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开始qíng窦初开,或是偷偷地喜欢谁,或是暗地里与对方好上了,同凝香陆成那样。她呢,十三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接下来的三年,更像跨进了泥潭,盯着各种各样的人,见过各种龌.蹉。
遇见凝香前,管平想过自己的下场,要么被人杀死,要么孤老而死。
然后她就来到了徐家,一个寻常的农户人家。
发现徐槐喜欢她,她觉得莫名其妙,不懂徐槐为何喜欢。至于徐槐,单看凝香徐秋儿姐妹俩长得那么好看,就知道徐槐也是相貌堂堂的俊朗男人,俊朗又老实,没有陆成的滑头,喜欢她就偷偷地看她,胆小如鼠,她一个眼神过去他就不敢看了。
就像一头憨厚的牛。
管平不厌恶这头牛,她烦他,因为她知道两人注定没有结果,管平不想看见徐槐那双期待的眼睛,因为她知道,他眼里的期待最终会变成失望。对她好的人因她失望,她会良心不安。
直到徐槐鼓起勇气送她果子,管平才终于意识到,她是愿意的。
归根结底,她还是那个村里的姑娘,所以来到徐家,她会怀念儿时穷困却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受控制地渴望一直过这种简单平静的生活。嫁人她没有考虑,但莫名其妙地有人喜欢她了,还是个俊朗的老实男人。
恢复了自由身,徐槐再偷看她,管平还是烦,烦他这头牛怎么就这么老实。
她再愿意,都是姑娘,没有道理主动去问他还想不想娶的。
他不说,那就继续耗着吧,她别的不行,耐xing最好。
管平加快了脚步。
徐槐察觉了,心里突然发慌,不知为何就喊了她一声,“管姑娘!”
管平稍稍偏头,脚步慢了下来,“何事?”
徐槐喊完就后悔了,但此时必须得说点什么,他顿了顿,确实有话想问她,对着她背影道:“明年香儿嫁人了,阿木也搬过去,你有什么打算?”
“凝香愿意的话,我想跟过去给她当丫鬟。”管平嘴角翘了起来,故意道。
徐槐不高兴了。
她竟然想去陆家,陆家有个陆言呢!
他不想她去,闷声道:“香儿从未把你当丫鬟,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你别总这样想。”
不是丫鬟,就没理由跟香儿搬到陆家了。
管平沉默片刻,像是在思忖什么,慢慢道:“也是,陆家人多,没有地方再给我住。但凝香姐弟都不在,我不适合再继续住她那里,等她成亲了,我进城找份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