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王爷要带这么多人去离宫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拟出单子?这事她要是敢接手,一准砸了。
“哥哥,您也知道我资历浅,服侍王爷穿衣穿鞋还行,拟单子这么大的事,我哪行啊,大字都不认得几个,更何况写。”丁小六满脸堆笑,“这事,弟弟就认准您了,您怎么拟,弟弟就怎么办,您只管吩咐我,不用客气,弟弟保证指哪打哪。”
“行。”赵德福点头,“哥哥也不跟你客气,单子我来拟,不过随行的人选由你定。近身服侍王爷的共有20个内侍,这次带10个过去,你好好选选人,找些机灵的。”
“哥哥您就放心吧。”丁小六拍拍胸脯。
她从赵德福这离开往东暖阁走,一路上都在心里盘算随行人选的事,正入神,徐福冷不丁出来,吓了她一跳。
“六哥。”徐福探头探脑,将丁小六拉倒没人的地方,跟她说了一件事,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荷包。
丁小六接过荷包,颠了颠,好沉。
原来早在齐王去离宫的消息刚刚放出来时,就有人找上徐福,又送银子又说好话,托他探探丁小六的底,想知道挑选随行人员的章程。
丁小六算是空降,突然高升,底下人都没跟她相处过,不知道她什么性格,也不敢直接找shàng 门,所以转个弯,托徐福探探。
“六哥,您看?”徐福盯着那袋银子,也有些发愁。
好差事人人都想要,巴结上头送银送物,以便能得个好差事,已经是条不成文的规矩。按理说,那些人为了能去离宫,给丁小六送钱,这事不算错,但却为难,为难在,俩人突然擢升,不知规矩不知底细。
这钱到底是收多少合适?
收多了,受怨怼;收少了,又破坏规矩。人家别的大太监都收10两,然后她收5两,这不是打人家脸呢吗。
丁小六也愁这个,想了想,吩咐徐福:“你把钱送回去,就说我不喜欢这个,只一心服侍王爷,谁伺候的好,就带谁去离宫。”
徐福瞪眼,这话传出去谁信啊?太监是无根之人,无家族无子嗣,活着就是为了钱,她说不爱钱,谁信啊!
“没事。”丁小六摆手,语气肯定,“就这么说。”她宁愿得罪人,宁愿破坏规矩,宁愿被人说虚伪,也不能在啥都不懂的情况下收钱。
这事若是被人捅出去,她连个藏银两的地方都没有,一找一个准,小命都没了,谁有心思管什么规矩。
徐福点点头,离开。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简单过去,没想到,居然有人找shàng 门了。
☆、13.避暑2
刘景春是赵德福的徒弟,他shàng 门了,丁小六当然不敢怠慢,客客气气往屋里请。刘景春拿着架,姿态很高,不过瞅了几眼东暖阁到底没敢进。
丁小六不着痕迹地施了一个下马威,见好就收,笑着请刘景春到茶房侧间稍坐,这个屋子差不多已经成为她的专属。
高姿态的刘景春被东暖阁的奢侈惊回了神,想到丁小六如今是太监副总管,齐王看重之人,顿时消了傲慢之心,也客气起来。
两人寒暄片刻,刘春景说出此行来意。
他找shàng 门有两个目的:一是问问丁小六为何不收底下人的孝敬,可是有什么顾虑之处?二是用言语暗示丁小六这样不合群,让他们很为难。
你说你清高廉洁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可别人都认为你是包藏祸心,准备暗地里告状。最好大家都是黑乌鸦,独独你一只白乌鸦,着实叫人心里不踏实。只有大家都一般黑,坐在同一条船上,才让人放心。
送走刘景春,丁小六叫来徐福商量。
她倒是不怕刘景春,只是顾虑背后的赵德福,怕刘景春是他派过来暗示自己的。
得知此事,徐福也很头疼。大环境如此,人人都吃孝敬,偏丁小六一个人不吃,没人说她正直,只会说她不合群不懂事,然后暗地里排挤她。
“怎么办啊,六哥。”徐福没辙。
丁小六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一狠心一咬牙,下定决心:“要了!你悄悄把消息透出去,想要跟着去离宫的每人1两银子。”
“一两?”赵福瞪眼,“太少了吧。”
“就说我胆小。”她不能不合群,但又不敢多要,只能如此。
徐福这边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人立刻报给刘景春。他正在喝茶呢,闻言一口茶水喷出去,差点呛着:“一两?真是耗子大的胆。”真是无语了。
旁边站着的小内侍嘿嘿笑:“她人小,又刚来王府,难免束手束脚。不过……这样一来,银钱太少,就不好钉死她了。”
刘景春摆手,嘿嘿笑:“她说是一两就是一两了,这周围都是咱们的人,只要我说一声,一两就能变成10两、50两。”
小内侍赶紧奉承:“还是哥哥您心里有成算,只是……”他话音一转,“赵公公那边?”
“不妨事。”刘景春心里有数,赵德福最初是想捧着丁小六,不料侍女一事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王爷对丁小六的看重。
相比于他这个正经的大总管,王爷居然更信重副总管,赵德福心里能好受才算是怪了。
自己搞这一出事,赵德福不会帮忙,但也不会拦着,剩下的就看他的算计,以及丁小六的运气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次他定要丁小六脱层皮。
收不收银子是小事,在丁小六看来,趁着齐王去离宫避暑这次机会,跟在赵德福身边好好学学东西才是真。
赵德福虽然笑面虎一般,一肚子坏水,但却是有真本事的,不然也不会把着齐王这么多年,将齐王身边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丁小六跟在他身边学了几天,自觉长进不少。
她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另外一边就发生了一件事。据说是有个小内侍不守规矩,怀里抱着东西在齐王面前匆匆而过,被齐王的侍卫拿下。搜身后发现,他怀里抱了50两银子。
50两啊!
一个既非管事又非总管的小内侍哪里来的50两?审问后得知,这钱他是给大太监收的,这次殿下去离宫避暑,大太监收钱挑选随从,价格都涨到25两一位。
交了钱上了供才有机会伴驾避暑。
此事一出,齐王震怒,要求彻查此事。
丁小六收到消息后,吓得做了半宿噩梦。压在她身上的鬼影都跟着暴躁起来,不仅仅是压着,而是发起进攻,伸着舌头对着她一顿狂舔。丁小六心里难受又恶心,早上起床时,面色潮红,喘息急促,像是被人做过什么坏事一般。
起床后坐在镜子前发呆,丁小六惊惧异常。
她真的害怕啊!
别怪她胆小,她真是没经过这阵仗,而且古代不比现代。在现代她收这么点钱,在企业顶多被开除,然后名声不好;若是在公家,最多双/规,坐上几年牢。
可她是在古代啊,没人会根据收取银钱的数额定罪,量刑全看主子心情,主子若是心情不好,打死都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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