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可是总得想法子啊。”梅茹有些着急。
乔氏看过来一眼,戳了戳她的脑袋,这便算是答应了。
在老祖宗面前,梅茹只哄说是要去孟家,老祖宗亦没有拦她。
董家那边,钱氏正在哭天抢地呢,听闻梅府三姑娘过来,她实在没心qíng陪这位大小姐。
从梅府庄子回来的翌日,那个胡家就急急忙忙派媒婆过来提亲。钱氏哪儿可能真答应,往外轰都来不及呢!熟料当日下午,那位胡三彪就亲自领着媒婆找上门来,凶神恶煞,脸黑的跟锅灰似的。董家大爷是个懒得问事的主,钱氏再泼辣,见到胡三彪那样子,她心底便发憷,于是勉勉qiángqiáng答应这桩婚事,如今已经问名了。每每想到这桩亲事,钱氏就怄气,怄的心口疼,偏偏什么法子都没有。而且,那位大姑娘也似乎打定主意,非嫁他不可了。
钱氏捶着胸口叹气,让人领着梅茹去董氏那儿。
梅茹脚下匆匆忙忙,生怕见到董氏的时候为时已晚,熟料她到偏院的时候,董氏正坐在廊下安安静静的绣东西呢!见到她来,董氏还十分难得笑了笑,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循循,就知道你会来。”她居然还有心qíng说笑。
梅茹愈发疑惑:“瑶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氏看了眼外头,和穗自觉的守在外面,她这才将在河边遇到胡三彪以及那天马车旁的事简单给梅茹听。
梅茹又是一怔,下一瞬,不免担忧:“这位胡三彪虽然侠义心肠,可姐姐不过见过他两回,连他以什么营生、为人究竟如何都不甚清楚,是不是太匆忙了些?”
董氏仍是淡淡的笑:“不瞒循循,我那会子都已经想死了,有这样一个人出来救我,他便是眼瞎的、腿瘸的,我也认了。”
经她这么一说,梅茹眼眶有些cháo湿,心里又好难受。
“姐姐,你将他住在那儿告诉我,我去打听打听。”
“哎——”董氏叹气,“我大哥大嫂已经答应下这么亲事,还打听做什么?”她面色淡淡道:“若打听出他是个好人,知道了是能心安,若打听出他是个不好的,不是给自己心里难受么?还不如这样直接嫁了呢……”
梅茹怔住。她不知道董氏竟然已经如此万念俱灰……
一个人狠下心走到不得不自尽这一步,那真的就是心死了。
梅茹暗叹一声,不再多问。
待到从董家出来,她悄悄跟和穗打听了一番,知道那胡三彪住在雁儿胡同,梅茹立刻吩咐车夫去雁儿胡同瞧瞧。
胡同有些窄,马车赶不进去,梅茹只能让静琴下去打听打听。
静琴去了没多久回来道:“小姐,左右略打听了一点。这胡家只有一个老娘在,说这位胡三彪常年在外头,好像就是在姨老爷手下当兵的,这些日子突然回来,一回来就嚷嚷着要娶媳妇,胡大娘正张罗呢,他又突然回来说定下了董家,那邻居小娘子也是一头雾水,说得云里雾里的。还说这位生的是凶神恶煞,一张脸黑得像碳,让人看着就怕。”
梅茹闻言,不禁蹙眉,在姨父手下?这胡三彪怎么听怎么不像好人啊?
心思转了几转,她又吩咐车夫去四喜堂。
她得去找傅钊。傅钊在姨父营中走动过,可能知道,正好再多劳烦他打听一下,反正求过一次,虱子多了不痒,大不了再多送他几碟米糕。
见梅家三姑娘来,店家连忙请她去了二楼,又有人送了茶水和点心来。
梅茹哪儿有心思吃东西,她连忙道明来意。
那店家回道:“十一殿下今日没出宫,劳烦三小姐留个口信,我去办也是一样的。”
梅茹一怔:“方便么?”
“三小姐客气,自然是方便的。”店家憨憨笑道,又说,“这是殿下吩咐好的。”
听闻这话,梅茹楞了一下,着实有些意外傅钊居然会jiāo代这么妥当……不过,她如今有事,也不跟傅钊客气,直接将胡三彪这个名字说了,又道劳烦打听清楚一些。
那店家点头称记下了,又立在旁边问:“三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梅茹摇头。
那店家指着几案上的茶水点心道:“三小姐,这是今年新下来的雀舌还有茶饼,殿下吩咐说三小姐过来的时候……”话未说完,外面有人躲在门边,也不敢往里头看,只悄悄打断道:“东家,殿下来了。”
一听傅钊yīn差阳错来了,梅茹心头一喜,心道这事儿今天定能办妥。
就听走廊脚步沉沉,梅茹抬头望过去——
蓦地,正好对上傅铮一双冷冷的墨黑的眸子。
他步子很大,衣袂翻飞,行色匆匆,如今陡然顿住,那些衣摆悄悄垂下来,仿若làng花柔柔拍到岸上,倏地一下子,通通静止。
梅茹尴尬撇开眼。
她只是想来找傅钊的,没有想过遇到这个人。
店家上前见礼道:“殿下,梅家三小姐是来托十一殿下打听人的。”
“什么人?”傅铮淡淡问。
店家回道:“说是孟总兵手下的胡三彪。”
“胡三彪?”傅铮重复了一遍,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qíng绪。
思及傅铮也曾在姨父的营中走动过,梅茹挣扎了一会儿,在里面起身见了礼,遥遥问道:“不知殿下知不知道此人?”
拂了她一眼,傅铮仍是淡淡回道:“本王不知。”又吩咐身边的人:“去打听清楚一些,待会儿来禀报。”
应了声“是”,店家连忙退下。
傅铮则走进雅间,梅茹戒备的盯了他一眼,傅铮示意她坐,正色道:“三姑娘,本王有事跟你说。”
梅茹不接话,也不坐,只戒备地望着他。
傅铮亦望着她。
她眸色冷冰冰的,偏偏双颊上面仿佛淡淡晕开了花儿一样,倔的要命。
傅铮不知怎地笑了笑,不说话,他撩起衣摆,坐在huáng花梨透雕云纹玫瑰椅上。又有人奉了茶进来。傅铮端起茶盏泯了一口,才偏头问梅茹:“这茶如何?”
梅茹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冷冷问:“殿下先前有何事要说?”
看她那副模样,傅铮心里不免有气,他点了点下巴,面无表qíng道:“三姑娘坐吧。”
在这人身旁,梅茹哪儿坐得下?
她还是颦眉,只觉得这人今日这副模样比冷漠的时候还要可怕。
见她仍是这样,再想到往日她那副模样,傅铮心里不免又多了一些窝火,默了默,才淡淡道:“三姑娘,你可知道平阳先生?”
平阳先生?
梅茹点头。这位跟小乔氏一样,是大魏朝的才女,只是这位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不知他突然提起是何意。
傅铮道:“如今平阳先生回了京,想收一个入室弟子。”
梅茹愣了愣,听懂了他的意思,“我?”她指着自己狐疑道。
傅铮冷笑:“你差远了!”
梅茹气结,一张脸气鼓鼓的:“那殿下告诉我做什么?”
傅铮“呵”了一声,冷冷道:“本王告诉你,是想劳烦三姑娘转告府里的二姑娘。”
“我二姐?”梅茹一怔,望着傅铮。
傅铮亦转眸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不就是想撮合本王和你二姐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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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章
“你不就是想撮合本王和你二姐姐么?”傅铮淡淡道。
梅茹仍有片刻怔楞。
定定看着傅铮,看着那人熟悉的模样,她前世曾在心里描绘过无数遍的,甚至阖上眸子,也能轻而易举记起来他的眉,他的眼,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她一回……顿了顿,梅茹别开脸,略略欠身道:“知道了。请殿下安心,我回去就转告二姐姐。”
她的语气平静,是真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傅铮心里越发不大舒服。
而且,他之前一直让梅茹坐的,她死活不愿意,偏偏这会儿脸色淡漠的坐下来,还端起茶抿了一口,客套寒暄的回道:“殿下,这雀舌是不错。”
这份冷冰冰的客套,还不如原先的戒备与讨厌呢。
傅铮心口那个地方又有点疼了。
“三姑娘。”他唤道。
梅茹起身,望过来,仍是毕恭毕敬道:“殿下,您说。”
她的眼底是冷的,她的身上也是冷的,偏偏碍于他的身份才在这里。
傅铮忽然就不知该怎么解释了,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反正过不了几日她都知道……稍稍一顿,他道:“坐吧。”
“谢过殿下。”梅茹又一福身,在他身旁的玫瑰椅坐下来。
傅铮将两碟点心稍稍推过去,道:“这是刚做的,三姑娘你尝尝么?”
梅茹还是起身道过谢,这才坐下来,纤纤素手拈了块茶糕。这糕点是取明前龙井最嫩的芽尖磨碎了现做的。闻着就有清雅气,入口更是唇齿留香。梅茹咬了一小口。
那青嫩的点心上面便留下了姑娘家的口脂,淡淡的,粉粉的。
傅铮垂眸。
梅茹只咬了这一口,剩余的jiāo给静琴。静琴用帕子包好。梅茹仍是客套寒暄:“殿下,这点心也是不错。”
还是那样的冷……傅铮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能打破这种如履薄冰的局面。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直到店家上来将打听到的胡三彪的事一一说了。梅茹听过之后,心下一安,连忙客气道谢,又跟傅铮欠身告辞。傅铮只看着她。就见梅茹走出去两步,想到一桩事,她忽的回头道:“殿下,去年周姐姐芳辰您可是送了一幅碧海cháo生画,我二姐姐下个月芳辰……”
这话的意思极其明显,傅铮却只看着她问:“你呢?”
“我?”梅茹淡淡的冷冷的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道,“我差远了,不劳殿下惦记。”说完,略一福身又走了,这次再没有回头。
傅铮沉沉起身,走到窗边。
梅府的马车就停在楼下,他安静的看着,吩咐石冬:“去打听一下……”
且说梅茹上了马车,就赶紧吩咐静琴,回去之后把那半块茶糕找地方扔了。静琴应了声“是”,梅茹这才长舒一口气,这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来!
至于那位平阳先生收徒的事,梅茹在马车上亦回忆起来。
前世那周素卿是她的入室弟子。其实放眼京城,也就周素卿、孟蕴兰之流能入得了平阳先生的眼。可蕴兰是小乔氏的女儿,怎么可能来争这个位置?所以,那会儿这位周姑娘声名鼎盛,已经到了大魏朝人人皆知、人人皆夸的地步,后来还被平阳先生举荐到宫里当了女官。至于这中间到底如何,梅茹就不大清楚了,毕竟前世她对这些完全没兴趣,她那一双眼全长衣裳首饰上去了!
幽幽叹了一声,梅茹暗忖,若是二姐姐顶了周素卿,也是喜事一桩。
她冷冷一笑。
回府的路上梅茹特地绕道去一趟董府。她没有下车,只是让静琴去找和穗,悄悄的将胡三彪的事说了,好让瑶姐姐真的安心。谁知董氏听到和穗的转述,还是淡淡的模样,不喜也不乐。她是真的心死,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反正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么……
虽然心里变扭,梅茹回府之后,但仍先去找二姐姐将平阳先生的事说了。
梅蒨那会儿和梅萍在夫子那儿呢。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梅家几个姑娘识得字就好。这个邱夫子正好乐得清闲,随便教一教应付一下。梅茹到的时候,梅蒨正在自己琢磨诗文,萍姐儿心思定不下来,一不留神,就去后面花园里溜达了。
梅茹唤道:“二姐姐。”
“三妹妹。”梅蒨搁下诗集。
梅茹道:“二姐姐,可听说平阳先生要收一个弟子?”
梅蒨笑:“可巧了,今日邱夫子还说到这个事。”
“你可知道她要收谁?”梅茹浅浅笑着问,故意卖个关子。
“这哪儿能未卜先知?”梅蒨狐疑,“那平阳先生不是说,要作她的弟子,必须得通过数重考量,还得她亲自挑中、合眼缘的。”
“啊?”梅茹不解,难道傅铮今天的意思不是指定二姐姐么?
还是说,傅铮私下去找过那位平阳先生,已经跟她说好了挑二姐姐,那些考量什么的,只不过走个过场?
见她愣成呆头鹅,梅蒨掩面笑:“看来三妹妹你还真不知道,就是能去平阳先生那儿供她出题考量的,也得有人举荐才行。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举荐,得是有个说头,而且琴棋书画四样得一一应和这个说头,才能让平阳先生留下这个举荐。”
这么麻烦?
梅茹又是一怔。
那傅铮跟她说这些算什么?
还以为二姐姐板上钉钉,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文人事多,麻烦的很!
梅茹转念一想,莫非,傅铮的意思是——他举荐了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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