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下_耳元【完结+番外】(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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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jīng致的眸子疲惫的阖上,任由梅茹替他上药。

他是真的有点乏了。

一室安静下来,梅茹动作极快,替傅铮上了药,使劲缠好绷带,再搀他躺好。傅铮这几日一直不曾歇息,身上还带着重伤,又连日赶路,只怕再这样折腾下去,真得要死了。梅茹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qíng。

熟料这人竟像是再也不想搭理她,傅铮一直没有再说话,只闭着眼,死气沉沉的样子。

叹了一声,梅茹替他盖好被子。

梅茹这一日夜里伏在屋里的桌上歇息。

但这儿的夜里冷得要命,都三月份了,偶尔还会刮雪粒子。她裹紧了衣服,还是被冻得冷冷瑟瑟,哪儿歇的着?梅茹浑浑噩噩伏在那儿,只觉得脚丫子都快冻麻掉了,她实在忍不住,这会儿悄悄跺了跺脚。不过发出些轻微的动静,忽的,就见傅铮翻身下chuáng。

梅茹还未开口问他有何事,这人已经身影沉沉的朝她走过来,一言不发,单手就将梅茹搂起来,或者,更像是将她提起来。

梅茹吓得要惊叫起来,傅铮低喝:“别吵!”

他将她丢到炕的里面,捡起被子一角丢到梅茹身上,然后自己掀被上来。

梅茹缩在最那儿,直直又戒备的盯着他。

见她这幅模样,傅铮只是冷笑,刻薄又尖锐道:“你不是为了照顾我,连清誉都不要了么?你昨日夜里不是还邀我么?怎么今日就像根木头杵着了?”他说着冷冷背过身去,留下一道jīng瘦的背,还有男人劲窄的腰窝。

暗夜里,梅茹仍缩在那儿,没动。

傅铮睁着眼,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冷冷保证道:“这件事你知我知,我绝不透露半字。”怕她还担心什么,顿了顿,傅铮毅然决然道:“更不会对十一弟提及。”

身后,梅茹还是坐在那儿,战战兢兢的。

傅铮坐起来,将随身的匕首取出来,郑重对梅茹道:“阿茹,你若是还气不过,等明日再给我一刀就是了。”他说着将匕首丢给梅茹。

那匕首硬邦邦的丢在眼前,刀鞘掉出来一些,露出里面冷厉的锋刃。

怔怔看了一眼,梅茹没有拿,也没有动。

傅铮再不说其他,只背对着她躺下。

梅茹还是蜷坐在那儿。可盖着被子,哪怕是贴着墙根儿,依然能感觉到一被之下男人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意。他的身体似乎永远是热的,不像她,怕冷,偏偏手脚总是冰凉的厉害。前世,她若是在冬日追到军营,她就喜欢紧紧靠着这个人睡。他的身体是热的,坚硬而结实,他的背很宽,抵在上面,让人无端端觉得熨帖。那会儿梅茹的脚冰冰凉凉,还能靠着他身子捂热。只要靠着他,一会儿就不冷了。

梅茹怔了怔,她坐在那儿,紧紧抱着腿。只是,哪怕现在离这个男人有一些距离,但她的脚丫子似乎也没先前那么冷了,身体更比刚才暖和许多。梅茹思绪纷纷扰扰的,折腾到现在又累又困,也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身后的气息终于平稳而顺畅,傅铮这才复又睁开眼,又安静听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

黑夜里,梅茹贴着墙根儿缩在那儿,她缩成那么小一团,可怜巴巴的,戒备又害怕,让人心底软而又软。

冷哼一声,傅铮坐起来,一手托着她的腿弯,一手扶着后背,轻轻一用力,便将整个人抱过来,放在炕上,又替她盖上被子。

梅茹没有察觉,还是缩在那儿。

乌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傅铮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拨到耳后,又露出姑娘家白嫩的耳垂。他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

他忽然想,这种柔软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

魏朝,巩昌府,西北大营处。

傅钊急急忙忙冲到中军帐,一张俊脸凝重又yīn沉:“方将军!孟总兵!使臣遇袭一事当真?”

“不错,十一殿下。”方登云脸色yīn郁如雷,“有城中探子拼死回来急报。”又不忍叹道:“正使孙大人、副使郁大人皆已死在那帮人手里,以身殉国……”

一听这话,傅钊愈发着急:“那我哥和……”瞥了眼旁边的孟政,他不大自在的问道:“我哥和梅姑娘他们呢?”

“暂无消息。”方登云回道。

此话一出,旁边孟政的脸色亦不好。

他二人如今在商议点兵一事,傅钊连忙道:“方将军,孟总兵,本皇子也要去。”

“殿下万万不可涉险。”二人齐齐劝道。

傅钊断然道:“不用再劝,我意已决。”

七哥和循循都身陷险境,他怎么能坐得住?光是想起来,他就急的上火满嘴都是泡。

第七三章

梅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歪着歪着,居然躺在那儿睡着了,身上还妥帖盖着被子。

楞了一下,她连忙翻坐起来。

屋子里没有人,梅茹下炕穿好鞋子。这几日走路走得太多,她腿儿酸脚又痛,心里还得惦记意婵和静琴两个大丫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坐在那儿歇了歇,叹了一声,梅茹走出屋子。他们这日借宿的人家有个土院子,那位大娘在旁边的灶房里不知熬什么,味儿顺着飘过来,梅茹便有些饿了,她走过去想买些吃的。

那大娘见到梅茹的第一眼,视线便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瓣儿上。那嫣红的唇上有个伤口,是昨夜傅铮发狠咬的。如今被人这样看着,那种被咬的痛楚又从唇瓣儿上蔓延开,梅茹身子僵了一僵,仿佛又有什么抚过她的耳垂,粗粝而让人颤抖。

她不自在的别开脸,却又正好对上傅铮的眼。

他大清早不知从哪儿回来,穿着西羌男人的褚色袍子,装扮的怪像模像样。

二人视线一对,昨夜发生的种种事浮现在眼前,尤其唇边还在痛……梅茹略有些尴尬。

傅铮倒是坦然唤她:“阿茹,你过来。”

当着外人,梅茹压下尴尬,这会儿慢吞吞过去问:“何事?”

待到他跟前,傅铮一言不发,只牢牢扣着她的胳膊往屋里去。梅茹吃了一惊,暗忖这人还动手动习惯了,她怒目而视,傅铮往后使了个眼色。梅茹心下狐疑,向后张望过去——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人却已经被傅铮拖进了房里,梅茹拧着眉,一脸郁结。傅铮也不多言,只冷冷道:“只怕有追兵!”

梅茹心下一震:“追兵?”她凝神听了一会儿,什么都听不见,见傅铮脸色凝重,她也不耽误时间,连忙收拾东西。

他们东西不多,除了gān粮,最要紧的就是傅铮的伤药。昨夜那把匕首这会儿还压在枕头旁,梅茹连忙拿过来递给傅铮。傅铮没有接,只压低声吩咐:“你留着防身。”顿了顿,男人墨黑的眸子沉沉注视着梅茹,沉得像压在心头拨不开的雾,傅铮冷冷道:“记得刀尖要对着外人,千万不要对着自己。”他的声音是凉的,凉到了极致,让人心悸。

梅茹一怔,只是问:“那你怎么办?”他们两个人一共就这一把匕首,傅铮给了她,他自己当然没有利器傍身,何况,这人还受了伤。

傅铮只是道:“我不要紧。”他说完,仍继续提醒梅茹:“若路上遇到什么事,你自己要记得回去的路……”他将路线仔细说给梅茹听,沿途几个要塞更是着重qiáng调一遍,最后,傅铮看着梅茹的眼,郑重的问:“明白么?”

他的眸色坚定,梅茹望着,点点头。

二人立刻上路。

外面天高地阔,很空远,枯huáng的群山连绵,梅茹根本辨不清方向,晕头转向,这会儿只能紧紧跟着傅铮。他顾不上伤,只领着梅茹飞快的往安全的地方去。

直到这个时候,梅茹才隐隐约约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极快,顺着风送过来,像战场上急促的鼓点,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尖上,像是凌nüè,心上绷紧的那道弦不得不再多缠上一道。梅茹手心沁出冷涔涔的汗。顺着风过来的,还有偶尔响起的口哨声,尖锐刺耳。梅茹见过行军打仗,知道这是他们互相传递信号。

“七爷,不是我们的人?”梅茹问。

“不是!”傅铮冷冰冰的回答。许是察觉口吻太冷,默了默,他又回身安抚梅茹一句:“这支追兵不足二十人,不必太担心。就算遇到,你我二人仍假扮夫妻,若是他们起疑,你只需记得我跟你说的路线。”

男人的声音沉稳,梅茹怔怔望着他,傅铮已经扭过头,辨着方向带她走。眼前男人身影瘦削而凌厉,耳畔是那追命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梅茹心下沉了沉,手里只死死握着那支匕首。

二人不知行出多远,忽的,前面的傅铮顿住脚步,他垂眸静听片刻,对梅茹道:“别走太快。”

梅茹一路还在喘呢,这会儿听他的吩咐慢下脚步,暗自平复心境。

不消片刻,后面果然来了一小支西羌官兵,统一着huáng褐色兵服,腰间别着朴刀,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刺人眼。梅茹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登时有些紧张的惨白。下一瞬,旁边的傅铮握住她的手。梅茹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会儿被男人的大掌包裹住,梅茹勉qiáng觉得安心一些。

那一支官兵追了过来,经过他们,自然是按例盘问。

傅铮与梅茹二人给这些官兵见了礼,仍是按照原先回乡探亲的说辞说了。这一回,他们的盘问比城门口的守城卒要仔细许多,怪麻烦的。好在梅茹读过这儿的书,对西羌风俗人qíng了解一二,如今勉qiáng应付。

一人盘问,其他几个的视线便不停往二人脸上巡梭过去。他们见梅茹口齿伶俐,声音怪好听的,那些的人眼神不由在梅茹脸色多停了半刻。梅茹五官长开之后,眉眼间总是点缀着艳丽之色,哪怕如今灰头土脸的,也遮挡不住朝霞映雪、桃花含露的艳。

那些男人目光赤.luǒluǒ的拂过来,梅茹不大自在,低着头,傅铮自然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他们看不到梅茹,视线便冷冷打量了傅铮几眼。收敛起周身煞气,傅铮如今看着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身子瘦弱,手无缚jī之力,面色还有些不自然的惨白。

其他人不在意,唯有领头那个又多看了傅铮一眼,拧了拧眉,却没说其他,只领着这几人往前赶去。

待他们走后,梅茹才从傅铮身后探出脑袋来,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傅铮垂眸看了她一眼,那张脸俏生生的,灵动又媚,真的是怎么都藏不住。

“七爷,我们现在……”梅茹还未说完。

傅铮抬手止住她,略凝神一听,脸色登时沉下来。他也不说话,更不解释,只搂着梅茹迅速往旁处掠去。

梅茹知道只怕先前那些人起疑了,所以这会儿不言不语,只盼自己别拖后腿。

傅铮身上是重伤,一路半搂半抱着梅茹,脚下仍疾步如飞。这儿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没有树,傅铮将梅茹放进一处山dòng里。这山dòng四处都是gān巴巴的泥,dòng壁上刻着些乱七八糟的画,梅茹来不及看,只赶紧扶这人坐下来。

他半边的衣裳已经黏湿,梅茹刚一碰上,就知道那是血。

掀开男人的衣襟——

傅铮的伤口果然迸裂开。他这伤在肩膀,整支箭羽贯穿而过,还淬着毒。本来应该完全不能动的,如果一用力,就是这样。如今这样反反复复,他的伤口根本好不了了。

梅茹看在眼里,两道月眉轻轻颦起。

傅铮面色淡然的阖上衣襟,他盘腿坐在那儿,慢慢调理着气息。

这山dòng中一时安静下来,梅茹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很快,旁边便传来些窸窣动静,还有阵阵的嘶鸣声,似乎近在耳畔,一阵阵拂过心尖,让人战栗,真像是催命符了。

梅茹浑身一紧,她抽出匕首,紧紧攥在手里,此时,傅铮睁开眼,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qíng绪,他对梅茹jiāo代道:“阿茹,你在这儿,我出去瞧瞧。”

梅茹急忙道:“七爷别去!”一出去只怕就是送死的。

傅铮仍淡淡道:“我不碍事,一直躲着不是什么好办法。”他起身理了理衣袍往外走。那半边的血渗出来,暗沉沉的,让人有些不忍直视。梅茹追过去,固执地将匕首递给他:“你把匕首带着。”傅铮步子一顿,他回过头,定定看了眼梅茹,仍是执意说:“阿茹,你留着防身。”

默了默,傅铮又沉声道:“若是我回不来,你那么机灵,就自己一个人回去。若是我能回来,定来找你。”

这一瞬,梅茹心口说不出的有些难受。

这人动作gān脆而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不过恍惚片刻,他便走出去,再看不到人影。

梅茹滞楞着,下意识的要追过去,蓦地,又顿住脚步。

外面传来一道沉沉的闷哼。那声音仿佛从喉咙里翻涌出来,那是被人死死捂住口鼻,死死捂住之后绝望的动静,伴随着的,还有脚胡乱蹬地的声音,那一声声,就在山dòng外,从急促到缓慢,到最后彻底没有了动静。

外面死了一个人,就死在不远处。

梅茹愣在那儿,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她死死盯着山dòng口,没有人回来,亦没有人经过。

她握着匕首,怔楞许久,最后贴着山dòng墙壁坐下。

她靠在墙壁,能听到外面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小心翼翼,越行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那应该是傅铮,他刚才在外面活生生闷死一个人,如今就要去解决另外一个。这支官兵队伍约莫二十来个人,他伤得重极了,肩膀还在渗血,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梅茹垂眸坐在那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外面鸟雀乱飞,马声嘶鸣,时不时的还有尖锐的口哨声擦过耳畔,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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