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爸,果爸。”于是,白锐捧着傻白,又回来了。
“嗯?”果爸抬起头来,他们俩正在清理和加固那个小棚子,这个东西冬天可以挡雪,夏天也要用来遮雨。
“我能让它在家里筑巢吗?”想来想去,还是大家住在一块最安全。
“它的巢有多大。”
“不会太大吧。它都这么点大,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太大。”
果爸一看也是,于是对着白锐点了点头:“不过你也要找好地方,虫子都怕烟熏,不要被熏死。”
“嗯。”白锐开开心心的进dòng找地方去了,刚进去就看见猎星盘腿坐在他一直坐的那个地方,编着糙席,几个二哈小毛团在他边上嗷嗷叫着打闹着。
话说这qíng景,让白锐忍不住感慨一下,这就是“生活的美好”。家人都在该在的地方,做着他们该做的事qíng。
“怎么了?”大概是白锐感慨的时候时间长了点,猎星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他。
“给它找个安全的地方筑巢。”
猎星竟然把手里的活放下了,站起来,帮着白锐一块找。
这还是白锐头一回看见,猎星为了旁的事qíng,放下手里的活。
“看那里怎么样?”猎星指着dòng顶。
☆、第二十七章
27
他们住的山dòng并不是一个钟rǔdòng,dòng顶上没有倒挂下来的仿佛野shòu獠牙的钟rǔ,实际上dòng顶是个向上凸起的尖,也不知道这个山dòng当初是怎么形成的。猎星指的一个稍微凹进去的地方,在靠内的斜向上那条线上。
因为靠里,烟应该是熏不着,因为凹进去那么相对来讲,蜂巢也更容易着力吧?
“挺好。”白锐话音刚落,就觉得一道红线在他眼前滑了过去,低头一看,果然傻白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看来傻白的变化不只是外表上的,它的速度够快,而且飞起来没有蜜蜂的嗡嗡声,反而是寂静无声。
那个小红点落在了凹处,要还是前世白锐,那双近视眼据对是看不见这个小东西的。现在,白锐看得清清楚楚,他看着傻白,它的筑巢,将会是白锐积蓄力量的开始。
拿出虫笛,虽然没有系统的指示,但白锐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家的本命蛊加一把力气。笛音传出,说不上婉转动听,但也算是一板一眼,沉稳平顺,白锐演奏的乃是他所知五音中的抚音,现在拿来给傻白加油助威。紫色的蛊雾渐渐从虫笛里溢出,化作一道直线,直接向上飘到傻白筑巢的dòng顶处,却并不散开,而是渐渐聚拢,包裹住了傻白所在的位置。
他的笛音一起,在dòng里玩耍的小狗就被照顾它们的母犬叼起,当他的笛音停止,dòng里已经只剩下白锐和猎星了。
“你chuī给它的气,和chuī给我们的,不同吗?”
白锐正直勾勾的看着那团蛊雾——太像棉花糖了,白锐原本是不爱吃糖的,却没想到也有被棉花糖勾引得口水哗啦的一天。所以这回答猎星的问题,白锐的反应就慢了一拍:“嗯,不同,我chuī给它们的是养料,chuī你们的是疗伤的。”一边说,他一边扭头看着猎星。
他的蛊雾能够使得毒虫蜕变,傻白最开始的时候缺胳膊少腿的,脖子都断掉一半,也都长回来了。可是在对人上却达不到一样的效果。猎星的腿,只能借助那难看的假肢了。
猎星眨眨眼,觉得白锐的眼神很怪:“你渴吗?”
“有点。”总觉得前后两句话的进展怪怪的,难道猎星只是特意和他找话题说话?
猎星转身已经去给他舀水可,白锐端着杯子喝水,他就在边上用极为专注的眼神看着,弄得白锐喝完水反而觉得更渴了。
咳嗽了两声,白锐问:“怎么了?”
被他提问,猎星此刻的表qíng看起来很苦恼。二哈妈妈们叼着自家的毛团回来了,它们貌似对头顶上的那一团很忌惮,趴下来的时候特意空出了正下方的空间,毛团们玩闹的时候如果进入了那空出来的地方,也会立刻被叼回来。
俩人傻站在一堆二哈中间,小毛团们在他们周围滚来滚去,还有一只去啃猎星的假肢磨牙,然后被妈妈叼开。就在白锐忍不住要离开的时候,猎星总算是想通了,他示意白锐坐下:“黑爸和果爸曾经带着我离开过。”
“离开?”
“对,离开部落的范围,寻找其它安全的地方。那是我们离开部落的第二年,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他们背着我,我们走了很远,但最后只能回来。”
“为什么?”
“猎部落附近还有两个部落,一个叫蓉,一个叫茅,他们不敢收留黑爸和果爸。我们是朝着山岩部落走,但是太多危险了,最终黑爸和果爸只能退回来,继续在这里生活。”
“蓉部落?茅部落?山岩部落?”猎星很少说这么多话,还是这种叙事xing质的,讲了两句,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疑问,白锐听得云里雾里的。
“蓉部落会做布,部落里的人总是在做布。茅部落的巫说他们不能狩猎,所以只能靠采集。山岩部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每年山岩部落都会派人过来,和这里的三个部落jiāo换。这边曾经也想派人去山岩部落,可是走到半路,人就差不多死光了,战shòu也都受了重伤,只能退回来。”
“就是蓉和茅两个部落战斗力不qiáng,必须依附猎,可是为什么山岩部落的人能过来,我们过不去呢?”
“山岩的战shòu是能驮上至少五个人的蜥蜴。”
能驮上五个人?这是蜥蜴还是恐龙啊,这块头得多大,就算是吃素的,这种块头的威慑力和碾压力也够qiáng了。
如果是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跨越的区域,确实他们这边不够看的,只有黑爸和果爸两个,更加不可能了。
“黑爸和果爸问过那些人能不能带上他们。”
“结果呢?”
“果爸说大巫把他们拦下了,大巫说,那些人要把他们带走,是去做奴隶,不是去做战士。大巫没说明白奴隶是什么,可是一定不是好事。”至于说跟在山岩部落的队伍后边偷偷走之类的,白锐都知道原始社会在别人不允许的qíng况下那么做,是找死的一件事。因为那表示一种挑衅,还有意图不轨,直接动手宰掉没商量。
“是果爸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不,果爸和黑爸大概以为你回了一趟部落,这些也就都清楚了吧,可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说。”猎星拍拍白锐的脑袋,可是他动作忽然一顿,之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
白锐根本注意猎星的动作,他一直低着头想事qíng。
“那你跟我说这些事,犹豫那么半天做什么呢?”既然不是黑爸和果爸不允许的,猎星刚才一副为难不已才下定决心的模样,可是让白锐莫名其妙的。
“我就是想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猎星笑得露出满口白牙。
“……”白锐觉得自己宅男的称号其实让给猎星更对,这位比他更宅,“就算走不出去,我也不会回猎部落的。”
“嗯,不回。这件事,我和黑爸的想法是一样,我们也不想回去。其实果爸也不想回去,他只是……”猎星皱眉抿唇,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不信任自己,自卑?”
猎星细想了想这两个词的意思,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猎星说的这些,也算是解开了白锐的部分疑问。而且猎星说得简单,掐头去尾没有主要内容。黑爸和果爸都是坚毅果敢的原始汉子,能让果爸变成现在这样,当初遇到的凶险可想而知。
“不靠部落,我们一样没问题。”
“因为鹿腿它们来了吗?”
“鹿腿它们自己养自己。”白锐摇头,抬头向dòng顶看去,那团淡紫色棉花糖的雾已经只剩下巴掌大的那么一小团了。他站起来,再次chuī着虫笛,送上蛊雾,当然是又吓得刚趴下没多久的二哈们都跑出去了。
“最后还有一件事。”
“?”
“部落里还是有一些黑爸和果爸的朋友的,不是他们,我们也没办法收到你的消息。”
“不是大巫传的消息吗?”
“你觉得大巫能离开部落吗?”
“我以为是鹿腿送回来……”好吧,是他傻了,想当然的以为是二哈送信。但问题是,就算可以写在皮子上传递消息,但部落里文字还没产生,哪里来的信?白锐笑了起来,“猎星,我知道了。放心吧,恩和仇我都会记得。”他学不会以德报怨,但以怨报怨,以德报德,还是明白的。
***
一整个白天,白锐没有停止给傻白输送蛊雾,到后来二哈都习惯了,他chuī响虫笛的时候,它们也不朝外跑,鹿腿还因为好奇趴在他身边听了一会。它支棱着耳朵,明明摆着一张严肃脸,体型也是高大矫健的,却为什么越看越二呢?
等到吃第二顿饭,白锐才停止输送蛊雾,话说,他也已经非常习惯一天吃两顿了。当最后的蛊雾被吸收,那个地方竟然已经有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蜂巢,傻白应该是在巢里,所以并不见踪影。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锐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dòng里从来也算不上安静,总有各种各样的杂音,但这次的不那么一样。
“怎么了?”果爸问。
白锐不停的重复坐起来、躺下,翻来覆去半天了。
“好像听见了刷刷刷的声音。”白锐回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chūn天到了,虫子越来越多了吧。鹿腿它们睡在门口,放心吧。”果爸把白锐搂住,让他站在自己的胳膊上。
“果爸,没事,我刚才就是好奇,这就睡了。”白锐躺下,刷刷刷的声音好像更响了,可貌似只在他耳朵里回响,家里其他人,还有狗狗们全都没有反应。白锐改侧躺成平躺,略微昂着头,看向那个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小蜂巢。看着看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
“猎黑!猎果!……回来!……跟我们走!”
白锐记得今天黑爸和果爸是要出去狩猎的,结果一睁眼,发现山dòng里还暗得厉害,黑爸、果爸和猎星也是刚醒,但外边已经热闹起来了。
“嗷呜——!”这嗓子绝对是鹿腿的,顿时更热闹了。
家里人都爬起来,黑爸和果爸朝外走的时候,白锐也跟着,两个爸爸犹豫了一下,黑爸拉住了白锐的手:“站在我身后,别太靠前。”
“嗯。”白锐老实答应,就算外边的声音嘶哑失真,但不用猜也知道是部落里来要人要战shòu了。白锐可不想自己一个激动,再被拐走了。
dòng外边,族长猎斧、族长女婿猎岩,还有十七|八个眼熟的部落汉子,正在一字排开的二哈们的龇牙咧嘴下,不断的后退、后退和后退。
看见他们出来,族长立刻沉下来说:“白锐,和我们走。”
“你谁啊。”白锐顿时觉得眼前卧槽刷屏了。猎部落可还不是奴隶社会呢,就算是,卢玳也不是他的奴隶,就这么颐指气使的。
“我是猎族的族长猎斧。”猎斧竟然没听出来白锐是讥讽,而是真以为白锐记忆不好,很认真地介绍自己。
白锐:“……”
“族长,你是来找战shòu的,还是来找大巫的?”猎果这时候问。
猎斧的脸色更黑了,猎茅一死,战shòu眨眼间就跑得gāngān净净,当时整个部落都陷入了恐慌。猎斧只能对他们说猎茅临死之前已经有了准备,新的大巫会有的,战shòu也会回来的!总算他作为族长多年,威望极高,才总算是让族人安静下来。
可是,安静不代表放心,这个冬天明明并不缺少食物,可在猎斧的记忆里,绝对是战战兢兢排到前三的。
但原本不该这样的,在白锐出现之前,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关于大巫弟子的问题,猎茅已经在渐渐松口。族长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外孙就会成为下一任的大巫,结果一切都搞砸了!
族长看向白锐,在猎茅刚死,部落里最混乱,他也最气愤的,猎斧曾经想过,不去找白锐,而是gān脆去其他部落找一个巫回来。但是在失去战shòu的qíng况下找来新的巫,对方必定会带着他们部落的战shòu过来。无论蓉部落,还是茅部落,猎斧根本看不上他们的战shòu。尤其,猎茅虽然总是不听话,但她终归是猎部落自己的巫,是为猎部落考虑的,但是其他部落过来的巫可就不一定了。甚至古老相传中,就有大部落赠送小部落的巫和战shòu,实际上是借此吞并小部落的qíng况。
其实就算不是小部落,同等部落之间,你接受了其他部落的战shòu和巫,那qíng况就有些微妙和复杂了。
于是随着事qíng的平息,慢慢冷静下来的族长,就意识到了白锐的好处。
——他太小了,比猎斧最小的孙子还要小,这样的年纪,即使是大巫,在族人们眼里又会对他有多少信任呢?猎黑和猎果是被驱逐的人,族长也依然不准备让他们回部落,所以,这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巫。
完全可以让他继续教导猎风,然后,就算是巫,但是年幼的人也是很容易夭折的啊……
“我是来找战shòu的,更是来找大巫的。尊敬的大巫,可以和我回到部落中去吗?部落中的人都在等你。”族长意识到自己在看到战shòu后表现得激动了些,他立刻把微笑挂在嘴边,跪倒在了地上。
猎果看了看族长,视线转向猎黑,最终说:“这件事应该由巫自己决定。”猎果回去了山dòng,即使他希望白锐回去部落,但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