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韩语乔身体的现状,煮好的白粥一直在炉上温着,现在已经软糯可口,极易消化,对于未进食的人最适合不过了。
韩语乔笑笑,让喜禾下去。
过了稍许,韩语乔从枕下摸出一样物事,递给了坐在床边滚凳上的楚予。精雕细刻,莹润光泽,月盈玦被长时间的抚摸,变得更加有灵气。
楚予伸手接过,摩挲着那玉佩,眼中盈满了笑意。
“语乔可是有求于我?”
“玟衡哥哥,当时的话如今还做得数吗?”韩语乔平心静气地说道:“当初,我被谢氏母女刁难谋害,在求医之际被你撞见,了解到真相后,你送我这玉玦,许我有求必应。现在可还算数?”
楚予勾唇笑了笑,点头说:“当然,楚予对你的诺言不曾改变过。”
对于眼前的困境,最重要的还是看人的心态如何,若心胸开阔,看到的便是朗朗乾坤;倘若拘于过往,看到的只能是方寸之地,人活得丝毫不快活。
一个活两世的人如何看不开,对于生死的执念并甚于寻常之人,当度过最难过的时刻,内心平静下来后,发现逝者已逝,生者不得不为在世的和即将降生的新生命而努力过活。
韩语乔想求的并不是让楚予对她一如既往地好,而是让他对自己不要过于在意,毕竟他们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思虑再三,韩语乔都有口难言,不知道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即便在打了数遍腹稿,可话到嘴边,又实在难为情。
楚予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见人久久不肯言语,也不见丝毫异样的神色,愈是这般,韩语乔愈是张不开嘴。
爱的最深的那个人便是最容易妥协让步的一方,楚予见韩语乔为难的神情,心里也想明白了她为何这般了。
楚予心里住满了一个人,哪里有地方去容纳别人,他又绝不会以此耽误其他女子的一生。如果靖王不殒,皇帝没有下这道旨意,那么他就会孤身影只地过一辈子。
想想韩语乔都觉得是痴念,哪里能想到今生今世还能与之相见,成为夫妇更是奢望。然而,这看起来那么不真实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要两个人能这般说说话,不再触不可及,不再想见见不着,不再想听听不到,那么不是真夫妻又能怎么样呢。
纠结到最后,还是楚予先开口,“语乔不必为难,为兄想的是以夫妻之名方便你在此地生活,能够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们母子。”他顿了一顿,才鼓起勇气坦白说道:“其实,我是存有私心,我……”
余下的话被一根纤纤玉指堵在嘴畔,楚予目不转睛地盯着韩语乔,只见她收回手指,错过脸去,不敢抬头直视。
韩语乔理了下乱跳的心,摇了摇头,才缓缓道:“我明白,我都明白,玟衡哥哥,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
楚予拉回对方缩回去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目光不躲不闪,满脸认真道:“韩语乔,这里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我从未看轻过你,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一说。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不会叫你为难,只要你能平安,只愿你和未来的孩儿好好活下去,你让我忘记,我就忘记,只要能照顾你们,要我怎么样都好。”
在爱的面前,他可以放下所有的身段,把姿态低到尘埃里,只希望能得到一丝一毫的机会。这一次,亦是他此生最后的希望。
韩语乔微微仰脸,把涌上鼻子的酸意压抑住,让呼之欲出的泪意流回去。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眼下也只能这样,今后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90章 第九十章 记在心间
楚予要韩语乔光明正大地以妻子的名义站于人前,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他绝不会让心爱之人受人诟病,遭受闲言碎语的困扰。
为此,楚予安排了宴席,除了为韩晟延和随行的人接风洗尘,就是犒赏县衙的差役们连日来的帮扶。
虽是小宴,但特意请来了县城里最有名的卢家班子。丝竹声声入耳,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场面方显得热闹有氛围。
韩语乔只在宴会上露上一面,与众人稍稍寒暄了一番,便示意楚予将她送回去休息。这日,哄闹许久,方才散场。
撤去喧闹的夜晚显得分外寂静,浸透的人心里盘旋出丝丝扣扣的寂寞。有些人不由自主地便钻进脑仁里,叫你不想想他都不行。
韩语乔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喜禾收拾大家送来的礼品。
“小姐,”喜禾欣喜地将一条披风捧给韩语乔,丝毫没在意脱口而出的话语。
韩语乔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先点醒身边不懂事的丫鬟:“喜禾,你该改口叫我‘夫人’,现在我们不比以前,现在寄居楚予门下,只待生下孩儿……”
楚予原本打算敲门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僵在一旁,紧握成拳。
待生下孩儿,会如何?还是要离开吗?为什么?难道就没有能叫她留恋的人了吗?
房间内,喜禾没问,韩语乔也没继续往下说。唯有门外之人的一颗心悬着,不上不下,甚是难受。过了稍许,楚予还是转身轻步离开,在对方还不能接受自己的时候,何必步步紧|逼。
喜禾垂下眼睫,心里难过的紧,明明小姐还未出阁,即便身怀骨肉,那可是皇家血脉。再者说,姑娘生在大家中,自幼锦衣玉食惯了的,而如今却要委屈在这种小地方过日子,她怎能不替姑娘叫屈。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只见楚予白皙的脸颊泛着大片红晕,人未至,已闻到刺鼻的酒气,走路都得被人扶着,明显喝多了。
扶着楚予的小厮见到楚夫人不悦地皱眉,忙陪着小心:“夫人,大人今儿高兴,多喝了两杯。小的本想扶大人去书房歇息,可大人嚷着要来您这儿,还得劳烦您照顾。”
实际上,小厮的话说只对了一半,自家大人在客人们离开时还是清醒的,见大人去了后院方向,可不知为何,又去而复返,大人叫人拿来酒,独自饮醉,他们不明原因,也不好多嘴打问,听着喝醉的大人口中不断呼唤夫人的名字,几个人一合计,只好将人送到夫人这边来了。
喜禾心想,要来就来呗,在外人眼里姑娘和大人是夫妻,不住一起才是惹人非议,可这厮也不用说的这般明白。
喜禾嫌弃地白了小厮一眼,才跟着喜裳帮忙把人扶到一张靠窗的软榻上,开始端茶倒水,擦脸换衣,忙活开了。
小厮们见大人没被夫人嫌弃的迹象,至于小别之后初见却醉酒的后果就不是他们能操的心了,于是怀着‘大人自求多福’的心情与韩语乔拱手告辞。
楚予向来是个有节制之人,今日确实饮了不少的酒,加之听了韩语乔那模棱两可的话更加忧郁,结果醉的不省人事,一塌糊涂。
韩语乔实在不忍心来回折腾他,命喜禾抱一床新被褥过来,让楚予在软塌上将就一晚。
自从有孕,韩语乔觉浅。夜里听见楚予嘟嘟囔囔的梦话,就悠然转醒了。都说酒后吐真言,梦中见真情。
52书库推荐浏览: sue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