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大笑,须臾,才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心道:嘴上说的好听,不知道怎么在心里编排兄长呢?
对于靖王惺惺作态之嫌,皇帝毫不在意,而是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人。
韩晟延,他为太子时的伴读。脾气倔强,单凭出身再加上太子伴读,本不用上战场挣功名,功名利禄唾手可得,但他非得去前线,证明自己,用军功来堵住悠悠众口。
两人日夜相处多年,脾气秉性异常合得来,感情甚笃。一别三载,已然不见往昔的翩翩少年郎,一对深沉的眸子如同寒潭,却一如既往的坦荡清澈,一望到底。
“韩晟延……”
“陛下,臣在。”
他时刻记着他。
他时刻忠诚他。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大军凯旋而归,皇帝论功行赏,宫中大摆盛宴。
夜刚至,远远传来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音。
后宫中,雍容华贵的皇后上官氏卸下沉重的凤冠,除去繁琐的礼服,疲倦的神色才稍稍得以缓解,由着宫人伺候梳洗一番。
宫女彩蝶翩然而至,福身一礼,极为规矩,轻声细语,不急不缓地向皇后回禀。
“娘娘,靖王殿下朝麒麟殿去了。”
“靖王可醉了酒?”
“回娘娘,殿下有几分醉意,奴婢已叫人送去醒酒汤。”
母后早故,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在靖王年幼时,是皇帝和皇后亲手将他教养长大。在未诞下龙子前,他们把幼弟当做孩子来疼爱。
靖王长为成年男子,虽未成亲,可也不是那个时不时对她撒娇的小男子汉了。
如今,要避嫌了。
“让人去悄声知会陛下,本宫和他一起去看看皇弟。”
上官氏说罢,这才摆摆手,让人下去。
即使有了儿子,对兄弟的关切之心也丝毫未减。
待皇后重新挽了寻常发式,换了常服,皇帝就到了。一见面皇帝便拉起上官氏的葇胰,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上官氏秀鼻微嗅,笑道:“陛下,身上酒味不重。”
皇帝亦是开怀:“是皇后的法子好,让人在朕的酒水里掺了不少假,才没被那些武将灌倒,反被誉为酒量好,千杯不醉。”
“臣妾猜,真正酒量好的那个却被你们灌倒了,是也不是?”
“哈哈哈哈!”
皇帝毫不避讳宫人,敞怀大笑。由着上官氏亲自给他更衣。
只要他在皇后宫里,他的事都是皇后亲力亲为,两人就像寻常夫妻之间,妻子伺候外出归来的丈夫梳洗,再寻常不过。
皇后贤良淑德,皇帝与之举案齐眉。一月之中,只要进后宫,十有八九宿在皇后宫中,恩爱两不疑,一段少有的佳话。
麒麟殿。
赵顯肩上的伤早就作痛,借着有些醉酒,面上看不出异样。
他早就出宫建府,以前也常被皇帝留在宫中,宿在他往昔的宫殿。今日,多饮了几杯,自然而然留宿,可看着高位上自家兄长越喝越清醒的苗头,心里难免疑惑。
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皇帝携着皇后笑咪咪而来。
笑的好不奸诈。
什么叫不怀好意?
什么叫事儿都写在脸上?
在皇帝劝酒时,他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果不其然。
“臣弟拜见皇兄,皇嫂。”
“一家人不必多礼。”皇帝虚扶一下,然后挥手示意宫人们都下去。
宽敞的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人少好说话,快快迫不及待展开攻势!
“三年了,阿衍瘦了许多。”上官氏有些心疼道。
“哪有,皇嫂不觉得我这样更潇洒俊朗?”
“是,我们阿衍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武艺更是出神入化……”上官氏夸起赵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久别重逢后的关切过后,皇帝给上官氏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就自己悠闲踱至软榻前,拿起一盏新茶抿了抿。
赵顯自个儿起身,因为醉酒面色微微熏红,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等着兄长和嫂嫂放招,才好见招拆招啊。
作者有话要说:
1:大年初一来更新,祝亲们鸡年快乐,‘金蛋’满满哦!
2:有八卦的兄嫂在,男猪脚这是要相亲的节奏啊!
3:【1】出自于《晋书》
第16章 第十六章 逼婚
上官氏与皇帝早就商定了,她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得到夫君首肯,直奔主题。
“皇弟到了论婚娶的年纪了,哪个勋贵到了二十又三还连个妾室都没有的?该是时候成家了,你看京城这么多贵女,只要你看得上,让陛下做主就是。”
别老拖着了,拖来拖去,好的女儿家都被别人抢走了好吗?
皇帝点点头,表示十二分的赞同。
“你皇嫂说的是,阿衍点头,朕立马赐婚,给她最大的荣耀。”
赵顯在心里无语摊手,皇兄皇嫂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逼婚,绝对的逼婚。
他们幸福美满了,就见不得他一个人老晃来晃去。
‘媒婆’之魂在熊熊燃烧!有谁相信这一对就是被天下人敬仰的皇帝和帝后?
“阿衍想要个什么样的?这里准备了不少画像,这几张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论家世,论才貌,能稍稍匹配阿衍的,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皇嫂……”
“‘不建功立业,何以为家’这个理由用过了。”
“皇兄……”
“‘要找个比你长相更美的’这个理由也不新鲜了。”
赵顯无奈,见上官氏满面春风,也不好博了她的好意,只得接过画像来看。每一幅画都只匆匆扫了一下,目光停留不超过三秒,一小会儿就浏览到最后一张。
态度之敷衍,令皇后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难道,都看不上?都看不上,就得跟选秀似得,从全国各地召女子进京了……
皇帝挑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顯同样挑眉回道:“没甚意思。”
皇帝问的是他的心意。而赵顯说的是画像中人,他方才留意到画中人没有今天见到的那位。
“没一个瞧得上的?”
以前只要提及这样的话题,人就暴躁,根本不能好好说话。
今个儿,好不容易逮住他相看女子,机会难得,深谙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把其他画像全都拿来,再仔细看看,仔细想想。你要是再应付,朕就随手给你点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吓唬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
皇帝发誓,他从未如此焦躁为难过,就算国家大事,都做的井井有条,却被亲弟弟的婚事急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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