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跑来,气息不稳,外面天寒地冻,车厢里的温暖反倒刺激的喉管微痒,喘得厉害起来难免咳嗽。喜禾顾不得自己难受,朝韩语乔跪爬过去,头抵在柔软的长绒毯上,手指抖得厉害。
“姑娘快救喜瑶,喜瑶要活不成了……”
两人措不及防,闻言惊变,喜裳甚至失声惊呼:“什么?”
韩语乔眉心一皱,须臾,已镇定下来,伸手拉起喜禾让她挨着自己坐,素指为其轻轻拂去泪珠,才温声问道:“喜禾你先冷静下来,再慢慢将事情原委详细道与我听。”
喜禾打小跟在韩语乔身边,不是遇事只知一味哭闹之人。但此次是最好的姐妹有性命之忧,她一时慌了心神,竟似无头蝇般茫然无措。
韩语乔晓得喜禾吓坏了,温声安抚一番。喜裳与喜瑶关系不密,从未见过喜禾如此失态,心下也不好受起来。
“跟姑娘说说怎么回事,姑娘有了打算才好为喜瑶做主啊!”
好在喜禾很快缓了过来,擦擦眼泪,将事情一一道来。原来,韩晟磊在马车前求了韩语乔后,被谢姨娘的人察觉并如实回禀了,谢姨娘大怒。遂遣人将喜瑶捆了,也把韩晟磊控下以免事情闹大,同时派人暗中查清了事情经过。
“谢姨娘一口咬定是喜瑶不知廉耻,不分尊卑勾引了三公子。公爷不管宅内的事,夫人陪着老祖宗去了宫中,奴婢悄悄从后门出来寻姑娘,姑娘一定要救救喜瑶,还有孩子。”
原本喜瑶受人胁迫给韩语乔下了毒,无意失了清白,又怀了孩子。心中又惊又怕,愧疚难当再加上抑郁不安,整个人日渐憔悴。
韩语乔原打算,若喜瑶愿意,她会将人送到远地并找人照顾母女二人。待他日,喜瑶想嫁为人妇,她会另做安排。如今事情出乎意料,韩语乔既可怜喜瑶,又怨恨韩晟磊和谢姨娘。
“三哥糊涂!”韩语乔已全然明白,暗自恼怒韩晟磊的败事有余。但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她不得不思考该如何应对。
此刻,韩国公府。
谢姨娘一心想彻底除了喜瑶,平日里人多眼杂,此时良机,失不再来。她一边命仆妇寻来药,一边开解儿子。
一服软骨散卸尽了韩晟磊全身气力,倒在一旁的圈椅里挣扎不起。他虎目欲裂,嘴里发出呜呜哀求,奈何谢姨娘吃了秤砣,铁打的心肠。
韩晟磊怎么也料想不到,谢姨娘对亲子也不手软,之前他还不相信喜瑶的话,不相信亲娘会如此狠辣,现下后悔晚矣。
“我儿年少不懂事,才会看上这般低贱的丫鬟,”谢姨娘伸出手,欲用帕子给瘫软无力的韩晟磊擦擦不断滚落的汗珠,却见韩晟磊头转向一旁,帕子被躲了过去。
韩晟磊不领情,谢姨娘也不恼,将帕子丢给跟前的韩蔚欣,眼神微冷,施施笑道:“去给你哥擦擦,开导开导他。”韩蔚欣只得硬着头皮接过帕子去面对恼恨自己的哥哥。
“哥,不要跟娘亲置气了,她是为你好,才这般行事。你就低头认个错,娘就会原谅你的。”
“呜呜……”韩晟磊瞪向韩蔚欣,示意她拿下他口中的布塞,韩蔚欣会意。
韩晟磊吐出口中咬破的血痰,“认错?我有什么错!要非说有错,那就是我不该投胎给她这个毒蝎心肠的女人!”
第20章 第二十章 高冷不好惹
话音未落,韩晟磊脸转向另一边,满目悲戚,似对喜瑶,却更像是对自己喃喃说道:“我对不她,我无用,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韩晟磊自怨自艾的话,他讶然地看着眼前手掌高举的妹妹。
韩蔚欣眼神微滞,只是一息,厉声喝道,“韩晟磊你醒醒吧!”悄然将颤着发疼的手掌藏至身后,只希望这一掌能掴醒沉迷的韩晟磊,“娘是不会心软的,那孩子若留将会成为你抹不去的污点。与其以后后悔,不如果断了结。”
韩晟磊闻言,不怒反笑,“你越来越像娘了,越来越像了啊……”都是这般歹毒,偏偏还要装出一副高洁模样,恰恰这般就能蒙住别人的眼。韩蔚欣紧皱眉头,不悦地甩袖,不想再理会他了。
谢姨娘的意愿,她从小就知不能违背。奈何三哥触了其逆鳞,又执迷不悟。若帮着他说话,只会适得其反,更惹恼了亲娘。
在途中喜裳紧握着韩语乔从腕上解下的红色编绳,一路狂赶城西王家。韩语乔二人很快来至府中,直奔后园偏厢。打从喜瑶被发落至此,韩语乔很少再踏足此地是有原因的。
一则避嫌,让喜瑶静思起过,安心养胎;二则在此处她见识到了‘好妹妹’虚伪面孔下的狰狞不堪。然而不待她多思,已被眼下光景气恼。
只见喜瑶被五花大绑按倒在冰冷的石板上,几个健仆瞪大铜铃眼,围绕其左右,阵仗犹如恶犬看管猎物,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撕咬。
一个孕妇哪里受得了这般粗鲁对待,喜瑶腹中不适之感渐渐强烈起来,她性情倔强,本就不轻易服软,面对如此羞辱,只恨不得一头撞在廊柱上,带着孽缘一了百了,再也不要为难任何人。
韩语乔按耐住想给这些人一巴掌的冲动,黑眸中寒光闪过,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留在谢姨娘身上。
两两对望,韩语乔再次四下里一瞧,遂抿嘴轻笑道:“人都齐了。”语气嘲讽,丝毫不见方才紧张模样。尽管心里焦急喜瑶身体状况,但她未着急差人去扶喜瑶起身。
听音识人,喜瑶知是韩语乔来了。此刻,弑主、犯上、勾|引男主未婚怀子……这些难堪形成翻江倒海的羞愧,交织纠缠在一起,似千斤铅锤压的她脖颈无力抬起。她晓得自己模样凄惨,深觉无颜以对。
于是,将痛|吟强硬咽回喉咙,整个人更加的沉默,绝望。喜瑶将头抵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之上,心中悲凉更甚,苍凉无助地想道:姑娘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她到底是辜负了姑娘,惹出了这一番事端。
剑拔弩张的诡异氛围下,喜禾更不敢妄动,静静地站在韩语乔身后,目露担忧,时时刻刻不离喜瑶,生怕一眨眼,就给这群豺|狼瓜分撕裂的机会。只要他们敢动,她就会立即扑上去保护喜瑶。
谢姨娘面上的惊讶一瞬即逝,漫不经心地重新扯出一条雪青锦帕,掸了掸身上穿着的银红褙子,白狐毛香滚衬出瘦骨脸儿,杏眼朱唇,细柳眉,笑意盎然地迎上韩语乔。
“呦!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惊动了大姑娘来,”谢姨娘面容不改,笑了两声:“姨娘管教犯上作乱的女婢子,怕脏了大姑娘的眼。喜禾,还不扶姑娘回去休息。”
喜禾垂头,并不动作,心里暗骂:这女人脸皮真厚,欺负喜瑶不说,还当着姑娘的面指使我来了。你算哪根葱?真当自己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呢!
韩语乔抬了抬眼,淡然道:“好东西看腻了,脏东西也见得多了。倒从未见过越俎代庖这样好看的戏码。”略微一顿,她微微侧首,吩咐喜禾道:“好戏大家一起瞧才真热闹,你去请老祖母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sue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