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靠坐在案几后的圈椅里,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惆怅不已,很是头疼。
翌日,不待楚予出门,就有人打马来到县衙后宅。来人一身军中装束,明显是赵顯派来的,楚予命人牵马,带了吴二去了赵顯指定的地点。
一路上,吴二有点兴奋,他可是久闻靖王爷的大名,今日可以得见,即使是远远地一睹王爷的风采也是三生有幸啊!
他禁不住的小兴奋外露,引起楚予侧目,看到大人一脸严肃,吴二很有眼色的不敢表现的太高兴。
对于大人一反常态的模样和举止,他虽疑惑不解,但也不敢斗胆去问。
县城外有一处面积不小的湖,这个季节莲叶铺满整个湖面,偶尔露出的水面可见湖水清澈见底,盈亮剔透。
芙蕖的盛开的旺季已过,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盛开的晚荷,大红的花瓣,在绿的发亮的莲叶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鲜艳欲滴。
赵顯倒是极会选择地方,一艘普通画舫,静置于离岸不远处。楚予下马,就看到那人背对着自己迎风立于船头。
有人立即接过楚予手中的马绳,然后有人引领着楚予上了一艘小船,再由船夫送他到达到画舫之上。
楚予上前,船身轻晃了两下,很快稳了下来。他快走几步,在距离赵顯两步远时,轻轻撩起衣袍拜下。
“下官楚予拜见靖王殿下。”
赵顯刚才一直盯着那青绿色的莲蓬看,一时间入了神,听到身后的清朗之音才转过身来。
“楚玟衡,好久不见。”赵顯上扬着嘴角,可笑却不达眼底。
面对一个曾经的情敌,甚至时至今日他都不能断定韩语乔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忘的这个人,做不到没有情绪。
赵顯语气淡淡,像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只有两人心知肚明对方对自己的看法。
直接称呼他的字,知晓是故意而为。楚予心里无奈,低声说:“王爷远道而来,楚予没有远迎实在失礼,还望王爷恕罪。”
赵顯摆摆手,示意他勿要再拜,“平身吧,今日本王穿的是便服,不想过于张扬。”说吧,望了望四周,一勾唇,叫楚予跟随进了船内。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吼~~~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剥莲蓬
待彼此坐定,赵顯悠悠喝了半盏茶水,才不动声色地试探,“人家抢个劫就抢个劫吧,根据律例,罪不至死吧,楚大人?”
显而易见,楚予在符殷县的一切动作都被靖王所知晓,赵顯是何种能耐,楚予心里清楚得很,被说中了也没有什么可慌乱的。
楚予小声说:“歪理。”引得靖王对他侧目,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不如从明日起,卑职全都交接给殿下?”
赵顯对他的这番话倒是很认真,想了想,笑着说:“本王可不是来断案的,楚大人食君俸禄,自当为君分忧。本王可不好夺了你的饭碗是不是?”
楚予闻言抬起头来,他瞟了赵顯一眼,视而不见他流露出狡黠之色。不以为然,但面上回以同样微笑:“卑职定当尽忠职守,不敢懈怠。”
“哦?”赵顯露出一副“这可是你自找”的狐狸样,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利用现成的资源,如果你的情敌此刻就在手下做事,不去找找茬,制造点小心塞怎么对得起他跑这么大老远的路?
有机会不用,那是蠢蛋好吧?
靖王点点头,算是对他的认可。楚予怔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文。只见赵顯又开始盯着那些膨大的绿色莲蓬看的出神。
目光里闪动的是喜爱的亮泽,能在堂堂靖王殿下眸子里看出这种格格不入的情绪,实在出乎意料,不知道他性子的人还以为贪嘴那莲蓬呢。
事实上,楚予不知道的是,靖王殿下正是想要尝尝那翠绿里包裹着的嫩白莲子,心理使然,赵顯命人靠过去,稍微侧身,手起刀落。
眨眼功夫,船舱里多了几个个头很大的莲蓬,鼓鼓的莲子粒往外凸显着,炫示着自己的饱满。
赵顯坐好,从红漆小几上随手拿起了一块洁白的锦帕,擦了擦染了点青绿的手指。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楚予目瞪口呆,这方才还一本正经地谈论正事呢,说变就变。
“喏。”赵顯看他呆愣愣的书呆子模样,不由在心里轻笑,“麻烦楚大人给本王剥个,也算尽尽地主之谊。”
楚予:“……”
都搬出地主之谊这一说了,他无奈地拾起脚边的一个,慢条斯理地撕开软棉却又结实的外层,将一颗颗带有薄层外衣的莲子放在小几上的一个翡翠小碟子里。
莫不声响地连着剥了两三个,楚予轻轻把碟子推向赵顯,轻声道:“符殷的莲子远近闻名,粒少汁满,清香可口。殿下请用。”
赵顯欣赏着外面的景色,漫不经心地捻起一颗,除去外层的包裹,将白生生的莲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满口盈香,确实清甜。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尽然,撇撇嘴说:“看外表还以为有多好吃呢,本想着回京时给语乔尝尝。”
熟悉韩语乔的人都知道她喜食新鲜莲子,却讨厌去剥那难以对付的皮瓤。
赵顯提的非常自然,就像跟老朋友说起一个共同相熟的人一样,淡淡的说起,却能在对方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一块大石头,‘嘭’的一下撕裂了平静的表象。
果真,在听到韩语乔的名字时,楚予剥莲蓬的动作顿了一下,指节微微僵硬。他低着头,心里晓得这是靖王故意为之,于是不去看赵顯那一脸探究的模样。
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赵顯慢条斯理地又丢出了一句,“楚大人自幼与语乔相识,自然清楚我家王妃最贪嘴,爱吃这些小东西。”
闻此一言,这下努力镇静的人再也装不出来淡定来。
韩语乔何时成了靖王妃?他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楚予猛然抬头,一眼望进赵顯那幽深寒潭般的眸子里。指甲深深陷进了莲蓬里,捏碎的汁液流进了手心里,而他全然不觉。
靖王妃?韩语乔?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是木然的,除了这两个词,脑子里一片空白。
船头守卫的人侧耳听着里面没了动静,不由好奇起来。斜着目光偷偷看过去,只见两人相对而坐,一个一脸茫然,一个神情戏|谑。一个无路可逃,一个步步紧逼。
卫兵在心里啧啧,王爷您还没将韩大姑娘娶到府里呢,就开始在楚大人跟前瞎掰扯了。
再者说,明明知道人家两人相好过,这不是往人家伤口里撒盐吗?您这事做的可真不地道,楚大人看起来真的好可怜,怎么办?
路见不平,他们也只能忍着,不能多嘴,谁让欺负人的那个是自家主子呢!若在此时多嘴,主子肯定会罚他们去打扫马厩,王爷惩罚人的套路就这些,不是倒马桶就是扫马厩,怎么都跟屎有关。不过,这些活儿又脏又丢人,大老爷们谁愿意干?所以大家自然不敢轻易触怒王爷。
赵顯本欲试探,实则心里有千不愿,万不愿,看见楚予对韩语乔还有想法,还不死心,心里有股怒气直冲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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