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爱沉默，胖嘟嘟的看起来生前家境很好的小宝就是因为这样变成了孤儿，然后被选定为驱魔人最终又死于非命的么？一个八九岁孩子的魂魄，跟着脾气并不算好的五通神身边，一跟就是四百年。这一切悲剧的开端就是指因为一只讹兽的恶作剧？
“怎么会有妖以骗人为乐的？”Ted觉得世界真奇妙，在死之前他还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做了一个多月鬼后发现不但有鬼，这世界上连妖都是形形色|色的。
柳莫崇冷笑：“讹兽普遍长相俊美，寿命比人类长，也比人类聪明，在他们看来，人类因为他们的骗术上演的喜怒哀乐是他们活着的漫长生命里最大的乐趣。”干涉人类命运而已，有很多认为自己比人类更高一等的怪都爱做，似乎改变了人类命运就等于挑衅了制造出命运这种东西的神。
“那个罗总……就是今天来公司的那只讹兽，是当年骗小宝爸爸的那只讹兽么？他来我们公司做什么呢？是真的要投资？”
“骗小宝的那只早就已经被收了。”柳莫崇摇摇头，“这一只是你的任务。”
“我？”张小爱指了指自己，驱魔任务？驱罗总？干掉一家风投公司的老总？这种魔幻现实的感觉……
“怎么驱？”驱陈健的时候，她虽然犹豫，但是内心深处是觉得陈健已经死了，魂魄这种非科学的东西驱起来心理压力很小。可是现在这个罗总，她白天刚刚见过，是个行为举止都非常非常正常的人，有呼吸有感情，她要戳中他的命门，然后看着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裂开，似乎有点杀人的错觉……
“你说他来你们公司是要做什么？”柳莫崇沉吟，投资这个词他很陌生。
“投资，就是给我们公司一笔钱让我们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等赚了钱之后，他就可以根据自己投资的大小得到相对的收益。”这话是熊冠宇的原话，大学刚毕业一年的新人张小爱自然也不清楚融资投资这样高深的事情。
“他会不会是来骗钱的？”张小爱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罗总是橙杉风投的法人，这家公司的风评又向来很好。
“你们公司还在做那个跟鬼有关的APP？”柳莫崇皱着眉头很嫌弃的问。
“……嗯。”张小爱心虚，她没敢告诉他他们下一个版本还是要做卜卦，除了卜卦其他的似乎都不适合现阶段做，所以他们当时投票了，除了熊冠宇大家都投票给了卜卦，柳莫崇大发神威的时候一定没想到现在的凡人讲究的是民主……
“那就先看看他到底想在你们公司做什么。”柳莫崇下结论，讹兽对钱财的需求不多，因为凭着他们的智慧和寿命累积财富是最简单的事，爱好恶作剧的讹兽最热衷的还是插足人间事务，给一家做鬼买卖的公司投钱，他倒是想看看这只讹兽到底想搞什么鬼。
“呃。”这下张小爱纠结了，一只以骗人为己任的妖要投资他们公司啊，“他万一把我们公司弄倒闭了怎么办？”
“应该的。”柳莫崇斜看了她一眼，又升回了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 形形色|色也要变成方框框么……害我查了好久……宽面条泪。
☆、人祭
小宝从地火阵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张小爱特地做了小宝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可是这个小胖子连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了。
“小宝……”失去亲人的痛张小爱是最清楚的，任何安慰都没有用，只能等着时间慢慢去抚平。但是小宝已经死了四百多年了，四百多年仍然无法抚平的伤痛，张小爱无法想象当时只有八九岁的小宝是怎么熬过去的。
“我要再去地火阵里待几个时辰。”小宝看着柳莫崇，神色坚定，“这只讹兽的驱魔过程，我要旁观。”
张小爱叼着鸡翅，吞了吞口水，虽然知道小宝是个已经游荡了四百多年的鬼，但是看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突然有那么大人的表情还是很不习惯。
“地火阵到底是什么东西？”第二次看着柳莫崇用了一个繁杂的手势将小宝收入囊中，Ted觉得自己简直是打开了异世界大门。
“鬼魂除怨气和修炼的地方。”看了眼跃跃欲试的Ted，柳莫崇凉凉的补充，“不是个好地方，你这样的新鬼，进去就立刻魂飞魄散。”
Ted挺遗憾的挠挠头，低头继续啃鸡翅。
“说起来，小宝为什么四百多年了还没投胎？”看着新鬼Ted，张小爱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小宝看起来很聪明，总不会是像Ted一样忘记自己夙愿是什么然后一直投不了胎吧。
“魂魄游荡人间都只有一个原因，夙愿未了。”柳莫崇盘腿而坐，微闭着眼，和张小爱保持一定的距离。
张小爱咋舌：“四百多年了还没有了的夙愿？”那得是多么大的夙愿啊。
“他在等那位皇帝转世。”柳莫崇叹息。
“啊？”张小爱傻眼，“等皇帝转世报仇？不过如果真的是这么草菅人命的皇帝，不是应该永世不得超生么？”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永世不得超生会是最重的刑罚？”柳莫崇不解。
“……书上写的……”张小爱也不解，这是常识吧，那些相信转世的人认为坏人死后的魂魄会在地狱里受尽各种酷刑，永生永世在地狱里沉沦，听起来就不寒而栗啊。
“再重的酷刑也会有麻木的时候，永生永世在地狱沉沦对于那些已经麻木的魂魄来说其实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魂飞魄散的另一种说法而已。真正的惩罚，是投胎后每一世都求而不得的人生，喝了孟婆汤后以一个全新的生命投胎，伤痕累累死了后再记起前世的一切，周而复始，永无宁日。”柳莫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睁开。
好……变态！果然高度不同之后变态的程度也完全不一样。张小爱很不喜欢柳莫崇每次解释这些事情时候的语调，没血没肉高高在上的旁观者语调，让本来就很残忍的现实听起来更加血淋淋。
“那么小宝等皇帝转世做什么？”让他魂飞魄散么？这不是一种解脱么？Ted对夙愿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最近已经把自己生前能记起来的所有细节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想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夙愿未了。
“小宝家诛九族一共死了一百四十六人，小宝便许愿会在这世间等皇帝转世一百四十六次。”平平的语调，听不出喜怒，“每一世小宝都会让邪祟远离，让他长命。在这之前，小宝已经跟了四世，还有一百四十二次。”
“郁郁不得志却又要长命百岁的活着么？”连续一百多次？张小爱震撼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圆乎乎胖墩墩的孩子心里面居然有这样的执念，“你为什么不拦着他？”神难道不用劝说世人放下的么？！
“这是命。”柳莫崇不愿多谈，神很公平的在每个岔路口的选择里都放了因果，命运虽然是神定的，但如何走，从来都是凡人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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